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之臣》北海有妖

45、契约

　　“鲁兹。”伊芙看着面前的老人。露出一丝微笑。

　　刚回宫的时候，圣殿的看守告诉她鲁兹因为使用亡灵晶石而损耗了太多精力，一直在沉睡。

　　伊芙还因为他不会那么快清醒过来。

　　“勇士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在龙之谷带回了一颗龙心。”鲁兹笑眯眯的看着她。

　　伊芙唇畔的笑容淡了，“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没有能够带回一颗龙心，更没能杀死巨龙。”

　　“不不，殿下。”鲁兹拄着手中的拐杖，两人来到圣殿中间的祭台前。

　　上面放着一本用羊皮写就的圣书。

　　鲁兹伸出枯瘦的手，翻开那本圣书。

　　如同多年前给她讲解王族故事一般。

　　他不断地翻开着书页，找到其中一章。

　　伊芙跟着他的视线，看向圣书在，在他不断翻动下，看到一个熟悉的场景。

　　她惊呼出声，“啊，那个湖。”

　　圣书上某一页，正画着一处简单的画。神秘延伸到远处的湖泊，湖泊周围的树林，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山。

　　“神迹之泊。”鲁兹淡声回道。

　　伊芙将她在龙谷的事情逐一告知了大祭司。在听说她将那个化形的年轻男人带回来之后，老人点了点头。

　　“您不吃惊吗，鲁兹。我把一个龙带回了皇宫中。他此刻就在这里，就在距离圣殿不远的我的寝宫中。”

　　“您很迷惑吧，殿下。是否该让他来到人类世界，是否对诺威的臣民有害……”

　　“阿勒是一个沉默温和的龙，他并不会伤害别人……”

　　鲁兹微笑着看着她。伊芙有些挫败的承认：“好吧，我并不知道，他应不应该生活在这里，还是应该回到龙谷中去……”

　　“那您知道，人和巨龙的契约吗？”

　　伊芙抬起头，看向老人。

　　鲁兹目光看向圣殿外。月光洒进来，将祭台的一角照亮。

　　他声音缓缓道：“在很久之前，大约连诺威王朝都不存在的时候，巨龙就已经存在了，最初的人类和巨龙，是能够彼此和平的生活在一起的……”

　　人类渺小却善于使用工具，巨龙庞大威力无穷却不屑于争斗。

　　人类在战争中开发出许多技能，而巨龙则守护着世代的珍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巢穴中沉睡。

　　后来有一天，一个贪婪的猎人杀死了一条巨龙，抢掠走它的宝物，成为一个富有的人。

　　效仿的人越来越多，杀死巨龙的方法也越来越残忍。终于，巨龙不再忍受，它们喷出焰火，烧毁人类的村庄，并杀死贪婪地猎人。

　　人类损失惨重，被迫与巨龙签下和平的契约。只要是巨龙不先杀死人类，人类不能侵犯巨龙的领土。

　　“奥斯大陆因此分成了许多块巨龙的领地。那里是人类不能进入的地方。后来人类在精灵族的帮助下，铸造了神剑，神剑不收契约的限制，杀死巨龙如同其他动物。只要一剑刺穿龙心，巨龙还来不及催动契约，已经身死。后来，巨龙特破坏了契约，他们时不时回来到人类世界，放出邪恶的焰火，炙烤大地，摧毁屋舍。被龙焰喷过的地方，将受到永恒的诅咒，永远都不能长出新的植物。人类这时候才发现自己错了。和损失的生命比起来，损失的土地让他们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人类与恶龙的隔阂更加深厚。也再也不能调和……”

　　伊芙静静听着大祭司的话。语毕，他合上书本，对伊芙说：“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陛下。您做的是对的。”

　　伊芙想起自己随身佩戴的那把剑。她立刻从腰间抽出。递给鲁兹。

　　“这把剑，是我回来的时候，在湖底神庙中的高台上的一面镜子里发现的。”伊芙描绘了拔出神剑之后，湖水的异动。

　　大祭司接过锈迹斑斑的神剑，将它放在祭台之上。

　　“沉睡的神剑……”鲁兹喃喃自语。

　　伊芙想起在湖底时遇见的那个怪物，将在湖底所见告知了大祭司，还有最后一次回到湖底时，所看到的神圣的光芒。

　　鲁兹听了后，沉思了许久。

　　他道：“您在那里看到了巨龙的遗骸，还有神庙和那个怪物？”

　　伊芙点了点头。巨龙遗骸的事情她已经告知了卡尔和元老会的人。但神庙和怪物她下意思隐藏了起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她下意识觉得，这事关阿勒。轻易不能告诉别人。一切只有大祭司能够替她解惑。

　　伊芙从脖颈中掏出那条项链。将项链消失又出现的事情说了。

　　大祭司的手摩挲着圣书，他看着那条项链道：“这条项链，就是铸造神剑之时，后来从神剑上取下的两块宝石之一。”

