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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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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是前所未闻啊!”
齐老撑着沙发扶手腾一下站起,急切地向萧元戎的方向迈了几步,又在男人淡漠的目光中止住脚步,怔怔念叨着:
“......血脉诅咒本就是受极端强大的精神体反噬的产物。自帝国建立起,受到诅咒的人不足两手,但无一例外都是举世无双的厉害人物,他们用尽一切办法,却无济于事......”
想起记载中那些贵族王侯、英雄大将最后的疯狂嗜血模样,齐老花白胡子颤了颤,随即又激动问道:
“陛下!您现在好转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以后都不会——”
“不知道。”
萧元戎面无表情地打断,微微下压的锋利眉头看上去有些不耐。
“虽然各项精神数据回归到三年前,但仍在临界值之上。”
男人嘴角牵起一丝讥讽弧度,缓缓说道:
“换句话说,如果一直找不到诱因,我可能永远不会疯,也可能,明天就疯了。”
“怎么会这样——”
老人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重复着,“命运无常、真是命运无常啊......”
即使齐老有时并不赞同萧元戎近乎独.裁的果决作风,但不得不承认,数年前是对方带领帝国越过了生死边缘,并领导着它一步步走向繁盛。
也正是如此,更显出世事的残忍来。
老人望着男人年轻冷峻的面容,萧元戎今年三十一岁,在人均寿命漫长的星际时代,他的辉煌人生才刚刚开始。
齐老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不忍。
“不要这样看我。”
萧元戎双膝交叠,修长十指交叉置于膝上,抬起那双黑沉凌厉的眼瞥了一眼齐老,寒声道:
“帝国会赢过联邦,并非倚靠虚无的命运,我亦是如此——就算命运有形,那它也该畏惧我。”
男人淡淡收回眼,并不在意自己的一番话给对方带来多大震撼,“言归正传,齐老您是帝国资历最老的治愈师,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吗?”
老人沉吟许久,而后缓慢摇了摇头,无奈道:
“陛下,您要知道,以帝国当今的精神疗愈水平,血脉诅咒它、它根本无解啊!我一时也毫无头绪——要不您先做一下溯源髓检,或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已经做了,还没出结果。”
也许是萧元戎原本就未抱有希望,此刻脸上并不见失落,只是站起身来,平静冲齐老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我先告辞。”
“等等!”
两人擦肩而过之际,齐老忽然抬头叫住了对方,苍老脸庞满是犹豫,吞吞吐吐地开口:
“......我突然想起来,陛下您出生没多久,就是刚发现血脉诅咒那阵子,先皇后曾问过我首都星哪里的占星堡最灵,然后带着襁褓中的您悄悄去了一趟。”
“具体去的哪座我也不清楚,但我记得先皇后她回来后心情很好,说那里的占星师算过了——”
大概是齐老也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荒唐,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尴尬道:
“说是什么......只要找到命定之人,血脉诅咒就可以彻底解除。”
“命定之人?”
萧元戎皱着眉反问,过了一会,不见喜怒地冷哼一声。
“简直是无稽之谈。”
齐老讪讪跟在萧元戎身后,心虚反驳道:
“陛下您还年轻,当然不信这些,但老头子我活了一百多年,什么古怪事情都见过,说不定最后真像先皇后日思夜想的那样......”
萧元戎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齐老差点撞上去,男人幽深的眼眸掠过零星情绪,就像孤鹜在秋水上一闪而飞。
“母亲她总爱信这些。”
萧元戎语气稍温和些,但还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侧身望了一眼齐老。
“今日叨扰您,以后有事就联系简景。”
说完,男人欲离开,谁知眼前的齐老脸上闪过挣扎,下定决心般开口:
“陛下......老头子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萧元戎挑了挑眉,“您直说。”
“也许陛下也有所耳闻,二十几年前,我的亲传弟子于一夜之内人间蒸发,我想请您帮忙调查此事。”
齐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颤颤巍巍地递给萧元戎。
那日他看完向奚的视频,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转身就从老相册中取出了这张照片。
萧元戎接过,只见泛黄照片上是一名妙龄少女,微微扬起下巴直视前方,一双剪水的杏眼冷冷清清。
他莫名觉得这双眼睛看起来有些熟悉。
“说实话,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我早就不抱希望了,但是——”
齐老眼底浮现出浓重的悲哀,身躯佝偻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哽咽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您不知道,我那学生是个孤儿,一丁点大就拜入我门下,要是我这个师父不去寻她,还有谁能带她回家?”
二十几年前,萧元戎还是个小少年,对这个让当时的年轻治愈师无不避其锋芒的天才少女仅有零星印象,只隐约记得对方姓林,沉声道了句节哀,便问道:
“您学生的全名是?”
