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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宫 ...

  •   渊王府,书房内。

      赵槭道:“今日审问看来,这刘檩确实不简单,要么,确如他所言,是受到叛军之首曹自忻指使,故意接近王爷伺机暗害,又或者他还有其他目的……如今曹自忻已死,其余乱党,要么已经伏法,要么逃跑。逃跑那些可慢慢追击剿灭,实在成不起什么气候。王爷大可以放心。”

      两人方从王府内的囚牢中出来。赵槭亲自审讯刘檩,用上了从前在边境时审讯探子的手段,挑断了他右侧手筋和脚筋。刘檩数次昏死过去,但却仍然没有松口。

      陆辞渊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又随口问起皇上召见宗族子弟之事。

      赵槭略一犹豫,道:“皇上前月以祭祀名义,招了许多宗族子弟入宫,看了几个约莫三岁至十岁间的孩子。据说有几个颇得圣意。”

      赵槭说到这,看向陆辞渊:“王爷,要不要着人查下那几个孩子的底细?”

      “不必了,”陆辞渊目光淡淡,“若是藏着一个,皇上如今不会这么着急。”

      想这些年,宫内闹出的动静,赵槭点点头,“皇上身体每况愈下,这些年确实显现出了一些急躁。”

      陆辞渊道:“今次本王带兵前去平叛,京内还要仰仗赵公多多斡旋。剩余逃犯抓捕之事,也需要赵公多费心。”

      赵槭面上一松,道:“王爷哪里的话,都是微臣应该尽的本分。当年……若不是宣将军提拔,不会有微臣今日,微臣始终铭记于心,不敢怠慢。”

      陆辞渊在他这话中微微走神。

      赵槭年轻时候,本是他舅舅宣年武手下一员得力干将,被舅舅举荐至朝中为官,因他武将出身,常常被文官排挤,是舅舅极力保举下,才能致仕刑部,后来又官居刑部尚书,与前朝时便为官,被先皇一手诏安提拔上来的曹自忻一党相抗衡,成了针锋相对的两派。

      宣年武本是前朝时候的小小武官,带着妹妹在边境杀出一条升迁之路。后来妹妹入后宫为妃,宣年武也渐渐升任大将军。宣家在朝中的势力,一时间盖过大皇子一脉……

      四年前,陆辞渊从边境归来,给母亲祭祀。还未归去时,便听边境遭到北羌人偷袭,死伤十分严峻。赵槭冒着得罪太子一党的风险,着人联系他,告知了前线消息,方让他能及时派人赶回去,救下岌岌可危的边防守城。

      至于后面的,他下意识不愿再多想。

      赵槭走后,陆辞渊又来到地牢中。

      幽暗潮湿的地牢中各色拷问工具齐全,一堆炭火后,木架上帮着一个血肉模糊之人。那人低着头,面上身上一道道伤痕,血液混着其他污物顺着他脸颊滑下,滴在地上,形成小小的一摊。

      薛平见王爷又回来,近前道:“已经给他止了血,方才晕过去,此刻还未醒。”

      陆辞渊站到那人面前。那人似乎感应到来人,抬起头来,看到陆辞渊,嘴边慢慢牵动着露出一丝笑,唇畔的梨涡若隐若现:“……王爷。”

      薛平不忍直视。

      刘檩其人,最开始时不知为何将顶头上司得罪个彻底,被整治的十分凄惨。

      后来随着王爷入了王府。

      薛平薛看他普通,又无家世背景,一开始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却未想到,之后多次派遣他任务都完成的极好,且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像其他人那么油嘴滑舌,颇得殿下信任。才叫薛平多有改观。

      特别是四年前,殿下因故不能先回边境,先派他们两人一起带着几千精兵回去增援。刘檩更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勇猛,疾行二十余日便赶到边境战乱之地,又一人深入腹地,将危在旦夕的宣将军救了出来。其中气魄,让薛平想起来便觉心惊动魄。也许这也是王爷不能忍受他的背叛,又没有将之杀死的原因。

      薛平上前,劝道:“到底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又是在哪里和那些人接触的,只要你详细说了,便能与你个痛快。”

      他们这几日审问,刘檩只说自己是受曹自忻手底下人指使,具体怎么指使的,却沉默以对。不论他们施以何种刑法,这小子都像只闭了嘴的河蚌,撬不出一个字。

      刘檩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微弱道:“王爷……我真的是受到曹大人的指使……伤了您,属下罪该万死。还请王爷给个痛快,属下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男人剧烈咳嗦起来,忽然嘴中冒出鲜血。那血喷涌而出,溅出几滴到陆辞渊身上。

      几人迅速将他从木架上解下来,放倒在地,又有大夫上前查看,一会儿后,大夫起身回禀道:“体内脏器出血,瘀血进入肺脏后喷出,须得多多休息两日,不然性命不保。还有这右手手腕和脚腕上,筋脉尽数被挑断,已经没了一半的行动能力,如今松绑也未不可。”

      陆辞渊看一眼地上的人,对薛平道:“就依大夫的话,照办吧。”

      薛平点着头,挥手指使着人将人抬到一旁的一张简陋木床上,随着陆辞渊一同从地牢中出来,道:“这倔小子也不知想些什么,实话就是不出口。他家中爹娘早就没了,也无其他兄弟姐妹,可还有什么人要顾及的,能教他多方遮掩,就是不说。”

      陆辞渊顿住脚步,回身看他:“他家中没有亲人,只余他一个了?”

