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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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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箴赶到洗手间附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外套忘记拿了。
先不管了。
脑海里浮现出比赛现场站在台上吟唱的向奚,那么耀眼,也离他那么的......远。
一会见到人,他该说些什么呢?
顾箴忽然紧张起来,听见心脏在胸膛里咚咚作响。
他有些唾弃急切得像个毛头小子般的自己,但不得不说,与向奚冷战真的给他带来不小的影响,甚至难以维持日常温文尔雅的形象。
乃至于每次看见叶时清都会在心底升腾起轻微的怨恨。
如果不是他,他和向奚现在还好好的。
不过好在事情马上就会回归正轨,他会为向奚低下高傲的头颅,告诉小兔子自己就像他喜欢着自己一样喜欢他,不,以后他对向奚的喜欢只会更多。
他们会和好如初。
顾箴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昏暗长廊中,突然迎面走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那人健步如飞,怀里似乎还抱了个人,偏偏上半身稳极了,将怀中人珍宝一般妥善搁置在怀里,察觉到顾箴打量的视线,偏头警示一瞥。
直看得顾箴背后一寒,他作为高级精神体拥有者,面对未知危险的直觉十分敏锐,哪怕此刻正处于微醺状态,也感受到了隐藏在原始本能中的深刻恐惧。
虽然看不清来人的脸,但对方精神体的强大绝对远在他之上,不知道是帝国哪位有名的大人物。
顾箴酒意清醒几分,立在一旁让对方先行通过。
可是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顾箴看见男人怀里抱着的人挣扎几下,小半张嫩白的脸从风衣布料下探出,鼻音有些重地小声抱怨着,听起来好像撒娇一般:
“好闷......喘不过气来了。”
这好像是——
向奚的声音!
顾箴呆滞在原地,耳边实力深不可测的男人不慎熟练地沉声安抚:
“坚持一下,你不能吹风。”
萧元戎语气不动声色,脚下的步伐却迈得更快了,几步便与顾箴拉开距离。
“等等!”
“请您等等!”
顾箴这才反应过来,迈步直追,可没跑出几步,就感觉一股剧痛从腿弯传来,两条腿直直跪到地上,后颈被人捏住,两臂也被扭到背后死死控住。
“这可不兴追啊,小伙子。”
程启面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身后是简景以及侍卫队一行人,将跪在地上的顾箴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我要去找我朋友!”
“你朋友谁啊?”程启用戴着漏指手套的手轻拍几下顾箴的脸。
顾箴剧烈挣扎着,目眦欲裂,唇间犬齿不由自主冒出。“和你们有关系吗?”
“哟,还是只会呲牙的狼崽子!”程启嬉皮笑脸。
“这是顾家的小子。”简景轻咳几声,言下之意,别太过分了,顾家虽然现在已经不行了,但是顾老爷子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程启切了一声,收回捏着顾箴后颈的手,指着长廊尽头那道几乎快看不清的高大背影,声音怜悯:
“不管你是顾家还是李家的,哥劝你一句,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人。”
“向先生不是你能觊觎的,自己蠢就算了,想拉着顾家一起死吗?”
*
近城区某私人宅邸。
房子的主人并不常回,只将其用来安置先皇后身边的旧人。
因此今夜凌晨十二点,当男人亲自抱着一名少年踏进门时,已经休憩的老管家不顾劝阻爬起床,颤颤巍巍戴上老花镜,差点当场老泪纵横。
不得了!三十一岁的老铁树开花了!
他下去之后终于有脸面对先皇后了!
