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剑衍生混合同人·全水仙多CP主欢卓］天道无殇》雾夜凛

10、章九·杀手

　　这一次的拜师大典是完全公开的。
　　宽敞的大厅内灯火辉煌，站满了前来观礼的人，有司马超群请来的贵宾，也有没收到请柬却又想来看看热闹的人，或许还有混迹其中等待时机刺杀杨坚的杀手。
　　当司马超群和卓东来出现的时候，大厅内立时响起一阵震耳的欢呼。
　　司马超群一身经过精心剪裁的华贵锦服，更显高大威武，站在高台上展臂挥手，下面的欢呼声便愈发高涨起来。
　　李寻欢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身为卓东来的贵客，孙通原是安排了上宾的位置给李寻欢。但李寻欢执意选了个靠边临窗的清净地方，既不惹眼，视野又开阔，大厅内外全部一览无余。
　　不过，尽管李寻欢衣着寻常，隐身在人群边缘，卓东来还是一眼便看到了他。
　　邀李寻欢前来观礼并非一时兴起。
　　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今日这大典是一定会出事的。
　　卓东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安排，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掌控所有的一切。
　　但，若是“李仲”在此，总似便更多了几分踏实。
　　在大厅的另一侧，卓东来毫无意外地看到了高渐飞。
　　卓东来知道，就在不久之前杨坚还和高渐飞坐在那个小客栈里一起喝酒。
　　卓东来也知道，是杨坚将高渐飞的名字列入了宾客名单。
　　杨坚大概还不知道高渐飞其实是来杀他的，又或许他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比起木鸡，他更愿意死在高渐飞的手上。
　　李寻欢也看到了高渐飞，同卓东来一样，对于他会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前日在那家小客栈里见到高渐飞的时候，李寻欢就知道一定还会再见到这个年轻人。
　　高渐飞却没有注意到李寻欢，他在看的是另外两个人。
　　李寻欢也看到了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个带着奇怪的面具，另一个脸上有长长的疤，他们并没有站在一起，也没有互相看过一眼，但是他们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同样冷酷而可怕的杀机。
　　在他们的附近各有八九个人在偷偷地盯着他们，始终跟他们保持着一段适当的距离。看得出来那些人全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每一个应该都可以独自抵挡二十七八条大汉。
　　李寻欢知道那两个人一定是朱猛派来刺杀杨坚的，但也确信他们绝对不会得手。
　　他们其实只不过是幌子，用以转移大镖局的注意力。
　　一定还有第三个人。
　　李寻欢看得出卓东来和司马超群一定认为那个年轻人就是那第三个人，因为在他附近盯着的人比另外那两人身边的加起来还要多。
　　但李寻欢并不这样认为，这第三个人一定另有其人。
　　透过拥挤的人群，李寻欢忽然看见一个人闪身而过，一个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人。
　　而会让李寻欢注意到这个人的是他手里提着的一口箱子，一口陈旧平凡、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箱子。
　　李寻欢知道那个年轻人也看到了，因为他正朝着那个方向挤过去，可是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
　　拜师大典已经开始，杨坚在六个人的围拥下走了进来。
　　李寻欢虽不认得这六个人，却看得出他们的武功远比其他那些于人群中监视的人要高得多。
　　杨坚行至石阶前，随着孙达的一声“行礼”，在紫缎拜垫上跪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人群中的那两个人出手了。
　　惨呼声乍起，许多前来看热闹的无辜者瞬间成了枉死冤魂。
　　大厅内一片混乱，孙达在卓东来的示意下，按照预先的安排引领着杨坚等人从大厅后面的一扇门走了出去。
　　高渐飞立即追了上去。
　　卓东来发现不知何时“李仲”已不见了，来不及细思，当务之急是拦截小高。
　　一切皆如卓东来所料，在高渐飞到达杨坚所退入的那个房间之前，卓东来已先一步拦在了门外。
　　高渐飞忽然长叹了一声：“本未也许还来得及的，可惜现在一定来不及了。”
　　卓东来挥了挥手，周围原本在围攻高渐飞的人全部退了下去。“你来这里干什么？”
