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若是同淋雪》枕闲书卧

89、第 89 章

　　月光并没有派人跟着楚白一起，不知是相信楚白的本领，还是已经喜新厌旧但又念着一丝往日厮混情意，便随楚白来去自由，亦任楚白生死由命。
　　楚白一出贺兰月氏，就把和月光甜腻腻的笑脸换了下来，直往彭城方向去，真好像为月光分忧解难一样。
　　钱朝看着，原来楚白一到彭城城门口，就碰到了云志大哥把明焕大哥怀里闻家门被灭、而又悲又痛又冲动得欲与贺兰月氏之人同归于尽的自己打晕装进乾坤袖里。
　　附近都是贺兰月氏都督所的人在来来回回巡视，只要楚白一出声叫喊，或者楚白还不想见到跟明焕大哥一起的云志大哥，随便拉住巡视队的一人进行揭发，云志大哥和明焕大哥两人都不能轻易的带自己离开彭城。
　　然而，楚白只是脸色复杂的默然潜形看着而已，就像他曾经莫名其妙跑掉去疯杀人之后，一次次忍不住回去找云志大哥，但一次次看到云志大哥身边有个如影随形、情意绵绵的明焕大哥就脸色复杂的潜起形来那样。
　　凌云志和花清溪很轻而易举的带着钱朝就离开了彭城，到了江夏才停下来，找了个偏僻的客栈才把乾坤袖里的钱朝弄出来安置到床上。
　　楚白则一路默然潜形尾随，而凌云志和花清溪两人都一直没有察觉。也许楚白太过于聪明，又太过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尽管凌云志亲手养大了楚白，亦亲手把本领口传心授的教给了楚白，但即使楚白就在他的附近都察觉不到，而无论凌云志走到哪里，楚白都能很快找到，并不让凌云志还有易明焕察觉发现到。
　　楚白就一直潜形看着凌云志和花清溪照顾着钱朝，看着两人自然而然含着绵绵情意的言行举止，听着两人对钱朝的关心与担忧，听着两人对贺兰月氏的暴行的愤怒指控，听着两人含情脉脉的互诉衷肠，楚白的脸色越来越青。
　　钱朝对这其中细情其实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当时从明焕大哥口中得知家门被灭时，顿觉五雷轰顶，天崩地塌，在恨不得找月光月亮兄弟拼命之际突然天昏地暗，一觉醒来，从明焕大哥口中得知自己已在江夏，又正碰上贺兰月氏都督所的搜查追捕，后面是和明焕大哥忙着帮因自己而无辜惹祸上身的客栈老板一家连夜搬家到苍梧，又和明焕大哥马不停蹄从苍梧赶回江夏，一路杀进贺兰月氏的江夏都督所找突然不见的云志大哥，然而找不到。
　　通过在楚白的识海中看清了详情，钱朝心中则是对两位兄长般的朋友更加感激，若没有他们当年的出手相助，按他当年的天塌心情以及身体情况，应早已与贺兰月氏都督所之人同归于尽了，而没有机会撕了月光兄弟报仇雪恨。也因如此，看到一见钟情从此相伴不离的两人被楚白弄得一人含辱自尽，一人在三年前就毫无音信肯定跟楚白脱离不了关系，钱朝更是坚定了要让楚白死无全尸。
　　等凌云志一出门为钱朝抓药买衣服打听消息，楚白立即想也不想的就跟了上去，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对花清溪下黑手。
　　凌云志才到人多处，还没到药铺，楚白就故意的混入人群中，然后又故意的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回头让正在行走的凌云志看见。
　　虽然之前百般猜错了楚白的一次次行为，但这一次，钱朝心里就是很笃定：云志大哥就要栽在狡猾阴险的楚白手上了！
　　如此一想，钱朝不由得心头一紧，忍不住连连祈祷道：“保佑云志大哥看不到狗楚白！老祖保佑云志大哥忍不住狗楚白！老天保佑云志大哥不中楚白的圈套……”
　　但老天真的很喜欢捉弄人吧，往往让人事与愿违，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还没等钱朝的祈祷完，就听到了凌云志不可置信的隔着人群高喊楚白：“子义！”
　　故意露面的楚白听着凌云志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带着不可抑制的惊喜的尾音喊他的声音，身形莫名一顿，回过神来后抿着嘴又马山提脚走，但走走又故意的回头看追上来的凌云志。
　　凌云志一边喊楚白，一边穿过人群追上去。
　　就这样，楚白成功的把凌云志引钓到了偏僻处。
