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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腥风血雨后大悟 ...

  •   月已上梢头,月华朦朦胧胧地泼洒到大地上,贺兰月氏的江夏都督所四处都是厮杀过后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杀了贺兰月氏在江夏的都督所所能见到的士兵,杀了所长江涛,钱朝陪着易明焕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在都督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昏天暗地的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凌云志,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明明有交有待的出去,却一出去就不见了踪影,如滴水入大海,各种联络术法使尽也得不到一点回音,实在叫人心头生出千万种不祥的预感来。
      钱朝和易明焕,一个是家门突然被屠,一路辗转,一个是几乎形影不离的道侣突然失踪,也一路辗转,除了身心疲惫之外,亦饥肠辘辘,但杀狠了,饿狠了,找狠了,只剩下心力交瘁,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完全没有心力去觅食,也没有互相安慰的力气,或者是胜于雄辩的残忍事实就摆在眼前,知道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安慰不了人心。天大地大,可现在他们被贺兰月氏大肆通缉追捕,到任何地方去,都会被追捕,也都会牵累无辜的人,便都无所忌惮的在横了一地死尸的所里、光明正大的在贺兰月氏的地盘上各找了间相对的房歇息。
      雪冰知道瞒不了钱朝关于钱氏被灭的事情,本想让钱朝在雪氏先养好身体,再徐徐告知钱朝真相,然后与雪净好好运筹谋划,不等贺兰月氏向雪氏或者众仙门发难,就先联手举兵灭掉狼子野心的贺兰月氏,为钱氏、为曹氏讨回一个公道,还仙门,还天下一个太平。却不料一转身,钱朝就留信一封,直接犯禁破了雪氏的防卫结界归家。
      雪冰担忧钱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所防备回到彭城就被贺兰月氏两兄弟在彭城设下的天罗地网给网住,然后施以各种酷刑,便顾不上有违不告私出的家规,匆匆修补好被钱朝破坏的结界,便出了家门,凭着自身雪蝶在白马的滴水幻天阵中为钱朝清毒时,钱朝身上些许的气息透过雪蝶融入自己血脉的定位追踪术,雪冰御着剑赶往彭城去追钱朝,不想钱朝动作飞快,位置一直在变,雪冰从雪氏一直追到彭城,又从彭城追到江夏,又从江夏追到苍梧,从北到南,每一次都与钱朝前后脚错过。
      雪冰的心里既是担忧,又是宽慰。担忧是因为钱朝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又费了好些灵力破了雪氏的结界,回到彭城后就突然离开,然后就一直奔波,不知是被贺兰月氏追捕,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但无论是何种原因,钱朝的身体都难以吃得消,更加难以复原;宽慰是能够确定钱朝并没有被贺兰月氏抓到,不然钱朝后面的位置就不可能一直与贺兰或彭城的方向完全不同,贺兰月氏抓到钱朝,不是把钱朝抓回到他的家处置,就是抓到月氏的大本营贺兰处置。
      在苍梧感应到钱朝从苍梧又重返了江夏,想到自己在进入江夏地界时,贺兰月氏在江夏的都督所已经大肆派兵追捕钱朝,布置严密,而钱朝重返江夏无疑是自投罗网。于是,雪冰又马不停蹄的从苍梧重返江夏,在江夏一路踏过贺兰月氏都督所士兵的横尸残血,到贺兰月氏的江夏都督所,终于在所里见到了他大江南北一路不停追寻却不停错过的钱朝,见到了在众仙门中藏锋于拙多年、能远离是非纠缠就远远离个十万八千里多年的钱朝正悲愤的浴血于一堆新鲜出炉的横尸当中,提着刀在身着贺兰月氏都督所所长服的所长胸前连人带图腾纹饰一起飞刀活剐,华美飘逸的家服上那活泼生动的游鱼逐桃花流水被鲜血覆住了,身上没一丝干净,却有股震撼人心的凌厉的杀伐之美冲击着人的眼睛,让人难以挪开目光,暂时忘了举动。
      只见钱朝的身体摇摇欲坠,本是玉树临风、挺拔修长的身形,那一刻却给人的感觉是像棵弱不禁风的蒲柳一样,彷佛风大一些掀动他的衣摆,他都能被掀倒下去,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揪心,两次让人心惊肉跳,却两次出人意料的反手就置贺兰月氏江夏的都督所所长于动弹不得、于死路,是惊心动魄的虚惊一场。
      “先擦把脸吧?”雪冰跟着钱朝和易明焕在所里翻找了一遍都找不到画像中的人,看两人心力交瘁的各找了一间房歇息,连火都没有点,雪冰跟易明焕不熟,看易明焕也没有伤得很重,便没有去打扰易明焕,在外面布了一层防卫结界,点上火,放心不下走路都打颤的钱朝,便从外面打来了一盆水,拧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本是垂眸顺手想给一身残血、蓬头垢面、嘴唇干裂、看似冷静、正坐在榻上闭眼打坐的钱朝擦干净脸,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过密的举动。
      钱朝闻言睁开眼睛,眼神直盯着雪冰递到面前的雪白帕子,眼眶通红,眼中饱含悲痛却始终隐忍着、没有夺眶而出的眼泪,那双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的好看黑眼睛失去了耀眼的光华,再无漾着往日能够融化人心的明媚笑意。
