《初恋有多长》朔望不见

4、咱俩就凑合

　　那边岑洋开始了一局，还不知所谓呢，就被杀死了，然后……她果断退出了王者。
　　打开了数独，安安静静地玩了几关。
　　呃，不会被杀死，还是玩这个开心。
　　她喜欢这种没有紧迫感的游戏，容她思考，不需要手忙脚乱，只要有耐心，肯定能找到出路，不会因为匆忙的游戏节奏被杀死。
　　玩着玩着，又想起来他们说王者可以看别人打游戏。
　　于是又登录了游戏，于是跑去看曹杨的对局，就看两边的人跑来跑去，光影不时闪现，曹杨的队一局赢一局输的。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于是就安安静静的……看了个寂寞。
　　曹杨这边玩到解散，又回看微信，发现岑洋的几条消息。
　　信息1：“你们队一会儿赢一会儿输的，你们队到底厉不厉害？”
　　信息2：“唉，我老了，实在看不懂你们跑来跑去的在干嘛。”
　　信息3：“天天玩，你的颈椎没出毛病吧？”
　　信息4：“刚看了个新闻，知道你们接下来赛程很苦，算了，给你烧个高香吧。”
　　后边还附了三张熊猫烧香的表情。
　　曹杨摇头笑笑，手机扔在一边，在床上躺下来。
　　想起她以前给他补课时，她看着他的答案然后沉默而认真望着他的神情。她呜哩哇啦讲题的时候他总觉得聒噪，每每无声盯着他时又总觉得对不起她的认真。
　　那个时候她常说：“真想称二两脑子放到你的脑袋里。”说完一边转着笔，一边耐着性子给他再讲一遍。
　　那个时候她有时会趴在桌边，一边等他解题，一边在手机玩数独或者扫雷。不急不躁，像个永远不会着急的人，稳稳地把在班级中下游的他送到了高中，又把本来总分不到400的他送上了一本分数线。
　　她是他的贵人，所以他弃了学业转走职业圈时，相比父母的生气，她的生气令他更难释怀。虽然她除了冷冰冰地说过“随便你！”也没说过更重的话。
　　***
　　转眼到了比赛日第二天，曹杨早早起床了，从酒店赶到他们学校去，到她楼下后发了个消息给她，正等着她回复，看见她拎着早饭优哉游哉从楼旁拐过来。
　　“你这么早？”两人同时问出声来。
　　曹杨说道：“我心想来早点能跟你吃个早饭。”
　　岑洋提着早餐晃了晃，说：“那就跟我来吧。”于是叫他进宿舍楼。
　　曹杨疑问说：“你们宿舍让男生进？”
　　“让啊，你看都没宿管，而且我们这三楼四楼是男生宿舍，女生在一楼二楼。”
　　曹杨哦了一声跟她上了二楼，进了宿舍。
　　她正拿钥匙开门，曹杨问：“宿舍里都起床了吧？”
　　岑洋呵呵笑说：“当然了，你以为里面会有一副活色生香图给你看？我会便宜你小子？！”
　　曹杨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跟着她进门，里面果然没人，岑洋指了自己的位子让他坐了，然后去洗手，然后又叫他去洗手。
　　“随便吃点豆浆油条，我多打了一份，结果我们宿舍某人放我鸽子说不跟我一起吃了。”
　　曹杨坐下后，打量了一眼她们宿舍。左手边四个书桌，右上边上下共4个床铺，但是只住了三个人，有一张空铺。靠窗还有个小桌子，放着零食杂物。
　　“你一会儿去哪儿？”曹杨问到。
　　“没想到你上午来，本来打算早上去实验室，然后去上课。”吃了口饭，又说：“就在我们宿舍待会儿吧，实验室不能带校外的人去，图书馆现在查得严，没有学生证进不去。”
　　吃完收拾好，她给他打开手机看了下一个人的朋友圈，说道：“看，这人是你粉丝，每周追你的比赛。”
　　曹杨乐呵呵道：“那我可要努力了，哪天你这朋友看见我表现差，一顿爆粗，岂不是影响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岑洋转眼一想：“你是在拐着弯地说我不关心你，要靠别人才能知道你的消息吗？”
　　曹杨说了句：“岂敢。”然后又拿了她手机，点开王者的APP用她微信登陆了，然后笑乐了，转过手机给她看，说：“你就这样？开了一局就再没玩？”
　　岑洋点头说道：“怎样？你还指着我跟你一样陷进去？”
　　曹杨没回答，然后接着问她：“我帮你打两局，怎样？”
　　“可以啊，随便。”岑洋给他玩，自己搬了电脑去云景的书桌上。
　　曹杨玩了几局，抬头看她，正在看电脑，于是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论文。”
　　“你不是才研一吗，怎么就开始看论文了？”
　　“我导师让我现在就开始看，下学期就试着写论文。”
　　“啧啧，你们导师真不是人。”
　　岑洋眼白看他，说：“再怎么着，也不像你不务正业。”
　　曹杨讪讪笑道：“你就不能盼我一个好？！”
　　“盼啊，争取早日拿个冠军，曹大人。”说着还拱了拱手，末了看了看时间，于是关了电脑，跟他说：“走吧，我上课去，你去我们教学楼转转。”
　　于是，岑洋去上课，曹杨在隔壁的自习室待着等她。
　　中午，曹杨与她出去吃饭，给她点了松仁玉米和滑蛋虾仁，岑洋伸了大拇指给他人工点赞。
　　曹杨说：“我可是奉了你母后的懿旨来赐饭的。”
　　岑洋呵呵一笑，说道：“赐饭？你是宣旨太监么？”
　　曹杨气得伸手用两根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然后说：“胡说八道，牙尖嘴利，这辈子都难嫁。”
　　“我比你销路好，你就是个只会打游戏的人。”
