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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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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前的人半晌没有说话,秦洲晏开口:“是华人吧?”他开玩笑道,“不是的话,我就收回那句话了。”
“春节快乐。”
林郗淮缓缓的用中文回道,开口的嗓音有点低。
男人渐渐走近,挡在了另一边的风口和他并肩而站,一起倚在身后的横栏上看着远处属于伊塔伦纳的氛围。
“是不是还挺巧?神佑节恰好撞上我们今年的大年初一。”
秦洲晏原本就没打算过神佑节,他不信奉当地的神,也不太喜欢和人有太近的肢体接触。
本只打算出来随便逛逛,但意外的遇到同胞,有人能说上一句新春祝福感觉还不错。
林郗淮已经收拾好了那一瞬产生的复杂情绪,平静开口道:
“有7个小时的时差,春节的零点已经过了。”
这句话可以说是极其的煞风景,一般人聊到这里话题也算是终止了。
身边的人也不介意,低笑了声:“没关系,只要你觉得你的10号零点在现在就行了。”
林郗淮就不说话了,他现在疲于与人产生交流。
好在男人似乎也只是过来说声“春节快乐”,只因为他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
他们谁都没有再打扰谁。
空气静默了会儿,林郗淮准备按照之前的计划回酒店。
“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秦洲晏没有阻止,只温和道:“是我打扰了,再见。”
林郗淮点了下头,正准备离开时,男人再次开了口:“对了。”
他扭头看向人,就听到对方说:“明早街上会有表演活动,如果想睡个好觉最好备个耳塞。”
林郗淮拢了一下有些灌风的领口,难得主动开口:
“我以为你说了有活动这句话,后面接的会是‘可以出去看看’。”
毕竟出现了一个不常见的东西,人们的态度趋于推销展示,而不是回避。
秦洲晏目光扫过青年眉眼间的倦色和生人勿进的疏离,笑道:
“说不定你会觉得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满足感更高?”
林郗淮愣了下,然后不明显的扯了下唇。
他想自己的脸色应该很难看,以致对方一眼就能看出他需要休息的病容。
不过耳塞对他入眠困难的帮助并不大。
但他还是开口道:“谢谢。”他站直身子,“我先走了,再见。”
秦洲晏礼貌的回应了声,然后看着人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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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郗淮其实已经后悔来伊塔伦纳的时候没有注意日子,对其他人来说无比热闹的神佑节对他来说是负担。
不分昼夜响起的焰火声和街上游行表演的欢庆声让他本就糟糕的睡眠状况雪上加霜。
他无法融进这样的环境中。
在他来到一家餐厅,却得知需要提前一周预定的时候,有些丧的心情瞬间达到了巅峰。
林郗淮曾经来过这家餐厅,只是那时候伊塔伦纳是淡季,这家餐厅还不用预定。
未曾想这次撞上了神佑节,不仅本地的居民在外用餐增多,还有大量的外来游客来到了这座城。
听到服务员抱歉的声音,林郗淮觉得有些可惜:“我知道了,谢谢。”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侧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要拼桌吗?”
