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总想拉我一起倒霉》海底见月

26、第二十六章

　　雕花门窗紧闭，屋内烧着暖炉，熏香袅袅，榻上躺着的人眉宇紧蹙，眼睫颤动，隐约有要醒来的征兆。
　　陆絮灵力耗空，内外伤夹杂，足在床上躺了一日一夜才醒过来，醒时东方将白，天光隐隐约约，室内未明，他乍一睁眼，差点以为自己回了地府。

　　“……”
　　躺在床上，足干瞪眼半刻钟才找回思绪，陆絮勉强撑着起身，甫一张嘴，嘶哑嘲哳的声音都连不成句子。

　　“啊……”
　　不得了！宝娟！我的嗓子！

　　墟宝娟一惊一乍地冒出来，道：“小主你怎么了？！嗓子哑了？嗓子哑了！完了，您再也不能歌唱了！您再也不能得宠了！”
　　陆絮：“……”
　　神经病啊！

　　他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脚底发软，但还是摸索着连滚带爬去矮几上倒了盏温茶，几口下肚，总算舒畅了些。
　　“宝娟。”他唤：“现在是什么情况？”

　　墟宝娟尽忠职守地道：“你昏过去后你师兄就带着人赶到了，好险没让暴怒之下的沈梅君把你打死，这场我们大捷，地下城发洪水，纸人死伤过半，沈梅君显了神通，但损耗很大，不是你师兄的对手，没了沈梅君，余下几条漏网之鱼成不了气候，借着暴涨的水位，你师兄把整个地下城都冻起来了，眼下正在收尾呢。”
　　顿了顿，它又道：“感恩你师兄吧，他昨日一路将你背回来的，你昏迷了没完全昏，还能作妖，一路上叽叽咕咕一会儿要花一会儿要草一会儿要抱抱，也就你师兄能忍你。”

　　陆絮闻言，讶然极了：“我怎么不记得？这是昏迷还是做春梦呢？”
　　“可能是年纪到了，有那方面的欲/望了吧。”墟痛心地说：“昨日你师兄送你回来后，你还死活抱着不让他走，邀他一块儿上床睡觉——所有定阳府弟子都在围观，党和人民都看着呢，你是一件衣服都没穿。”

　　陆絮：“……”
　　“不要以为我不记得你就能胡说八道。”陆絮扯扯嘴角，正直道：“我嗓子哑成这样，是发烧了吧？云雪归跟个人形冰棍似的，不抱他抱谁？”

　　墟被戳穿，分毫不心虚，转而和蔼道：“诶，我不是看你抱得挺起劲吗？你师兄衣裳都快被扒了，挺不错一小伙子，都这样了还不生气，你要啥他就给你啥。”
　　“……我要啥了？”陆絮捕捉到敏感词汇，警惕追问道。

　　墟不知是故意吊他胃口还是真的难以启齿，半晌没吭声。
　　陆絮：“宝娟，如实回答，本宫免你的罪。”

　　“也没什么，就喊要……要要要，谁也不知道你要什么，一边喊要，一边缠着你师兄……”
　　“好了别说了！”

　　陆絮感到窒息，掐住自己的人中：“我的清白，我的清白……”
　　墟：“你师兄才是吃亏的那个吧？”

　　陆絮默了片刻，很认真地比对了一下。
　　“也是。”

　　云雪归推门而入时，便见到自家师弟坐在矮几前，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一直到他落座，那眼神依旧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师兄，我昨天，没对你做什么吧？”陆絮满脸肃穆地问。

　　听墟说，昨儿确实是云雪归一直照料他，也确实是照料着照料着，照床上去了，墟私以为不忍猝视，自动关机，所以谁也不知道，之后的时间里，他究竟有没有对他冰雪般纯洁的师兄，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当然，陆絮也就是一问，他自己还是了解自己的，并没有这方面的癖好……

　　云雪归琉璃般通透的眸子紧盯他，微微一偏头。
　　他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略作迟疑后，将食盒放下，绕过桌子，朝陆絮伸出手：“……还要？”

　　“？？？”
　　陆某花容失色，差点给自己的口水呛到，蹬着腿连连后退，直到与云雪归间隔出三四人的距离后，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要了不要了，谢谢谢谢。”

　　他刚把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又倏地提起来，只见云雪归倾身过来，轻而易举越过他费劲拉开的银河，两指轻松勾住他的衣领。
　　陆絮像死狗一样被他拖回去。

　　落定的那一刻，他心中起了无限震撼，心道：不会吧不会吧，我不会真把师兄掰弯了吧？这是多大的罪过啊！！我怎么面对党和人民？！
　　但云雪归只是将他拖回来，雪白的掌心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

　　“烧退了。”
　　陆絮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平稳下来。

　　嗨，他就说，师兄道心稳固，不会轻易……
　　念头刚起，陆絮发现云雪归在解他腰带，这还不算，腰带一松，那只微凉的手轻车熟路地落在腹部，还有逐渐往下的趋势……

　　“等等等会儿——”
　　陆絮大喊一声，屁滚尿流地打了两个滚，滚出三米远，缩在角落，惊恐地问：“师兄，你什么意思？”

　　师兄没什么意思，并且非常不理解他如临大敌的反应。
　　“疗伤。”

