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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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钟会有点郁闷。
除了调味瓶般五味纷呈的少年心事，和你结交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实际上的好处。
被一个女人折腾得心烦意乱、心猿意马、心花怒放……这要放在半年前，他是决计想不到的。
但他竟然觉得还不错，也真是见了鬼了。
他看了眼天色，突然问道，「你打算怎么回去？」
「和以前一样，骑车回去啊。怎么，难道说你家司机今天没空，需要我捎你一程？」
「……你还是看看窗外再说这话吧。」
钟会的眼神明晃晃地表示了对你智商的鄙视。
你这才注意到，虽然室内依然干燥整洁，外面却起了倾盆大雨，来势汹汹盛气凌人，让人压根想不到几分钟前连一滴雨珠的影子都见不着。
或许梅雨天气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反正谁也奈何不了老天。
这回无语的换成了你。
现在的雨势可不像一把伞能解决的问题，想到自己的裤脚和鞋子都会被泥水弄得污秽不堪，你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英才君冷眼看你，「我早料到你会忘了。」
「这……这是人之常情！」你试图辩解，「我这不是爸妈不在，适应不过来嘛！」
「即使独自一人也绝不会被无关紧要的小事弄得狼狈不堪，这是英才该有的风范。」
钟会咳了一声，耳垂泛着不自然的红色，「……他身边的人也应当如此。」
你立刻双手击掌，用看救世主的表情赞赏地看向他，「不愧是你，居然带了两套雨靴吗？」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你打着钟会的伞坐上了钟家的车。
你对汽车的了解相当浅薄，只知道一些最基本的常识。但钟家有钱到能上○度○科，钟会又贯来张扬，大概率是不会在车上省钱的。
想起最近无聊时随意翻阅的脑残霸总文，你开玩笑道，「如果我弄脏了你的车，你会不会叫我赔你三千万？」
前座司机的金丝眼镜莫名抖了两下。
「你又看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小说？」
钟会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伸手把你往里面推了推，「往旁边去去。正对着冷气，你是想感冒吗？」
「我还活蹦乱跳着呢，暂时不用担心。」你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扭头问道，「倒是你，上次发烧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吧？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来着？」
「…………」
一提起那件事，钟会就会整个不自在起来，仿佛被逮住了什么不得了的痛脚。他面色不善地看着你，说话时也没了好声气。
「你在戏弄我？」
司机紧张地扶了扶眼镜，希望自家二少爷不会作出有失风度的举动。
「那倒没有。」你托腮看他，依旧笑嘻嘻地，「只是好几天没见到你，有点想念你生气的样子了。」
钟会一怔，随即咬牙切齿道，「你这……！」
他觉得自己该去医院看看眼科了。
看上这么个女人，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他的眼光难得出了差错？
08
行程未及一半，钟会就从旁边拿起了几本外语杂志，速度极快地浏览着。其中只有一本是英文杂志，看标题应该是政治经济类的。
反正是你从来不会看的类型。
卷发少年认真阅读时精神极为专注，安静地像是一只趴在窗台上小憩的猫，偶尔会流露出似是轻蔑似是赞赏的神色。
真那么有意思吗？你颇为纳闷地从书堆中抽出了一本杂志，「这是法语书？」
少年褐色的眼珠朝着你的方向扫了一下，「是德语。我已经说过一次了，下次别认错了。」
「虽然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感叹了……但是钟会，你确实蛮厉害哎。」你小声嘟囔道：「光是英语就够让我头疼的了。」
「掌握这种程度的技能，对身为精英的我来说理所当然的。」
一听到赞赏之语，钟会便自得地合上了杂志，像是在把玩扇子一般昂起头用它拍了拍胸口，「但要是你态度恭敬的向我请教——」
一听这话，你就立刻把书放回原处，笑嘻嘻地说道，「这就算了，反正考试又不考。」
钟会一时气结，「你接受的到底是怎样的教育啊？学习又不是为了应付考试，而是增加修养！」
话音未落，他便侧过身，气鼓鼓地为你打开了车门。轿车已经开到了你所居住的社区门口，速度比你想象中要快很多。
你有些惊讶地看了钟会一眼。
这家伙，反应得是不是未免太快了些？
「下车吧——」
他看着你，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拖长了语调，「亲爱的小姐。」
天空上依然满布阴翳，但来时那声势浩大的雨已经停了下来。
你拉了拉稍稍往下滑落的袜子，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随即扶着车门看他，眼中含着促狭的笑意。
「你这是嫌弃我待在车里碍着你的眼了吗，催得那么急？但还是谢谢你送我一程，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钟会双手抱臂，凌厉的目光落在了你的脸上，「举手之劳罢了，无需多谢～」
自己名下就有几套豪华别墅的大少爷对平民居住的地方毫无兴趣，甚至有些鄙夷，「居然住在这种毫无品味又都是庸俗之人的地方，看来你过得相当辛苦啊。」
他双手交叉，好整以暇地望向前方的建筑群，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你思考了一小会儿，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get到钟会的脑回路，「那……英才大人介意光临寒舍，给我家开个光吗？」
钟会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就在他端着架子，装模作样地思考要不要答应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司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少爷，夫人说过今晚有事和你商量……」
「……嘁。」
他眼中的亮光转瞬即逝，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钟会抬起下巴，仍和往常一样趾高气扬。
「让你从变成落汤鸡的命运里解脱出来，你就一个人好好思考如何向我表示感谢吧。至于你的邀约，我会慎重思考的。」
