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致富记》山石土

3、第 3 章

　　　 刘三娘紧紧攥着双手。

　　他们家也会去山上挖山参，那些参子比小手指还小，可是这两人拿出来的参片却比拇指还宽大些。

　　她不懂参子的好坏，但总觉得这个参子应该很好。

　　大哥下手太快了，爹和稳婆都没看清，若是他们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他们随便挖出了的小参子。

　　“刘大郎，里正，你们快些做决定吧，迟了这大小都保不住啊！”稳婆见两人迟迟下不了决定有些急了，好歹保住一个！

　　刘大郎抱着头蹲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刘大根咬咬牙决定还是保小，他可是听大夫说了，他这个儿媳本就不好怀，怀了也容易没了。

　　这一胎要是保不住，怕是以后都不好生。

　　难道他们老刘家还能断子绝孙不成？！

　　家中还有余钱大不了再给大郎娶一房媳妇便是了。

　　这喜娘本就没有本家兄长是个孤女，大郎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现下看来她的福气是到头了。

　　“保小！”

　　刘大郎抱着头，脑中都是喜娘俏丽的面庞，当年刘大郎去柳树村走动，一眼就瞧上了喜娘，现在他却说不出保大的话，这个孩子他们一家都等了好多年了。

　　“爹！”刘三娘鼓足勇气道，“婆婆再试试吧，这个参子我瞧着怪好的，要不给嫂嫂含上，说不定有用呢。”

　　刘三娘虽然心中看不上好吃懒做的嫂子，可同为女子她很是不忍，再就是她怕大哥会记恨二姐，二姐马上就要找人家了，若是被大哥记恨上，娘向来是听大哥的，这以后二姐怕是不好过。

　　稳婆本来是想着说两句这个小姑娘，还未出阁这女子生产的事她巴巴凑上来，没得脏了名声。

　　只是刘三娘好歹是里正家的姑娘，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刘三娘却已经将参片塞进了稳婆手中。

　　稳婆这一摸一看才发现这人参竟是有些年份的东西。

　　刚才她离得远，那布包又是脏得看不出原样，忙乱中谁会在意个乞丐模样的人拿出的东西？

　　没想到竟是差点就错过好物了！

　　刘大根也看清了，这不就是那慕秀才拿出来的参片吗？

　　“再给喜娘灌上一副药，可这参子起效慢，便是用了也不保准，实在不成我只能保小了。”

　　刘大根点头：“你只管试，实在不成便罢了。”刘大根见稳婆有些回转，虽然他看不出参片的好坏，好歹知道慕秀才拿出的是好东西，只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硬生生把人好意给当驴肝肺了，刘大根这个时候完全想不起来，他刚才默认了儿子推慕秀才。

　　他便点头答应，但要不成还是要将孩子留下来！

　　稳婆心中清楚这是打定主意保小了，她也不再多言赶紧进了屋。

　　陈老头冷着一张脸将人带进偏屋。

　　他让没事干的小孙子给慕望之两人倒了些热水，拿了两个掺了豆面的馍。

　　“多谢陈爷。”慕望之先道了声谢才接过馍。

　　慕望之只掰了一点自己吃，其他的都给了慕千苓。

　　两人表面上闷头吃馍实际上已经将这陈家打量了一遍。

　　陈家小孙子不过七岁，被养得胖胖呼呼。

　　他躲在陈老头身后冒出一个小脑袋，这两人好瘦啊，光吃馍馍一点都不好吃，他们还吃得那么高兴。

　　真可怜。

　　慕望之光是看这小孩一身细软的肉，和陈老头陈旧但是厚实的棉衣，就知道别看这陈家虽然不像刘家那般建起了青砖大瓦房，只是和村里旁的人家一样住着土和稻草混起来盖的房子，但实际上应当比刘家富裕的多。

　　“爹！”陈三郎快步走进来，他径直走到陈老头身边，凑在他耳边嘟囔了两句。

　　陈老头听完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只管听你娘的，让你媳妇别往前凑。”这老刘家还是想要保下孙子。

　　他陈家虽说死了两个儿子，好歹他们都是留下了血脉。

　　慕望之慢慢吃着馍，空出来的手在慕千苓的手上写，‘兵’

　　这个陈三郎分明缺了个根胳膊，袖子只能扎在腰间。

　　‘是’慕千苓回道。

　　慕望之心想这朝廷打了那么久的仗，国库空虚，从不见给抚恤，慕家有男丁被征走，五年下来不见败落，几个儿媳还都能去刘家帮忙，看来是有人给慕家送了抢来的银钱。

　　慕千苓倒是没心思想这些，她有些难受，不知这血腥味什么时候才能散去。

　　实际上和慕望之猜的差不离。

　　老陈家是桃花村男丁最多的，现在家中底子颇丰，当年陈家大郎二郎三郎都被征了上战场，除了三郎没了一根胳膊回来了，其他两个儿子都死了，他二儿子没什么本事，刚上战场就死了，大儿子却因为作战勇猛当了伍长，这死了也有人送了些银钱过来。