　　曹杨叹口气，沉思一会儿，严肃说道：“进了这个圈子才知道压力山大，不打出个成绩很难收场。”
　　“你呀，加油吧。”
　　“如果我这几年都没得冠军，我的下场会是怎样呢？”曹杨沉重的语气轻声问道，好似问她又好似问自己。
　　“昨天比赛输了？”岑洋问道。
　　“险胜。”
　　“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也参加过很多比赛。”岑洋于是安慰说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奖状。”曹杨见过她一堆随便扔在抽屉里的奖状和奖杯。
　　“我是说，我也有很多失败，奥赛没进过全国排名，排球也仅仅是参加市里比赛，画画也没得过奖，保研失败，现在是硕博连读，如果博士论文搞不定，学位也是拿不到的。”
　　曹杨没注意过这些，于是安慰道：“可是不管怎样，你在咱们这层楼，是最厉害的人物。”
　　岑洋噗嗤一笑：“你在咱们这层楼也很厉害啊，唯一的职业选手，唯一的……”
　　曹杨看她沉吟，悻悻然插嘴道：“你想不起来我哪里好了吧？”
　　岑洋用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桌边，说：“嗨，我只是在想怎么说，谁说找不到？”
　　然后接着说道，“咱们这层楼就两家，要说你的厉害之处那真是很多呢？比如：你是唯一的未婚男青年，你是目前最高的人，目前最帅的人，眼镜度数最高的人，最白的人，头发最短的人，玩王者最厉害的人，唯一一个上班不用打卡而且可以上班打游戏的人，唯一一个20岁收入就超过全家的人，PS：我打工四年都没有你一个月挣得多，呃，还有目前最年轻的人。”
　　曹杨哈哈一笑，说：“为什么我是目前最高、最帅、最年轻？这个应该已经定论了吧？难道你们家有生二胎的打算？”
　　“我都这么大了，我爸妈生二胎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会结婚呀，也会生小孩的，将来我的小孩说不定比你高比你帅，而且百分百比你年轻，你在年龄方面绝对完败。”岑洋洋洋得意地看着他说道，仿佛已经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然后开开心心地低头吃饭去了。
　　曹杨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看着窗外，也看着窗户上映射的低头吃饭的她，然后突然心中涌出一个想法，想到了那日淋完大雨她吹干后披散的发丝，以及她穿上他的鞋子后显得十分小巧的脚丫，他的衣服罩着她瘦小的身材。
　　她本来是在他面前一直淡定平静的邻居姐姐，可是抵不住她的确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即便生气也软糯可爱的，痴痴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眨了眨眼，与她问道：“你想跟谁结婚啊？”
　　岑洋抬起头，长叹口气：“我还不知道啊……也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勾搭上的？”
　　曹杨嘿嘿一乐，说：“那我们要不要来个什么四十岁的约定？到时候男未婚女未嫁，咱俩就凑合……”
　　岑洋摇头道：“我才不，我不要四十岁结婚，我很想生孩子，四十岁是高龄产妇非常危险的。”
　　曹杨被她的理由惊呆了，因为她没有否定与她约定的人，只是否定了时间……然后屏住呼吸轻声问道：“那我们约三十岁好吗？”
　　岑洋望着他一时无语，心中闪过刚才说过的话，有点发愣。她现在不知道她的缘分在哪里，可是她分明对这个约定心动了。
　　如果是他……可是，可是，他们之间可能吗？他好小啊，比表弟还小一岁，是个弟弟，是个弟弟啊。
　　曹杨也愣住了，低头思考了一下，说：“对不起，我……我想你们家应该不会同意的。”
　　再过几年，她博士毕业，而他高中学历，退役前未必得冠军，退役后身无所长。他有些懊恼了，懊恼这些不经大脑的话可能给他们二人之间带来以后无穷的尴尬。
　　岑洋淡淡应道：“如果我愿意，我妈是管不了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曹杨猛抬头，定定望着她的头顶，她低头吃着饭，没解释，没多说什么。
　　然后脑海里轰隆闪过一堆画面，如果与她约会，如果与她结婚，如果与她生子，如果与她白首，然后生气时她用手指地敲着桌边说：我再说一遍你好好听一下，开心时她手动点赞微笑不语，她慵懒地趴在桌边，她悠哉地剥着栗子跟他们的孩子说：《长恨歌》再背一遍……
　　正想着，她抬起头问：“干什么呢？吃呀。”
　　于是他唔唔了两声开始吃起饭来，面红耳热。
　　吃好饭，两人又溜达到了教学楼，曹杨在旁边的教室等她，然后忍不住假装路过看她时，她瞌睡的脑袋将将磕到桌面，然后听见他们的老师说：“岑洋你在第一排坐着呢，给点面子行吗？”她尴尬地摇摇头，然后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黑板。
　　曹杨匆忙走了，躲在一边嘿嘿笑，这种情景实在不常见，她的高冷人设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