　　伊芙的目光有些错愕，看向祭台上的神剑。

　　鲁兹伸手。

　　她将项链取下，递给鲁兹。

　　大祭司将项链移到神剑上，在它橙黄色宝石的旁边，找到一处凹陷。

　　宝石放在上面，正合适不过。

　　原来是这样。

　　伊芙目光震惊。

　　“当初将这块宝石送予殿下，只是希望能够借助神的力量，保佑殿下平安，却没想到，它竟然将您带入龙谷，也许这一切皆是神的旨意。至于那个怪物……”

　　“也许是噬神。”

　　鲁兹掀开圣书，翻到其中一页。

　　伊芙看去，却见上面绘着一副诡异的画像。其中许多巨龙骸骨，中间围着一个小小的祭坛。一道气流一般的怪物，从祭坛上升起来。

　　“巨龙陨落，神迹遗存。噬神降临，永生永魂。”

　　伊芙念完这几个字。有些不明白的看向鲁兹。

　　“巨龙死去后幻化而成的神灵。能够保护幼龙，直到成年。也是巨龙在世界上留存下来的痕迹。”

　　伊芙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还浮现着方才祭司的话。

　　“得到龙心的方法有很多，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也许不必经历血污……”

　　回到自己的寝室，抬头间却发现窗帘正随风摆动。

　　她有些迟疑，不记得自己开了窗户。

　　忽然窗户上伸出一只手，一个男人跳上窗沿。

　　月光下，身着长袍的男人目光在房间内逡巡，看到了门口拿着燃烧的蜡烛的伊芙。

　　男人有些不自在的跳进窗子里来，他解释道：“伊丽尔总是看着我……”

　　所以他不得不翻窗进来。

　　伊芙低首莞尔。

　　临睡前，伊芙将阿勒托付给了自己的贴身使女伊丽尔。让她在夜晚睡在阿勒房外的暖阁中，阿勒大约是不适应这样的看护。

　　伊芙来到他跟前，两人一同看向窗外。

　　遥远夜空上，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男人突然捉住伊芙的手，对她道：“跟我来。”

　　伊芙随着他爬出窗户，清冷的风吹过，伊芙在屋檐上小心翼翼的走着。

　　阿勒突然抱起伊芙，愉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样更快一些。”

　　男人忽然跳了起来。翻过两座宫殿的弧形圆顶。抱着伊芙爬上一座高塔的顶部。

　　风更加急促，视线却更加开阔。

　　宫外的主城邦维诺都尽收眼底。此刻深夜，却隐约能够看到火光。那是巡逻的士兵拿着灯盏在大街小巷巡视。

　　伊芙面上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一只手伸过来，温柔的将她的头发别开。

　　伊芙回头看向阿勒。

　　她想起在圣殿中，大祭司告诉她的契约。她与阿勒之间，可能已经签订了更加亲密的，比之生命更加重要的锲约。

　　伊芙将这个结果告知他。

　　男人听后，沉默了一小会儿。

　　伊芙想了想，“如果你想回去……”

　　“我想和你在一起。”

　　伊芙唇畔微微翘起，面上止不住的笑意。

　　一阵风吹过，伊芙身形不稳，阿勒将她抱住。两人挨得更近。

　　伊芙抬起头，从阿勒微蓝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两人渐渐靠近。直到唇上一阵湿漉漉。伊芙秉着气，忽然又被男人更加拉近。

　　接着是好似没有止境的拥吻。

　　伊芙抬起手，紧紧抱着身旁人紧致充满力量的腰身。

　　契约……永恒的关系……

　　伊芙仿佛又回到那个神秘的湖底。

　　被契约缠绕在一起的男女，如同宿命般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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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勒在第二天见到了大祭司鲁兹。

　　老人被人搀扶着，面见了这位年轻人。

　　他欣慰的看着阿勒的面庞，眼光透过他，似乎看向遥远的地方。

　　他抬手将袖中的一条项链拿出来。

　　那是一条与伊芙脖颈中戴着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项链。项链在阳光下撒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拿着吧孩子，你的祖先会保佑你。”

　　阿勒看了眼伊芙，在她点头下将项链接过来，戴进脖颈中。

　　老人似乎十分疲惫。几句话之后，便由人搀扶着离开。

　　伊芙让伊丽尔带着阿勒去花园中散步，自己则要去议事大殿中开会。

　　进入大殿后，殿内议论纷纷的声音在伊芙出现后都消失了。

　　众人看着伊芙进来。身着黑袍的元老会成员们簇拥在弗昂斯身旁。男人目光中带着与昨日不同的神态。似乎是极为傲慢的样子。

　　在伊芙坐上首位后，卡尔匆匆来到她身旁，小声道：“方才早些时候，元老会的船只从港口归来，据说在距离诺威几百里外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岛屿。水手们穿越过岛上的丛林，在河谷中发现了巨龙的骸骨。”

　　“是否召见那些人入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