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转机 ...

  •   雪况和月战在天垂异象下,打得惊天动地,时境变迁,比天垂异象更异象,让生死关头还心大在看热闹的人,让怕被怪物砍死踩死或者被流光飞石劈死砸死而时时心惊肉跳的人,让至亲揪心、恨不得冲出结界、无论生死都要与兄长一起并肩作战、却不得不为百姓性命着想而忍痛袖手旁观的人,都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惊骇诡谲的噩梦,分不清是真是假,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一会惊心,一会动魄,一会神魂惊颤,一时寂静无声,一时又惊叫连连,最后是连绵持续的惊叫。
      在震耳欲聋的惊叫声中,接二连三的有人尖声惊叫着:“结界要破了!”
      “怪物要进来了!”
      “快跑!”
      “还能跑哪去?”
      “救命啊!”
      “要死了!”
      “菩萨保佑啊!”
      “佛祖快显灵救命啊!”
      “仙长!仙长!结界要破了!”
      “大家不要慌!大家不要慌!”
      “踩死人了!”
      “快躲到仙长的背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啊……”
      “……”
      又哭又叫,又跑又跳,混乱不堪的惊叫哀嚎之声响彻寰宇,不用看也该知道,那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正全神贯注与越战越猛的月战激战的雪况,被连连的哀嚎之声扰乱了心神,乱了剑法,立即被机敏的月战以长□□伤了右肩。长枪沾血,还是又沾到了雪况的血,月战亢奋激昂的心情更加亢奋激昂,忍不住好为人师起来:“臭小子,难道你不知道兵戎相见之际的大忌,乃是分神吗?”
      “我是人,当然做不到像某个魔鬼那样没心没肺不被打扰。”雪况没去管被血染红的肩膀,冷嘲热讽之际,剑气如虹,一道道如利剑的坚冰朝月战飞去。雪况在冰剑屏障下,想要先去弥补被破坏的防护结界,却立即被乘着朱雀破冰提枪而来的月战洋洋得意的截住去路:“我多谢你了!”
      雪况边飞快的左右上下前后格挡住月战那凶悍无比的长枪,边在月战那突然只剩下血月图腾的胸口和脚下那头威风凛凛的朱雀来回,咬着牙抿唇,如果情况允许,雪况真想把眼睛闭起来,甚至把手砍下来——冰剑比水还寒,朱雀比火还热,极热碰上极寒,不是极热压制或催醒极寒,就是极寒压制或催醒极热。月,太阴之精,属寒,从月战身上的朱雀图腾吸取了血月的寒气而苏醒,就可以看出,是极寒并没有压制住极热,而是把极热催醒了。有了极寒的冰剑屏障的加持助力下,朱雀不仅完全苏醒了,还脱离了图腾的禁锢,成了月战的坐骑,或者说成了月战的帮手。
      百密一疏,忙中出错!雪况心里懊悔得想捶胸顿足,但脸上只是更阴沉而已。
      有了朱雀神兽的助力,月战可谓是如有神助,春风得意,意气风发,边把雪况打得步步紧退几乎招架不住之余,边喜气洋洋地对雪况冷嘲热讽:“都自顾不暇了,还多管闲事,我该称你为‘圣人’还是‘傻子’呢?”
      身上不知新添了几处新伤,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雪况已分不清把身上衣弄得湿漉漉而黏得难受的身体更加难受的是汗还是血,右手青筋毕现地提紧着剑招架着月战枪枪致命的长枪,手忙脚忙之中还去看一眼防护结界被怪物攻破后的惨象,才对月战哼笑一声:“只有对造下此惨无人道的杀戮的魔鬼来说,才能轻飘飘的说‘那是闲事’。我既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傻子,我只是一个有良知的修道之人而已,路见杀戮,持剑相救,就算殒命,亦无怨无悔。”
      “死到了临头还那么牙尖嘴利,正义凛然!”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都成了他的脚下坐骑,而区区一个凡人雪况后面一直不把他当做人来骂,都被他刺成了个血人还那么牙尖嘴利不知收敛,月战又恼又怒,气急败坏地挺着长枪朝雪况致命的脖颈刺去。
      雪况眼疾手快的以剑格挡,但月战越战越强悍,手劲过大,而雪况已身负重伤,越战越疲惫,紧紧握住长剑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被月战逼得一直飞退。眼看月战的枪尖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近到雪况的喉结处,喉结处先是森冷的,后是温热。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在一直后退后退后退的飞驰僵持下,雪况觉得自己真的是没力气执剑相抗了。
      他的一生,有过灿烂与幸福的时光,但那些时光都极其的短暂,恍如白驹过隙。而后,便是寂寞,无边的寂寞,寂寞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朝夕与邪魔之气为伴,任凭万千狡猾的邪灵使尽千方百计都无法撼动他那颗死寂的心。
      雪况疲惫得想就此扔下剑,去那黄泉路上,看看那人是否在痴痴的等他。
      “把剑扔了吧。”
      “在做什么垂死挣扎呢?”