“她、她名叫林湘檀,是星元3716年生人。”
......
萧元戎站在别墅前,扫了眼光影斑驳的银白庭院,淡声说道:“您留步吧。”
齐老被张助搀着站在一旁,含笑客气道:“陛下,齐宅雇的厨师很不错,不如您留下来一起用晚饭吧。”
“今日有事,下次。”
萧元戎随意颔了颔首,正要离开,却听一道软糯声音在十几米外响起,其中夹杂着溢于言表的兴奋。
“程先生!程先生!”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男人高大的身躯停滞片刻。
他缓缓回过头,只见一道欢快的娇小身影正奔向自己。
少年怀里不知抱了什么沉东西,导致他跑得气喘吁吁,偏偏还要空出一只手来跟男人打招呼。
那条细瘦的胳膊在半空中奋力挥着,瓷白肌肤被日光均匀涂抹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萧元戎无声一哂,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立在原地等对方过来。
待人走近了,萧元戎才看出向奚怀里抱的是什么,那浣熊一身灰棕色的杂毛,脸上顶着一对黑眼圈,在少年怀里奋力挣扎着,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而抱着浣熊的人似乎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搏斗,鼻尖和额头都渗出点点汗珠,于是向奚干脆将栗色额发向上拢起——裸露在外的光洁额头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平添几分天真和娇憨。
向奚喘了几大气,才把气喘匀,连忙冲萧元戎露出个眉眼弯弯的笑来,兴高采烈地说:
“程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也是齐老的客人吗?”
话一刚出,四周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一旁的齐老和张助交换了个眼色,眼里写满同样的疑惑:
不是,在场的人里,有谁姓程吗???
还不等二人想明白,就见一向不苟言笑的皇帝陛下矜持点了点头,冷淡却不冷酷地答道:
“家父是齐老好友。”
正当齐老内心疯狂交织着“他哪配当先帝的好友”以及“陛下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两个念头时,只见一道暗含警示的锐利视线投了过来,便下意识答道:
“奥、对!是有这回事没错!”
萧元戎淡淡收回了眼。
“原来是这样。”
向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怀里不停下滑的浣熊费力往上一颠,语气愈加兴奋。
“这么说,一会程先生您会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不,我......”
萧元戎话刚开了个头,低头就望进了一双水涟涟的杏眼,潋滟的眸光带着些主人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祈求,像是非要磨着邻居家高冷哥哥一起玩的可爱缠人精小孩。
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难以拒绝。
于是男人移开眼,冷淡“嗯”了一声。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自从那天晚上,我再也没见过您,不知道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向奚一股脑说了一大堆,本就清甜的嗓音微微上扬,像是一把沾满了蜜的小钩子。
“已经好了。”
“那就好!嘶——”
痛感骤然传来,向奚吃痛地蹙起眉头,一抬胳膊,发现手背上多了一道新鲜爪痕。
几滴血珠从伤口渗出,鲜红的血液被白皙肌肤衬得格外刺眼,咫尺边的萧元戎不禁眸色一沉。
而这起突发事件的始作俑者还“叽叽”个没完,在向奚怀里不老实地扑腾着。
向奚正要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箍住浣熊,就见视线中出现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稳准狠地捏住了浣熊的后颈肉。
嚣张的小东西瞬间难以动弹,但还是费力地抬起头,黑豆眼里写满了不忿。
可下一秒,它就被熊生仅见的冰冷可怕目光钉在原地,哆嗦着曲起四肢,一副怂了吧唧的样子。
向奚轻瞪了眼此刻乖巧成狗的浣熊,很想给这个看人下菜碟的小东西来个脑瓜蹦,但最后只是从兜里掏出一支兽用安抚仪。
他低头录入浣熊两只眼的虹膜,然后将其扣在前爪上,完成一系列操作后抬起头来,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萧元戎。
“程先生,您好厉害啊!精神体真不愧是强大的冷血动物!”
萧元戎保持着掐着浣熊后颈的动作,不苟言笑点了点头。
小兔子见对方上套了,心里暗喜,歪了歪脑袋,故作苦恼道:
“......我和园丁大叔下午一共捉到十九只浣熊,但它们根本不怕垂耳兔,我忙活了半天,一个安抚仪都没戴上。”
萧元戎眉心跳了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向奚乖巧地说道:
“程先生您可以帮帮我吗?我算过了,唔,您只要再制服十八只浣熊就可以了!”
怕对方不来,小兔子还软软补充道:“你知道的,如果再有浣熊来齐宅捣乱,齐老会很伤心的......”
萧元戎:......
躺着中枪的齐老:???!!!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崽真的好可爱啊(老母亲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