但是主卧里的情景并不像老管家脑补的那样,此时此刻,房间灯火通明,萧元戎正抱臂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垂眼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后者早已被佣人换上干爽洁净的衣服,窝在被子里熟睡着,头发也已经被吹干了,柔软的栗发自然垂落脸侧,看起来更显小了。
一旁,世代为皇家服务的首席医生蹑手蹑脚收起针剂,走到萧元戎面前回话:
“陛下,向先生只是着凉发烧了,精神体没什么大问题,我刚给他打了退烧针,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萧元戎沉默颔颔首,却依然稳稳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
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的医生见状不禁内心吐槽,这么大架势,他来的时候还以为病得多严重呢!光珍稀药品就带了一大箱,结果呢,吃点药睡一觉就能好的事。
这是要栽咯。勉强算得上是皇帝陛下半个青梅竹马的医生幸灾乐祸想道。
离开房间之前,他还是没忍住提醒道:“陛下,针剂里面有镇定药品,向先生今晚不会醒的......您不用整夜守着。”
说完,见萧元戎的视线并未从向奚熟睡的脸上移开分毫,只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便知道自己这话白说了。
行,爱守就守着吧!老房子着火就是宝贝哈。
医生撇撇嘴,轻手轻脚关上门,室内回归了平静。
萧元戎这才站起身来,无声向前走两步,又缓缓在床前站定。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少年那张残存着酡红余韵的白嫩小脸,眼角甚至还残留着因高烧而涌出的生理性泪水的干涸印迹。
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明明那日酒醉后还很会折腾他,没想到不过一时没看住,就被人欺负了。
虽然萧元戎仍觉得对向奚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自己,但现在看来,向奚于他有大恩,林湘潭的事情又疑窦重重,因此在为对方扫平一切障碍、安置好生活之前,他实在不放心善良心软的小兔子独自面对这些。
看来只能继续借用“程启”的身份了......
萧元戎难得头疼地揉揉眉心。
床上的少年突然不适地蹙起眉,似乎是做了噩梦,纤细手指攥紧被角,苍白唇瓣轻轻翕动,双眼紧闭一个劲的摇头。
萧元戎立即俯身轻拍几下少年,沉声唤道,“向奚,向奚?”
可向奚仍然沉浸在不知名噩梦,睫毛如蝶翅般颤动着,偏偏醒不来,一滴晶莹泪珠划过酡红脸颊,没入领口。
“不、不要,不要,不要......”
萧元戎这才听清少年口中的呢喃,脸色霎时黑沉,周身温度直坠冰点。
——难道是在他赶到之前,有人对向奚做了什么吗?
回来的路上,简景就向他汇报,秦家那小子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余下事情等向奚醒了之后再任凭他处置。
但倘若秦源真的胆大包天对向奚做了那种事,不管向奚心软与否,他都会让秦源,不,是整个秦家感受到什么叫做帝王之怒。
男人眼底酝酿着黑色风暴,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情绪有多猛烈,帝国久不征战,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挑动他的怒气了。
噩梦中的向奚头摇得愈发激烈,一个个暴虐想法不受抑制地涌上萧元戎心头,他甚至现在就准备命令简景把秦源那个狗崽子带过来,直至少年拉着哭腔含糊将梦话说完整:
“不要、不要......不要营养液!”
“把茼、茼蒿糕、胡萝卜饼和高级兔草都还给我呜呜呜......”
萧元戎:......
已经掏出终端并拨通了的萧元戎:......
梦里的向奚似乎终于得偿所愿,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美味食物,扁扁嘴翻个身睡熟了,被子缠成的球背对着萧元戎随着均匀的呼吸声起伏着。
终端那头传来简景疑惑的声音:“......陛下?陛下?您在听吗?”
萧元戎直起身来,动作粗暴地松松领口,半天后才用冷淡声线“嗯”了一声。
“请问您有什么指示?”简景恭敬问道。
男人沉默须臾,“去买茼蒿糕、胡萝卜饼还有兔草。”
萧元戎的语气不容置疑且毫无波澜,正如他二十六岁那年说“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们去把联邦灭了吧”时那样。
简景:????
半天没听到答复,男人不悦皱眉,“记住了吗?”
“是、是的,陛下。”
萧元戎挑挑眉,他换了只手拿终端,用空出的胳膊捞起滚落枕下的湿毛巾,轻轻搁在向奚额头。
最后,又好似全然不在意般轻描淡写附上一句,“天亮之前送来,还有,兔草要高级的。”
简景:......
陛下这是养上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