      “是……”薛平觉察出一些不寻常,道:“打仗时候,我们这些人好开些玩笑,总说若是战死,要将尸骨运回去给爹娘,好生埋葬,唯独刘檩总不插话……后来问起他,他便说起他老家中父母在饥荒中饿死,他携着妹妹逃难到上京,不久唯一的亲妹也发高热,因无钱医治而去世。他迥然一身,去了都督指挥使府中做了个洒扫小厮,又因机敏能干而被张俭弄到宫中,成了一名禁军侍卫。属下着人去核实过,确是如此。”

      再剩下的便是,不知为何得罪了张俭,被询了个由头打个半死,丢在兵马司中做了个马夫。若不是王爷慧眼识珠,将这人从张俭手下要过来,他还不知有没有命能在兵马司中做事。

      好半晌,薛平没听到陆辞渊说话,抬眼看他,却瞄见不远处园东门外,一个小人儿,正拽着身后嬷嬷的手,往南边儿去。

      陆澈抽泣着,拉着嬷嬷的手,一直往前走,抬眼四处看看,见各处陌生,寻不见一处熟悉场景,心内更加害怕,口中默默念着娘亲,一路顺着小径往前。

      那乳嬷嬷被小家伙儿拽着,有些心急的开口劝:“三皇子,奴婢不是跟您说了吗,只要您好好吃饭,乖乖听话,等过几日,便能出去了。”

      “我要娘亲,我要找娘亲!”小家伙儿抬起小脸抗议,声音因生气而中气十足,将的乳嬷嬷喉头一哽。

      忽而一道阴影将小家伙儿笼罩,乳嬷嬷抬眼看到来人,忙跪下行礼,“王爷万安!”

      陆澈看到那人,挪着步子往乳嬷嬷身上靠,小嘴撇着要哭不哭。

      “此时小殿下不应该午睡下了,如何又在外面闲逛?”

      乳嬷嬷小心道:“……晌午那一阵,三皇子受了些惊吓,午间一直哄着也不睡,奴婢想着带出来逛一逛,待他疲乏了再回去。”

      却不想这小殿下能走这么远,抱他回去便哭,乳嬷嬷只能跟着,看他什么时候困了,将他抱起来哄睡。

      薛平在陆辞渊身侧道:“今日晌午时分,卑职接到三皇子后,便立刻赶了回来。走的偏僻小路,确定没有人看见。”

      宫中忽然拿人,凡是家中涉及到谋反之事的各宫妃嫔,皆被夺去品阶,押入大牢待审,涉事妃嫔所育皇子皇女也不放过。薛平一面佩服皇上心肠狠辣,斩草除根的彻底,一边领了王爷的旨,前往白露宫中。

      去时正与一队同去的禁军遇上,拿着令牌与那些人交接了,薛平便带着人将三皇子接了出来。他想着毕竟是皇上子嗣,又是唯一的皇子,总不能真送进天牢里去,请示渊王时,却没想到,王爷竟让他将人秘密带到王府中。

      薛平心中直打鼓。若说从前王爷和那阮妃娘娘有几分交情,也不过露水情缘,当不得真。如今两人一个王爷,一个妃子,王爷却不顾身份将三皇子放到王府中……心内几番猜测,也摸不清头脑。

      陆澈忽然便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

      他害怕的揪住那人的衣服,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反抗。临来时,张公公告诉他要听话,特别是看到渊王,一定不能哭。讨好了这人,他才能见到娘亲。

      陆澈谨记着这些话,此刻抬头看他。

      男人侧脸生硬,大步生风的往前走着。陆澈耸动着小肩膀,将抽泣声吸回,小声开口道:“我听话,能不能,让我见见娘亲……”

      陆辞渊顿了一下脚步,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将人放到屋内床前,小团子扶着乳嬷嬷,让她给脱了鞋。自己乖乖爬进被褥中。

      陆辞渊垂眸看着老老实实的小团子,道:“你若是按时吃饭睡觉,便让你看到母亲。若是不听话……”

      “我听话!”陆澈急急探出身子,唯恐他没听清楚,看到男人微微皱起眉头,才又缩了回去。

      “那还不闭眼。”

      陆澈马上将眼睛闭上,口中小声念叨着:“我睡着了,马上就睡着了……睡醒了见娘亲……澈儿是好宝宝……乖宝宝……”

      一句一句,竟然真将自己哄睡着了。

      陆辞渊看着那睡成一团的小人儿,面上冷厉融化了一些。回身见身后薛平打量的目光,冷冷道:“看什么?”

      “没没没……”薛平忍俊,小声嬉笑道:“只是不知,王爷除了能让敌人闻风丧胆,还有哄孩子睡觉的本领,属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陆辞渊撇他一眼,冷哼一声,出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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