      钱朝没有接过雪冰手中干净的帕子,也没有心情好奇雪冰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加没有对于被众仙门捧得高高在上的望族子弟雪冰再次纡尊降贵伺候自己的举动感到受宠若惊,而是把全身仅有的力气都攥到拳头上,似要暴怒,又似在压抑,分明的骨节立即泛白、青筋凸现,钱朝嗓音沙哑、哀痛低沉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家被贺兰月氏那两狗兄弟灭门的事情?”钱朝对于贺兰月氏与月亮、月光两兄弟恨得痒痒的,咬牙切齿的着重“贺兰月氏那两狗兄弟”,恨不得在咬牙切齿间的不雅言辞中把颗颗牙齿化成利刃、生吞活剥了贺兰月氏那两兄弟。
      “没有很早。”雪冰看一眼神色悲愤的钱朝,发觉将近两天不见,钱朝就变了相,在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即使是命将垂危,钱朝整个人还是坦然从容的,整个人还是散发出逼人的俊气来,形容俏朗;可钱朝知道事情的残酷真相后,又一路奔波,整个人由内而外都透出一种悲哀、悲愤之情,蓬头垢面,形容神伤,面目看上去有些狰狞。
      雪冰知道钱朝为何会在短短时间内就变了相,心生恻隐,掀开衣摆半蹲在钱朝面前,把毛巾覆在钱朝那同样满是血迹的拳头背上,仰头看一眼见钱朝没有挪开,便垂下眼轻柔地给钱朝擦手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惜字如金的三两个字的言简意赅,而是多了些细微的解释,声音轻柔得仿佛仍怕碰碎钱朝那一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这件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又发生在夜间,我只比你早知道一个时辰而已,是那天晨起去给我二哥请安顺便报备外出情况时,我二哥跟我说的。我一时都难以相信接受,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根据在白马曹家发生的滴水幻天阵事件,再联系月氏两兄弟出兵你家的借口,即可得出滴水幻天阵的背后操控者就是月盘,一切合情合理。”
      之前钱朝回到彭城从易明焕口中得知弥天的残酷真相时,好半晌都难以接受,在六神无主、方寸大乱的突降的悲痛与悲愤之中,只是大声的辩解自己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月盘,更别说大伤了月盘,是月光月亮那两狗兄弟太过嚣张欺人,欲加之罪,不患无词,闭眼张口便胡扯出一个莫须有的天大罪名安在他的头上,从而恬不知耻、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出兵灭了他们的家!!!
      明明是呼之欲出的一个简单答案,可出人意料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钱朝始料未及,连大痛而哭或者大怒而杀的时间都没有,身不由己的就被带离了彭城,醒过来之后又要忍着悲痛怒恨,逼自己冷静下来动脑筋理清身处的境况,去解决当下因自己而给无辜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带来的灾祸,又返回江夏现身,在狗仗人势、横行霸道的贺兰月氏都督所卫兵面前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厮杀中杀个腥风血雨、敌死我活、筋疲力尽,根本想都没有时间和力气去想,明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去贺兰,也没有见过月盘,为何月光月亮两兄弟偏偏会把月盘受伤的罪名安在他身上,更别说去推敲测断。
      经由雪冰这么一说,钱朝一下子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快速反应过来,前前后后发生那令人始终疑惑不解、始终隔着层迷雾看不清其中古怪、背后推手的事情,终于能够顺理成章的串连成一条畅滑顺溜的线:贺兰月氏父子人品不行,但修为却很行,踏遍百家,搜罗无数,懂传说中的滴水幻天阵并不奇怪。而且还与嘴长的墙头草曹氏有些恩怨,与自己也有些恩怨。月战的心胸并不开阔,连带着三个儿子的心胸也不开阔。无论是品性上,还是修为上,有其父必有其子,而且其子就算是个傻子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此月氏父子想要除掉曹氏与自己而后快也不足为奇了。又因那个月盘心智不够熟、修为却极高、对月战月光月亮父亲兄长却唯命是从、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跟着父亲兄长横行霸道、又蠢又坏,月战或月光或月亮或者是父子三人齐齐唆使月盘用阵神不知道鬼不觉灭了白马曹氏,又光明正大的以曹氏名义明着以礼相邀、暗则不知安什么坏心的用势且诱且逼一向相看两厌的钱氏子弟前往白马,光明正大的叫一群脸脸陌生、脸脸横相的陌生人在大厅上装腔作势的叫嚣,自己本想出其不意的先发制人,却不知刚好正中了背后作阵之人的圈套,害自己还有弟弟妹妹还是师弟们落入了滴水幻天中。
      若是没有雪冰也被卷入滴水幻天阵中救出了中毒已深而无半点战斗力的自己和弟弟妹妹还有师弟们,自己必然和曹氏一族一样,死在传说中的滴水幻天阵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死得就像在世上凭空消失一样,神不知鬼不觉,任谁也找不到,任谁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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