「——明天再见。」
「嗯，明天再见。」
你笑着挥了挥手。
不过，明天不是周末吗？
09
晚饭到底做什么，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都说餐桌之上无父子，吃饭尚且如此，做菜就更值得严阵以待了。况且食乃人间大事，一啄一饮皆为前定（倒也不是这么用的），若是不用心思考，对不起自己耗费的精力，也对不起奉献生命让人类品尝美味的食材们……
今晚是吃红烧肉、糖醋白骨、青菜炒牛肉还是干锅牛蛙？
花了一刻钟洗完菜刀才想起自己只会做鸡蛋炒饭的你满脸严肃地打开了外卖软件，看着玲琅满目的各色美食迟迟下不定决定。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了爆炸一般的巨大声响，惊得你下意识地把手机摔出老远，捂着头急急忙忙地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蹲下。
这是地震了吗？隔壁小哥有没有事？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提醒一下？
你蹲在原地瑟瑟发抖，遗书都在脑子里润色了一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倒是有一股烟糊味不晓得从哪儿飘了过来，把你呛得厉害。
「咳……咳咳咳……」
你捏着鼻子，顺着那股味道走向厨房，发现隔壁家窗户那飘来了袅袅黑雾，烟气中隐约有火光闪烁。
这……这是煤气炸了吗？
你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在这里洗菜刀便莫名有些后怕。
一想到邻家小哥可能出了什么事儿，心脏便慌张得噗通乱跳，搅得胸膛一刻也不得安生。你耷拉着一双拖鞋就跑去了隔壁公寓，连略微散开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
现在可不是注意形象管理的时候 。
「姜维、姜维——！你没事吧？」
这时候也顾不上礼貌了。你用劲敲着姜家的门，打算一有不对劲就立刻向120求助。好在不一会儿便有人拧开了把手，脸上灰扑扑的，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狼狈道，「谁呀？」
他的音色清朗纯粹，有着独属于少年的活力和昂扬，头发像刺猬一样竖起，极年轻的面庞如玉石般俊朗夺目，又亲切的不叫人觉得张扬。屋子里传来了些许人声，有男有女，听起来格外热闹。
你懵逼了。
这、这人谁啊？
许是方才使出了太大的劲儿，实木大门刚一打开，你的身体就在惯性下向前倾倒，脑袋对陌生少年的下巴进行了一次猛烈的撞击。
他咧嘴惊呼道，「好痛！」
「对、对不起！」
你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吓得往后跳了好几步，秀美而白皙的脸颊烫得厉害。谁晓得鞋跟踩到了几块鹅卵石，身体趔趔趄趄得又是一个仰倒。
余光扫过身后硬邦邦的水泥地，你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你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己的邻居而已，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10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你的身体。
「你没事吧？！」
那双大手紧紧搂住了纤细的腰身，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递了过来。来人对彼此间过于亲密的距离似是毫无察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栽倒在自己怀中的你，目光中满是关切。
熟悉的嗓音让你一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写满担忧的瞳孔，直到耳边传来东西怦然落地的钝响和塑料袋在地面翻腾的窸窣声才恍然回神，惴惴不安的心脏也得到了平复。
「我、我没事……谢谢你了，姜维。」
好在那不过是一眨眼间的功夫，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你的失神。你很快就站稳身子，面朝前方，郑重其事地向刺猬头少年再度致歉。
「方才是我失礼冒犯了您，实在非常抱歉。」
含着七分严肃与三分羞意的语气逗笑了那人，他眼角弯弯，又觉得在这种场合笑起来或许会叫你为难，哑然片刻后便爽朗地挥了挥手。
「不用在意那种小事啦，这也没什么可道歉的。」
他又转头看向姜维，促狭道，「姜维，这个女孩难道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不不、我和幼清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只是邻居哦。」
你淡淡陈述着事实，暗地里仍觉得腰侧被碰到的地方隐隐发热。姜维却出乎意料地面红耳赤，手舞足蹈地解释着。
虽然设身处地地思考一下倒是能理解被误会的人是什么心情，但是……你看着慌慌张张地向朋友解释的马尾少年，心中莫名生出了几丝不爽。
——和我一起被误解，就这么让你为难吗？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你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敢仔细揣摩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蹲下身，默不作声地帮姜维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一部分是各色蔬菜，一部分是份量颇重、拎起来让胳膊发疼的肉，加起来差不多够你吃两周了。
看起来是打算和朋友聚餐呢。你暗暗想道。或许你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另一厢，终于注意到自家厨房冒出了汩汩黑烟的姜维皱眉问道，「张苞，厨房那里是怎么回事？」
张苞的额头立刻添了几滴汗珠。他的笑脸立时变得僵硬起来，再没了调戏友人的心情。
「真抱歉，是我对不住你。银屏说想试试自己做菜，我就让关兴陪着她去了，毕竟我也不懂厨艺嘛。没想到……」
他冷汗涔涔，喉结微动后继续说了下去，「……结果把你家厨房给炸了。」
姜维一呆，「……炸了？」
「……没错。」张苞一脸沉痛，「炸了。」
就在此时，姜维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咕～」了一声。而你已经收拾好了掉在地上的菜肉，两只手拎着沉重的塑料袋。
看了看一时相对无语的两人，你忽然道，「那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