      “去找自己所爱的人吧。”
      “他在等你,一直在等你,你已经让他等到望眼欲穿了。”
      “你以己之身镇压住万千祸害苍生的邪灵,如今也以己之力拼了命的守护着天下的百姓,你已经尽力的在守护苍生了,你可以无悔去找自己爱的人了……”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诱惑雪况放弃挣扎,在催雪况去见爱的人,而雪况仿佛也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在向他伸手,好像还笑着唤他的字:“壑清,快来呀,我很想很想很想你,想你想到心都疼了碎了,你不想我吗?不想和我团聚吗?”(壑清取自王勃《咏风》“肃肃凉景生,加我林壑清”中的“壑清”。)
      “大哥!”就在雪况想松开手中的剑任月战的长枪就此刺进自己的喉咙之际,就见五支玲珑剔透的冰箭朝月战持枪的右手臂方向穿空破风的飞来,而雪况一下子就落在了雪冰那颤抖的怀里。
      “很好,兄友弟恭,兄弟情深,我会送你们两兄弟,哦,不,我会送你们三兄弟一起去见阎王的!”两兄弟仍未来得及说话,月战又乘着朱雀持着长枪而来。
      雪冰本就少话,打架时更没有边打边骂人的习惯,因此,雪冰根本不理会月战的口水,持冰弓挡在雪况的面前,直朝月战和他脚下的朱雀两支箭两支箭的飞射去。
      “好小子,冷箭放得不错!”月战挥着长枪一一把雪冰的飞箭挡开,乘着朱雀,持着长枪直取雪冰的门面。
      雪况已经从极致动摇他心智的虚幻中走出,恢复了许多力气。雪冰始终面沉如水,已经把冰弓化为了本体青霜长剑,两兄弟不用说一句话,就极有默契地御风等着月战靠近。等到月战靠近,两兄弟立即持剑飞身的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与月战对战。
      只是在血月和朱雀的助力加持下,本来就非常强悍的月战更是强悍到无人能匹敌的地步,加上雪冰和雪况身上都有伤,再无所畏惧,再正义凛然,再修为高深,两兄弟联手,还是败在了月战的手上。
      月战指挥朱雀去抓住了雪冰,而月战则再次以长枪紧紧抵在雪况的脖颈处,看着雪况流血的脖颈,洋洋得意的对着雪况说道:“你说,我该先用长□□穿你的脖子,还是该叫朱雀把你的小弟弟从这半空摔下去,摔成肉酱呢?或者再把你的家主二弟也抓来,让你们三兄弟一起结伴走比较好?”