林郗淮扭头望去,就见穿着休闲西装外套的男人经过他,正和服务员核对预定信息。
是前两天在中央广场跟他说新年快乐的男人。
世界上的人太多了,有机会能在人群中匆匆一瞥擦肩而过已经算是难得。
林郗淮也没想到与对方告别时随口说的“再见”会这么快真的再见。
说完,男人侧过身看着他:“我一个人,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一起。”
这家店算是当地的知名老店,林郗淮的父亲曾经在伊塔伦纳的时候最喜欢来这里吃饭。
正在他有些犹豫的时候,男人再次开了口:
“神佑节后这里的主厨就要退休,下次来可能就不是同样的味道了。”
说完,他不再管林郗淮的反应,跟着服务生朝着餐厅深处走去。
“……”
这句话几乎是戳中了林郗淮的死穴。
他已经定好了回国的机票,就算现在预约,也等不到一周后了。
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秦洲晏没忍住垂头笑了下。
服务员带着他们走到餐厅的最里处。
室内的暖气开得足,两人脱了外套交给侍者,然后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今晚我买单,请随意。”
林郗淮喝了一口服务员倒的水,想着自己理应答谢。
秦洲晏看了眼对方身上面料上乘的衬衫,没有推脱,翻开桌面上的菜单。
神佑节的余韵还没有完全过去,整个餐厅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只有他们这桌,过于安静沉寂。
林郗淮不怎么在意,他们只是拼桌,不是共进晚餐。
这样默契的互不打扰反而是他更想要的。
服务员拿着两瓶酒走过来。
林郗淮叫人开了一瓶酒,很明显,对面的人也叫了一瓶。
对方深色瓶身上的浮雕设计特别,他无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上面。
男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温声开口道:
“我常来这家餐厅吃饭,干脆放了一瓶酒在这里,度数有些高,要试试吗?”
因为常常和人虚与委蛇的周旋,一句话在脑子里转好几个弯已经成了林郗淮的习惯。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隐藏的意思——
这瓶酒不需要你付钱。
毕竟几分钟前,林郗淮才开口说了今晚他买单。
而那瓶酒,他没认错的话应该是七位数左右。
林郗淮握着剔透水晶杯的手顿了下,他掀起眼睑看向对面。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长久的将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身上。
这家餐厅的价格本就不低,来这里消费的人群经济能力大多不会太差。
在林郗淮明确说了他来买单后,要是对方直白的说出这瓶酒自己承担,倒像是怀疑另一方的经济水平。
而无论林郗淮付不付得起,他们都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对方不会贸然点单价格过于高昂的东西,却也不愿降低自己的标准。
于是,就有了一瓶早就“放”在这里的酒。
至于是不是真的放已经无所谓。
林郗淮眉心微动。
“要试试吗?”见人看着自己不说话,秦洲晏再次问道。
“不用了,谢谢。”林郗淮收回目光,重复之前说过的,“请随意。”
或许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男人很轻的扬了下眉。
菜渐渐地被摆上了餐桌,秦洲晏摆弄着餐巾边随意开口问道:“你是来伊塔伦纳旅游的吗?”
林郗淮轻轻“嗯”了一声:“你呢?”
其实他并没有多好奇,但是和陌生人交流的过程中,会要求一种信息的对等。
你知道了我的什么信息,我就得了解你的同样信息。
一种安全感的寻求与信息获取的较量。
“也是来旅游。”然后秦洲晏看着对方,“怎么样,伊塔伦纳好玩吗?”
“不好。”
这答案倒是出乎意料的不留情面,但若是以终止话题为目的,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秦洲晏笑道:“但是?”
林郗淮重复道:“但是?”
“后面不应该有个‘但是’成为你留在这里的原因吗?”
“没有但是。”林郗淮顿了下,“所以我已经定了回国的机票。”
“是吗?那怎么会再来伊塔伦纳?”
男人慢条斯理的切着盘子中的肉,声音平和。
一种无论对面的人态度如何,都能轻松打回去的游刃有余。
林郗淮举着酒杯的手一顿,再?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目光不闪不避的和人对视,在想自己哪句话暴露了这个信息。
男人温声解释道:“别误会,只是你点了一道Alain.”
林郗淮恍然,Alain是主厨三年前的自创菜,只在当年的菜单上出现过。
本就不是什么隐私,林郗淮觉得无所谓。
但他还是开口道:“或许我在网上看过这道菜?”
秦洲晏也喝了一口酒,一入口就是高度数烈酒带来的辛辣感。
“你不是向服务员嘱咐,少加点椰子丝和蜂蜜?”他问的很坦然,“是不是太甜了?”
