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总想拉我一起倒霉》海底见月

31、第三十一章

　　“……”
　　黑衣修士与他静静对视两息，一脸莫名其妙。

　　陆絮在他那张面若好女的面庞上，停顿了好一会儿，眼神之直白赤/裸，旁人看了都觉得冒失，实在难叫人不多想。
　　裴听岚眉心都成了个川字，到底顾及礼仪，没再出口斥责，正巧小二上了好酒，他赶忙斟了一盏，往陆絮面前一搁。

　　清液洒出来少许，裴听岚铿锵有力地邀请道：“陆师弟，喝！”
　　那语气，委婉点说是劝酒，不委婉，简直就是牛不喝水硬按头。

　　不过显然陆絮这头牛不好按，他只转头幽幽地瞥了裴听岚一眼，然后又转回阿离身上，最后在两人之间扫视，扫视完了若有所思地捡了颗花生米嚼，浑然没将那杯酒放进眼里。
　　“……”阿离实在按捺不住，勉强问了一句：“仙友认得我？”

　　他对此人没有印象，作为蓬莱少主，他虽然露面不如师兄多，可年年春茗会上也要替父亲协理事务，若是这位出云小弟子曾经追随家师到过蓬莱，机缘巧合下有过一面之缘，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裴听岚不是说，他是今年刚入门的新弟子么？
　　巫离想不明白其中关窍，他确信自己没有接触过与陆闻竹相关的人事物——包括云雪归。

　　陆絮嘴还被封着，闻言面无表情地给裴听岚扔了点眼神。
　　裴听岚大约也反应过来此举冒失，犹豫片刻，解开咒文。

　　但陆絮能言也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盯视了他们一会儿，缓缓挪开目光，似在思忖什么。

　　这个问题要是能拿出来讨论，陆絮定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怎么不认识呢？原剧双男主之一，蓬莱阁少主巫离，嗯……怎么不认识？

　　他记得外人对巫离的容貌评价是：花容月貌，更甚女子。剧中演员长得没他本人好看，看剧时还不明显，而今一见，确实貌美，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棱角没完全展开，更添几分雌雄莫辨的秀气。
　　不过陆絮真正惊诧的倒不是这好颜色，而是巫离出现的时机。

　　他思考时有两个习惯，一是爱咬点东西，二是喜欢絮叨，眼下这一桌子，显然没有能跟他絮叨的人，陆絮只好宽宏大量地将墟从袖袋中勾出来，悄悄戴到食指上。
　　“我记得巫离和裴听岚是在蓬莱岛上认识的，这是什么意思？看这模样，他们还同行了不短时间，奇怪，巫离不好好在岛上忙修学事宜，为什么跑出来？跑出来不算，他还隐藏身份单独行动……莫非，他不是替蓬莱出门办事的？”

　　他面上没表情，裴听岚和巫离见他神思不属，又不吭声，也不好再问。陆絮两眼放空，看似发呆，实则心中早已长篇大论、百转千回，可稀罕的是，这次他絮叨了半篇大作文，最爱接茬的墟依旧没有出声。
　　陆絮眼眸一垂。

　　“墟？”
　　不理。

　　哦呦，闹脾气呢。
　　可陆絮偏不是个爱哄人的主。

　　“你吭不吭声？不吭声我找我师兄说话去，你给老子关禁闭吧，没有半个月别想出来。”
　　这话可是戳墟心口上了，它怨妇般道：“你倒是去啊，那些剧情你敢跟你师兄讨论吗？真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喜新厌旧，您老人家当属第一。”

　　陆絮嘴角一扯，有点被它这腔调恶心到了。
　　“我求求你，少看点电视剧吧。”

　　刚认识时多正经的灵物？互联网上冲浪几年，阴阳怪气茶里茶气全学会了。
　　墟刺他：“你好意思说我，谁电视看得最多？反正不是我，你不仅自己看，还带着空间里那些孩子一起看，你身边的灵物，还有一个正常的？”

　　这个问题陆絮理亏，他不再争论，转移话题道：“那你赶紧的，回忆一下，我是不是漏了什么重要剧情？”
　　墟：“哪是漏了，你个三心二意的压根没看完！”