      雪况扭头去看被大尖喙的大朱雀的大尖爪破衣穿肉流血紧紧抓住垂在半空挣扎的雪冰,再垂眼去看死谷当中与破界怪物厮杀护民的雪净——全部都被逼至了绝路,谁都没有力量再去救谁。
      雪况又心痛又愤恨又再无能为力的瞪着小人得志嘴脸的月战,又看看助纣为虐的血色长空与月亮,想到那些四处逃窜哭菩萨喊佛祖救命都没有用的百姓,咬牙切齿道:“我选你现在死!”手中的长剑已经被打掉,雪况赤红着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手紧紧抓住月战的长枪头不让其刺进脖子断命,一手欲要伸到嘴边咬破,以鲜血做邪阵,以热血召邪灵入魔来与月战同归于尽。只要月战一死,怪物可除。
      又一切都快得出人意外。
      雪况还没有来得及引血作阵入魔拉月战一起入地府,又再一次听到了救雪氏一族于危难的石破天惊的古埙声,仿若率领着千军万马从遥远的天外而来。
      遮天蔽日而来的浓墨黑气真的像训练有素的千军万马,飞到混乱不堪死伤无数嚎叫冲天的死谷中,生生撕碎一个又一个狰狞横行的怪物大军。
      闻得古埙声,雪净便知道来人是把他弟弟心魂偷走三年,又悄无声息拐走他弟弟三个月,还让他弟弟一脸丧气无春色回来的妖精。上一次只闻埙声不见人,救了雪氏一族便见不得人似的不见人影。这一次,雪净心情复杂地趁着有邪祟之气来除怪之际,百忙之中的朝着埙声处看去,远远只看见一个从头裹到脚的黑人影,雪净咬牙郁恼:又是一副见不得人的妖精样子!真那么见不得人吗!
      一个白瞳红衣女子飞驰而来,面目苍白又狰狞的在喉间发出粗哑的低吼声,伸着双利剑般的丹蔻掐着月战的脖子无章法的撕咬。面对脖子被掐被咬,为活命要紧,月战不得不收回了紧贴在雪况脖子的长枪。
      雪况逃过了入魔与丧命两劫。
      像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孩子一样,被凶猛庞大的朱雀抓得满身像破布流血到动弹不得的雪冰也得救了。而可恶的大朱雀,就像当年在贺兰月氏江夏都督所那个三更半夜出现乱叫的小朱雀一样,成了个浑身着火的火球,尖声厉啸着扑腾翅膀也无济于事地朝地面坠去。
      雪冰不敢相信的直着双眼看着把自己半抱在臂弯的人,苍白细长的手指,古朴漆黑的古埙,乔装的打扮,一身黑色长袍,从头到脚紧紧裹着,戴着帽子,上半张脸还戴着只露出一双不够晶亮又不含笑的熟悉的眼睛的黑色面具,显得只剩下的下半张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之前一双像抹有胭脂又见人常带蕴藉笑意的唇完全没有笑意,也没有血色,淡得近乎灰白。就算那人再怎么乔装,雪冰也能一眼就认出那是钱朝。
      乔装打扮的钱朝一直没有看雪冰,一手半抱着雪冰,一手执埙,直到把雪冰带到安全的地面也没有跟雪冰说一句话。
      眼看人要走,雪冰忍着被死朱雀抓得筋骨似断裂的彻骨疼痛,急忙伸手去紧紧抓住那只抱过他的苍白又冰凉手,仰着头执拗地看着那乔装又背对着他的人。直到那人转身,雪冰还舍不得放开手,直直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千万个不放心的说道:“不要让自己受伤,我在这里等着你平平安安回来。”看着那人那副不成人样的样子都够让人心疼的了,若是那人再受伤,雪冰觉得自己会心疼得晕死过去。
      钱朝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抓住的那只手,再顺眼去看紧抓着自己手的主人,莫名想起在曲阜书院读书的时候,那人就像座大冰山一样杵在自己的旁边,自己经常要越过他和他隔壁的风意楚以及风意楚前前前后后后左左左的人讲话吹牛,都没骨气的作揖行大礼央求过他好几回换一下位置,又什么好吃的都送给他一份,希望那冰山吃了他的东西会嘴软心软身软,跟他换位子,可是那冰山就是死都不肯跟他换一下位置,而自己不得不伸长着脖子跟他旁边的人讲话吹牛玩笑,一到好笑处,自己就常常忘形的攀上他的肩膀或者趴在他背上笑,但都被他冷冰冰的推开,又冷冰冰的瞪眼警告“我不喜和别人肢体接触”。
      现在,不喜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人却主动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走,钱朝不禁有些疑惑那人是否被夺了舍。但看到那人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又被那死朱雀抓得像个破娃娃一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像受伤的那晚一样晕死过去,却还执拗的不放开自己的手,钱朝便鬼使神差的心软的点了点头。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