话音落下,秦洲晏就看到面前的人蓦地垂眸弯了一下唇。
伊塔伦纳人热爱艳丽繁复的图案,小到衣着配饰上,大到装修建筑。
青年的身后就是墙面,用油画涂抹着大面积色彩秾丽的花朵。
人坐在这样的背景墙前,很容易就被吸引走注意力,一不小心连人都会带得俗气起来。
可青年只一件简单的浅色衬衫,连笑都是极浅的,甚至都攀不到眼底。
他本身容貌就盛,越是这样轻简,越是死死压住身后的壁画。
于是一切都是点缀,他成了画卷的中心。
林郗淮缓缓开口道:“是,你说的没错。”
就在秦洲晏以为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对面的人再次开了口:
“听先生的意思,也不止一次来过伊塔伦纳并且印象不错。”
“那么——”林郗淮放下了刀叉,“和D国比起来呢?”
秦洲晏眼里的笑意深了些,同样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他长期生活在D国这件事,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林郗淮大概猜到他正在想什么,提示道:“咖啡杯。”
前两天在中央广场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喝完准备扔掉的时候,对方的手在带有黄色标志的垃圾桶上方停留的一瞬,然后移开手,扔进了一旁金属标志的垃圾桶里。
林郗淮想,那应该是对方一瞬间下意识的行为,并且是常年居住才能养成的习惯。
只是下一刻就意识到这是在伊塔伦纳,垃圾分类标准和D国不一样。
秦洲晏开口道:“对垃圾分类严格的国家很多,颜色标志也很普遍。”
一杯酒已经完全下肚,林郗淮拿起旁边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把杯盖和隔热垫都取了下来。”
——因为不同的材质,准备分开扔。
这个场景他曾经在D国见过数次。
“还有这个。”林郗淮曲起手指,很轻在桌面上敲了下。
秦洲晏愣了下,然后笑了出来。
刚刚对方猜测他在D国长居,他表示肯定赞许时下意识的无声扣了下桌面。
“这些算是刻板印象?”
林郗淮自然不仅是因为这些而猜测。
他的目光落到面前的人身上。
男人容貌出众,皮相和骨相都极其优越。
脱去外套后,里面是一件深色高领衫,肩宽腰窄,姿态闲适。
一举一动都带着良好的教养,却又松弛从容。
对方的谈吐举止其实很低调。
但若是仔细些,也能看出一些东西。
明显一点的,是腕上的表、那瓶酒。
还有对方的衣着,外套的版型、剪裁、走线以及个性化的细节,是纯手工定制。
隐晦些的,就是个人出挑的气质。
一股就算对方态度谦逊温和也无法祛除的矜贵感。
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林郗淮不说全部知道,但基本资料了解的也有七成。
而这号人物他完全没印象,要么对方在那三成里,要么就是常年在国外。
再不济,极小可能的,他看错了人。
只是这些隐晦的猜测他不会放明面上说。
林郗淮开口道:“确实是刻板印象,但猜错了又不会怎样,总归大胆些。”
“伊塔伦纳和D国太不一样,无法明确的进行比较。”秦洲晏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然后开玩笑般道,“这是你的反击吗?”
切成小块的牛肉混合着奶油的香味,浓郁却不会过于甜腻。
可林郗淮的胃口不是很好,吃得少,酒倒是喝得多。
或许是酒精的催化,他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
听到对方的话,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你觉得是进攻,那就是回击,你觉得不是,那就只是简单的一个问题。”
林郗淮倦怠的支着自己的脑袋,室内的暖气太足温度过高,袖口之前被浅浅折了一道。
随着他的动作,丝绸质地的衬衫袖管顺着他的动作滑下,柔软的布料堆叠在臂弯处。
头顶的铃兰花吊灯垂下,洒下不均匀的光线在那只胳膊上。
明暗交错的阴影间,微曲的手指纤长,清瘦腕骨突出,皮肤白得晃眼。
察觉到空气过度的安静,林郗淮百无聊赖的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人:
“怎么了?”
男人正垂眸喝着酒,和林郗淮冲着灌醉去的架势不一样,对方的举止带着几分闲逸。
听到他的话,对方撩起眼睑,笑道:“没什么。”
“就是,突然感受到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