　　“……”陆絮噎得慌，半晌，堂堂正正道：“我在热搜上追完了！”
　　想了一下，他又补一句：“我还知道大结局呢！”

　　墟：……
　　你也就知道个大结局了。

　　这一主一仆，彼此看彼此都挺糟心的，不欲争论，墟正色道：“我只能‘借用’你的眼看世界，你没看过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这点陆絮当然清楚。

　　墟可以跟它养育过的任何灵物共通五感，只要对方不主动切断这种联系，它便可以借助这无数‘眼、鼻、口、耳’，获取信息。这其中有一个特例，陆絮作为它的主人，也可以作为它借用的主体。
　　“我知道，估计你也不会比我多掌握多少，我只是在想，剧情好像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改变，这些改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全局。”

　　墟：“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种衍生世界，支撑世界运行的核心就是故事线，天地法则就是书籍本身，相较于那些经历过鸿蒙逐渐演化自然生长的寰宇，衍生世界自由度非常小，如果主线完全崩塌，这个世界也会不复存在，所以天道必定会不断修正偏差的，用不着你操心。”
　　就像陆絮至今头顶的‘小倒霉蛋’光环，就是偏差修正的结果。

　　陆絮不爱听以前，眉眼下意识地懒厌一撇。
　　过了会儿，他哂笑一声：“巫离偷跑出来，总不能是因为我没死的蝴蝶效应吧？”

　　墟讽道：“你可不是蝴蝶，你是大扑棱蛾子。”
　　“那就扯平了，天道予我霉运，我给它找点麻烦，不算过分。”

　　陆絮捏着指环，心里头想着事，面上便淡淡的，连热菜上了都没发觉。直到一竹箸从旁横伸过来，夹着菜搁进他碗里。
　　云雪归侧目看他，在陆絮怔愣的目光中道：“不是饿了？吃饭。”

　　陆絮恍然回神，这才发觉一桌子的人都干坐着，似乎在等谁动筷——当然不是他，应该是云雪归。
　　云雪归年少成名，早早得道，天底下年轻一辈，都得尊称他一声师兄，按辈分算，他是这群人里最高的，他不动筷子，谁也不敢妄动。

　　可惜云雪归无意口腹之欲，他纯纯是个陪吃。可陆絮魂儿依旧不知游离在哪，半天不见动静，只转着食指上那枚来路不明的指环玩，云雪归只好主动给他夹了一筷子。
　　“嗷。”陆絮应了一声，扒拉两口碗里的青蔬，觉得不大对味儿，“师兄，你给我夹肉，那个肉。”

　　正准备下筷的众人：“……”
　　出云云雪归历来高山仰止，生人勿近，虽得世人敬重，但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不好亲近的存在。
　　尤其是未跟他接触过的，很难将云雪归和好脾气画上等号。

　　气氛霎时冷凝，众人正惴惴不安，担心这师兄弟两内部矛盾殃及池鱼，就见云雪归拿起来刚搁下的筷子——
　　夹了满满一筷子牛肉。

　　方才冲着裴听岚等人一副阴阳怪气、野性难驯嘴脸的陆絮，扭头就给他师兄笑得天真烂漫，“师兄，剥虾。”
　　云雪归见他忙着扫荡肉食，确实分不出闲手来，于是将筷子一搁，宽大的袖摆挽上几挽，仙人临了凡，浑身烟火气。

　　见众人愣愣看着，陆絮迟疑着招呼一句：“吃啊，你们不吃吗？”
　　不吃那可都是我的啊！

　　沈和风正巧坐他对面，看着师兄弟二人的诡异相处模式，不知想到了什么，隐晦地朝裴听岚瞥一眼。
　　……裴某人正与酱蟹厮杀，七进七出，终得蟹黄蟹肉满满一碟，推给旁边的巫离。

　　沈和风闭上了眼。
　　……

　　救命啊！！！
　　这里！全是断袖！！！

---

作者有话要说：　　絮絮不会执着于剧情，他经历过的东西更离谱，一个衍生世界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
现在就是顺其自然，剧情变了也好，不变也好，不影响他，都跟他没关系。
最多就叨叨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