　　“只不过想来看一个人。”
　　“看什么人？”
　　“杀人的人啊。”
　　卓东来笑了笑：“没有人可以在这里杀人。”
　　“有，有一个。”
　　卓东来的脸色忽然变了，因为他已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霍然转身推开身后的那扇门，愕然发现眼前原本精致华美的房间竟已变成了人间地狱。
　　血流满地，一片死寂，包括杨坚在内的七个人均已成为了一具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杨坚的头颅已被割去，身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意外地，卓东来没有派人去追索凶手，而是转过身盯着小高：“你知道有人要来这里杀人？”
　　“不但我知道，你也应该知道啊。我早就想见这个人一面了。”
　　“只不过杀人的人却不止一个。”进门之后，卓东来便已用眼睛检视过每一具尸体。“割断咽喉的是一把锋刃极薄的快刀，刺穿心脏的则是一柄锋尖极利的枪，而杨坚的头颅却好像是被人用斧头砍下来的。你应该知道，至少有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同时用这三种形状、招式、分量完全不同的武器来杀人。”
　　“有，有一个。”高渐飞答得笃定。
　　“你真认为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同时使用这三种武器在一瞬间刺杀七位高手？”
　　“是的。也许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可是绝对有一个。”
　　卓东来沉声问道：“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高渐飞叹息道，“如果你刚才没有拦住我，也许我就看见他了。我记得我好像在街上看见过他一次，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为朱猛杀人。”
　　“你可看清楚他手里拿什么武器？”
　　“没有。不过，他手里拿着个东西，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件武器。”高渐飞顿了顿，才道：“他的手里提着一口箱子。”
　　卓东来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口箱子？”
　　盯视着高渐飞良久，卓东来渐渐缓和了神色：“我相信你。如果你要走，随时可以走了。”
　　高渐飞动也没动：“我知道我要走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走，不过我还不想走。”
　　“为什么？”
　　高渐飞笑得灿烂：“我姓高，我叫高渐飞。我是为了司马超群而来的，永远不败的司马超群。”
　　卓东来也笑了：“听说你杀了韩章只用了一剑。”
　　“是的。我从来不在暗中杀人，所以我要你们选一个时候，选一个地方，让我看一看司马超群是不是真的永远不败。”高渐飞明朗的笑容里没有半点畏惧。
　　卓东来脸上的笑意愈发加深：“我保证他一定会让你知道的，只不过我希望，你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高渐飞走了，但卓东来依然留在那个房间里。
　　房间的窗户都是关着的，看不出任何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如同鬼魅一般的杀人者。
　　“李仲”……
　　卓东来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突然从拜师大典上消失的人。
　　他又去了哪里？

　　早在卓东来和高渐飞之前李寻欢便赶到了那个房间，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杀人的人正欲离开，意料之中的正是那个提箱子的人。
　　此时他的手中除了那口箱子还多了一个麻布袋子，李寻欢猜想那里面大概装着杨坚的人头。
　　那人似乎看见了李寻欢又似没有，一闪身径自飞掠而去。
　　李寻欢纵身跟上，见那人一路上专循着偏僻路径，竟未遇到半点阻拦，似对镖局内地形十分熟悉。
　　不消片刻，两人便一前一后出离了镖局。
　　李寻欢一路跟随，暗赞此人轻功了得，能于卓东来的严密防范之下杀人脱身，果非泛泛之辈。
　　正待足下发力抢上前去会上一会，忽闻头顶上方一声惊呼——
　　“让开——快让开——”
　　一股劲风蓦然压至，李寻欢本能地闪身避让。
　　“嘭”——
　　“哎呦！”
　　“啊——”
　　尘土飞扬，一红一黑两道身影重重地摔跌在李寻欢身前。