　　陆絮紧紧捂住衣襟，“不劳师兄，我自己可以上药。”
　　“你此次伤在脏腑，不是外伤。”云雪归蹙眉道：“经脉淤堵，需要旁人运功。”

　　云雪归目光澄澈，坦坦荡荡，陆絮歇了口气，知道自己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但还是满腹吐槽。
　　额滴亲师兄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百无禁忌、随心所欲！！！
　　很吓人的！！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云雪归指尖一动，他便保龄球似的骨碌碌朝对方滚去。临得近了，他直接抓住陆絮的脚腕，又是顺势一拖。
　　陆絮被他一拖到底，约莫是理亏，这次倒是没再挣扎，但紧接着他便发现，事态更尴尬了。

　　云雪归挑开他的衣裳，微凉的手掌触碰到小腹时，陆絮一个激灵，瑟缩了下。那只手似乎察觉到他的异状，悬停片刻，用灵力催热了才再度覆盖上去。
　　灵力暖流似的涌进丹田，冲刷着陆絮的经脉。

　　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那么现在问题出在哪呢？
　　出在姿势上。

　　云雪归图方便，直接将拖回来的那只脚架在肩上，陆絮现在属于是衣衫半解，两腿大张，一条盘在他师兄腰上，一条架在他师兄肩上……
　　哦，他师兄的手还在他衣裳里。

　　陆絮破罐子破摔，掩耳盗铃地拿袖子遮住脸，心道：早知道就不跑了，还能有正常点的姿势。
　　幸好是在屋内，只有他们二人，这要是别人看到，这辈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云师兄，陈家老爷送来了上好的灵药，我送来给陆师弟补一补——”
　　门被冒失地推开，青衣弟子兴冲冲地闯进来，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僵在原地。

　　陆絮胳膊下移，露出两只乌黑的眼睛，眼下因为震惊，瞪得又圆又大。
　　“打扰了，你们继续。”

　　那弟子迅速反应过来，匆匆忙忙退出房内，退到一半想起什么，又折回来郑重地把房门关上。
　　陆絮听到他离开的脚步，火急火燎，活像背后有鬼在追。

　　完了。
　　陆絮心道。
　　洗不清了，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运完功，云雪归打开食盒，从里端出几碟小菜，一碗清粥。
　　他是丝毫不乱，从最开始陆絮大惊小怪，到那弟子闯入，他作为当事人之一，从头到尾不动如山。

　　陆絮不信他这么细心的人看不出那弟子神色不对，他当时还很明显地蹙了下眉，但什么都没问。
　　陆絮总觉得，云雪归这人情绪平淡得有点太过了，像没有情绪一样，他对于客观事件的判断都很准确，那些可以通过经验、理论，和推演计算做出的决定，都是极其正确的，相对的，他对旁人的情绪行为却很难触及根本——陆絮一旦拐弯抹角说话，他就只会理解字面意思。

　　倒不是说他缺心眼，而是他好像对大多数人类情绪产生的原因难以共情，所以从他的角度，无法分析原因。但他的耐心和包容又与共情能力低的人的冷漠旁观背道而驰……
　　陆絮从上次发现不对就开始分析他，到现在都只能卡在这里。

　　他咽下两口热粥，抬眼偷偷瞥着他师兄，那一肚子歪心思转了起来。
　　“咳咳，师兄。”他状若无意地问：“你头发为什么是白的啊？生下来就是这样吗？”

　　云雪归陪着他用膳，捧了本书在旁翻阅。
　　“功法导致的。”

　　陆絮眼睛一亮，感觉踩到点子上了，“什么功法？还能少白头？”
　　云雪归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抬眸：“少白头是什么？”

　　“不重要，就是少年白头。”陆絮兴致勃勃地追问：“你是不是因为练了功法，体温才比常人低？那除了会白头发，还有什么别的后遗症吗？”
　　云雪归不咸不淡地垂下眼，这次不大搭理了，“不必多问，你不能练。”

　　陆絮更来劲了，叠声问：“为何？”
　　这倒是将云雪归问住了，他蹙眉沉思片刻，好似不知从哪儿说起，半天才看向陆絮，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在好奇心越界的师弟额头上敲了一下。

　　力道柔和，陆絮知道他没真生气，微微愣了一下，反而笑得开朗，愈发蹬鼻子上脸。
　　“师兄，你打人不疼，我想知道，告诉我呗。”

　　云雪归拿他没脾气，静静看了他两眼，斟酌道：“练此功法……姻缘淡薄，无后代。”
　　“哐当——”

　　陆絮勺子掉进粥碗里。
　　他震惊地在心中道：“宝娟，我听到了什么？”
　　宝娟也很震撼，回道：“小主，他练了葵花宝典！”

　　陆絮不由自主地向云雪归脐下三寸看去，由于太过吃惊，他一时没管住自己的手，竟然越过桌子，下意识想去探上一探，看那物件儿还在不在。
　　他的狗爪被师兄抓住，师兄眉眼淡淡地看他，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下。

　　陆絮被按回座位，仍然心绪难平，愣愣问：“师兄，你真的自宫了？”
　　云雪归：“……”

　　他师兄用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他。
　　半晌才无奈道：“没有，不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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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雪子没有自宫，相信我，他就是把师父的话琢磨琢磨，理解成这样了。
他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