　　楚白仍不停，凌云志在后边仍边急追边高声道：“子义！你等等，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看楚白不搭理，凌云志直接一个飞身挡在楚白的身前，双眼紧紧盯着失踪多年的楚白，好似怕楚白又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双眼不错的紧紧看着楚白，反复确认再确认到笃定，凌云志脖间的喉结上上下下的滚动多次，双眼渐渐蒙了层薄雾，才说道：“子义，你知不知道哥哥找了你好久好久，哥哥一直在找你，你到底去哪里了？！一转眼你就不见了，都把哥哥急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总担心你遭遇不测，吃不好穿不好。”凌云志的声音都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哽咽。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说不见就不见了。本来以为一切都是缘分，缘来，让仍未及冠的他在荒野上捡着一个可怜的孩子慢慢养大，缘去，养大的孩子就一阵风的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本已慢慢宽怀，但重新见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又突然出现了，还更加健壮高大了，凌云志自然心中激动万分，百感交集。
　　“比哥哥都高了，也更健壮了。”凌云志边笑着边想像以前那样伸手摸楚白的头，但被楚白扭头躲开了。
　　凌云志看着已经变得有些陌生又一直眉眼沉沉不应声的楚白，有些尴尬的慢慢收回手，说道：“看着你好好的，哥哥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凌云志又深深的看着楚白，然后才莞尔道：“子义，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没有话想要对哥哥说吗？”
　　楚白好似压下了百般的情绪，终于开口了，沉声说道：“有，我希望哥哥跟我走，或云游四海，或退隐山林，都可以。”
　　凌云志认真的看着楚白，对楚白的话沉思半晌，又重新看着楚白压着期盼与热切的双眼，仿若读懂了楚白的眼神深层的意思，心中一震，斟酌了片刻，才摇头说道：“哥哥跟不了你走，还有个病人朋友在附近客栈等着哥哥抓药回去，你倒可以跟哥哥走，等闲下来了，坐着边和哥哥小酌几杯，边跟哥哥好好说说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凌云志没注意到楚白的眼神慢慢变得阴沉起来。
　　钱朝在旁见过了太多次楚白那样子的眼神了——那是楚白要下黑手的标志。联系后面明焕大哥说怎么都联络不上云志大哥，而楚白又那么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也不是不可能，钱朝下意识觉得云志大哥在此刻就被楚白给杀了。
　　看着凌云志伸手想拉住楚白，钱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云志大哥小……”
　　没等钱朝提醒完，凌云志就被楚白反手一个手刀劈在了后脖上，软软的栽了下去。其实任钱朝再怎么提醒，也提醒不了，毕竟此刻，他们算是不同世界的人，钱朝于他们而言，就是虚无的存在。
　　楚白抱着被他打晕的凌云志半跪在草地上，目光沉沉落在凌云志的脸上，伸手想要触碰，却在即将落到凌云志脸上的那一刻，顿住了，迟疑了好久，楚白才小心翼翼的改成把头埋进凌云志的肩膀，还委屈上了：“哥哥，我也不想这样对你的，可谁叫你不肯痛快的答应我呢？你该是我的。”
　　“呸！你也配？！云志大哥是明焕大哥的，你给我松手！”看多了楚白的阴暗龌龊，钱朝之前虽然猜到一点他的心思，但不敢百分百确定，此刻看着楚白抱着被他打晕的凌云志表露心迹，钱朝只觉得楚白不配！恨不得砍了楚白那双跟月光鬼混过却又抱着凌云志的脏手。
　　悬壶济世不求名利的云志大哥那么善良，那么纯净，岂是自甘堕落的狗楚白能沾染？！
　　可钱朝拿可恶的楚白没有办法，解救不出凌云志，只有又气又急又跳脚还无可奈何，这一份煎熬与痛苦让钱朝烧心万分。
　　楚白小心翼翼的把头埋在凌云志的肩膀许久，好似凌云志的肩膀就是他的停歇之处，他要在凌云志的肩膀处呼吸足够的气息来弥补多年以来的温暖缺失，以及扫除掉心中多年以来累积下的丑恶不堪。
　　好久好久，楚白才从凌云志的肩膀抬头，又专注痴迷的细看凌云志英俊正气的脸庞许久，才好似有勇气，才一边坚定一边小心翼翼的抿着唇亲上凌云志的脸颊，一边亲，一边呢喃：
　　“你该是我的才是！”
　　“哥哥你本该是我的！”
　　“我再也不会傻傻的把你拱手让人了！”
　　……
　　在旁的钱朝不止烧心了，更加恨不得撕了楚白的狗嘴。
　　也许是凌云志在昏迷中感觉到了侵犯，皱着眉头想扭头躲开，想伸手推开楚白，但是也就是这一小小的举动，好似彻底把一直对凌云志小心翼翼如视至宝的楚白给彻底激怒了。
　　楚白一把粗鲁的扯开了凌云志的腰带……
　　“楚白你敢！”
　　“禽兽住手！”
　　“你这狗东西，再不住手，我定要让你粉身碎骨！”
　　“畜生！你竟然敢这么对云志大哥！我要杀了你！”
　　“禽兽，我要剥了你的皮！”
　　……
　　看着楚白就要对凌云志施行兽行，一旁的钱朝急恨交加的对就要不管不顾的楚白破口大骂，想要翻出鬼玺即刻撕了楚白也是徒然，又气又急又恨的对楚白拳打脚踢也如风过林稍，丝毫不能伤害推开楚白半分，钱朝气恨火急得双眼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