　　李寻欢一怔，疑惑地抬头望天，头顶天高云阔，四周房屋低矮，这两人……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咳、咳，殿下，你……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都叫你抓紧了！哎呦，痛死我了……”
　　“那你也……能不能先起来……再说……”做了肉垫的黑衣男子苦着一张尖削的脸。
　　李寻欢暂且收起疑虑，友善地上前伸出手。
　　红衣男子半抬起头，微斜着眉目将李寻欢上下打量了几眼，似有所悟地扬了扬眉，然后才搭上李寻欢的手，借力站起身来，也不言谢，径自挥袖掸拂尘土，整理衣容。
　　李寻欢对此稍嫌无礼的举动也不在意，凝目细看眼前的男子，不禁眸底一亮。
　　宽袍广袖，抹额金簪，举手投足间尽是雍容贵气，颇似皇家风范。看年纪约有二十过半，眉目似画，青丝如墨，眼角眉梢斜飞张扬，带着三分倨傲、七分慵懒，眸光流转间，一语跃入李寻欢脑海——风华绝世。
　　样貌俊美的男子并非少见，如此风姿却实是罕有。而更难解的是，对于这个猝然出现的陌生男子李寻欢竟无端地生出些许亲切熟悉之感，这种感觉，在初见卓东来之时似乎也曾有过。
　　红衣男子整好衣襟，复又看向李寻欢，半眯着一双凤目，似笑非笑：“你也不是这里的人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李寻欢茫然不解：“阁下何出此言？”
　　已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衣男子急急凑到红衣男子身边：“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被主人知道我带你出来那我就麻烦大了！”
　　横了黑衣男子一眼，红衣男子不悦皱眉：“我偏不回去！谁让他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去逍遥快活！”
　　“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人那不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还不是替那玉帝老儿收拾烂摊子。”
　　“喂——”黑衣男子慌忙伸手想要捂住红衣男子的嘴，却被其挥手打开，只得凑近压低了声音：“这话怎么能在大街上说，被别人听了去怎么办？”说着还特意瞅了瞅对面的那个“别人”。
　　李寻欢微觉尴尬，只觉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听去了又如何？你没看出他也是个烂摊子么？”红衣男子怒气稍消，懒懒地瞥向李寻欢。
　　李寻欢怔了怔。烂摊子？浪子、酒鬼之类的称呼倒听得多了，这“烂摊子”……呵，有趣。
　　黑衣男子闻听此言疑惑地凑上前，盯着李寻欢的脸一阵猛瞧，尖细的鼻子还使劲儿嗅了嗅。“嗯，的确像！”点点头，又跳回红衣男子身旁，“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主人，咱们现在就回去，估计主人也快回来了。”
　　红衣男子一挥袍袖：“他愿意管他那个无能舅舅的闲事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殿下……”黑衣男子一脸颓丧地哀叹了句，忽地板起脸，转了冷硬的口气，语带威胁地说道：“你要是再不肯跟我回去，那可别怪我使用非常手段了啊。”作势摩拳擦掌。
　　“你敢？”红衣男子轻勾起唇角，觑目斜睨，慢悠悠地道，“信不信我扒了你这张狗皮？”回手自身后抽出一条牛皮软鞭，“啪”一声抖开。
　　黑衣男子见状不自觉缩了缩身子，干咽了口口水，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那……那个……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叫打狗也得看主人吗？”边说边往后退。
　　红衣男子闻言笑道：“哈哈哈哈！说的好，今天我就是要打给你主人看！”扬手一挥软鞭，击打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亮脆响。
　　黑衣男子见势不妙，扭身就跑。
　　“死狗，你给我站住！”红衣男子挥鞭急追。
　　李寻欢立于原地，一头雾水地目送两人追嚷着跑远，心下倍感莫名。
　　看那红衣男子的装束华贵精美，极具唐风，甚是奇异惹眼，且做工质地又不似戏班中的行头穿戴，着实有些古怪。
　　而两人方才所言所行也颇令人费解，先是不知自何处摔跌下来，后又对自己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莫不是认错了人？
　　想想自己原本是在尾随刺杀杨坚的杀手，现如今目标已失，唯有先行回去。
　　杨坚被杀，大镖局颜面受损，不知接下来卓东来将会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