　　大郎的同袍是个有计算的，这打仗得来东西兄弟们私下分一分大伙都知道，可是陈家就是普通人家，家中四郎五郎虽已经到了结亲的年纪，但到底还小，想要守住这份家财不容易，所以这银钱他是托人给回乡的三郎传信，让他到县里拿的。

　　老陈家只是将其中一些换成了银子，今年他们就在县里买了个铺子对外只说租的，家中也买了些田地。

　　陈老头看着两人吃完了馍，让他们坐着歇会，旁的他也没管。

　　陈小虎打量了他们半天，见阿爷和这两人都不说话，他扭来扭去有些想要问问他们怎么弄得，这么瘦，还这么脏。

　　慕望之对着陈小虎温和一笑。

　　因他脸上有大片的疤痕，不笑还好，一笑显得很是狰狞，可陈小虎天生就是个胆子大的，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也没有躲起来，反而是也对着慕望之笑。

　　“陈爷你的孙子瞧着真是机灵。”他声音沙哑，似乎每说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件痛苦的事。

　　“你怎么看出我机灵了！”被夸奖了，哪怕是被一个怪人夸奖了，陈小虎还是很高兴。

　　“你这孩子。”陈老头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

　　这孩子，人家随意夸一夸，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你们今个算是撞到火堆上，这刘家的事都凑一块去了。里正应该没心思管你们。”陈老头干巴巴地说，这两人本就不易，若是得罪了里正，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过。

　　不过他也不是习惯管闲事的人。说不住留他们住的话。

　　“我这儿还有本破书，陈爷给我们饭食，我身上也没银钱。”说到这里慕望之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似乎很是不好意思。

　　慕望之从破破烂烂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成人巴掌大的旧书。

　　这是他默写的《三字经》。

　　“你身上竟是有书？”陈老头这些倒是来了精神，他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家中有银钱了，他本想着过一两年就让几个孙子去县城的私塾里读上两年书。

　　“我爹可厉害了，他可是秀才呢。”慕千苓略带骄傲地说。

　　陈老头新头一阵，怪不得刘大根把这两人接来。

　　这人瘸了腿，脸上有了伤，以后肯定没法继续考了，若是能在村里弄个私塾，自家孙子就不必去县城了。

　　陈老头心中暗想，刘大根真是糊涂了，就算这人去了腿好歹是个秀才，怎么能看着儿子犯浑也不说两句，刘大根平日倒是有脑子，就是碰上他儿子就容易犯糊涂。

　　“这书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阿虎才多大怎么能收呢。”陈老头赶紧把书推了回去，虽然心疼，可只是几个馍馍怎么能要人家秀才的书！

　　慕望之身子弱推辞不过，只能将书放到桌上。

　　“我给阿虎的，若是阿虎喜欢收下就是。”

　　陈小虎吸着手指看着那黄黄的纸。

　　这就是书吗？

　　娘亲说他爹用命挣来了银钱，他能去读书了。

　　原来书长得那么丑啊。

　　“阿爷，我想要！”陈小虎扯着陈老头的袖子说。

　　陈老头被孙子这么一拉，心里热腾腾的，这秀才来的真是时候，就算是要得罪里正，他也得和人交好。好歹自己儿子的战友在府衙当衙役，他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下定决定陈老头就点点头说：“那就多谢秀才公了，阿虎还不赶紧去接！”

　　陈老头推了一把自家小孙子。

　　阿虎蹦蹦跳跳地凑到慕望之身边。

　　慕望之笑着将书递给阿虎。

　　阿虎对着慕千苓和慕望之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他正在换牙这一笑露出了缺了七八颗牙的口。

　　慕千苓默默忍住了拔掉他所有牙齿的欲望，扯出了个笑容。

　　“秀才公这村中的旧屋都是有主的，还坏得不成样子没法住人，这要盖房子也不是一日能成的，这侧屋本来就是空的，你们只管先住着。”

　　其实这屋子本来是想要给他大孙子住的，大孙子年纪大了，再过两年就是要议亲的年纪，在和旁人挤一个屋不好。可现在陈老头觉得让大孙子再等上一段时日也没什么。

　　慕望之推辞了几下，推辞不过才勉强答应了。

　　陈老头打法小孙子去找陈三郎过来，让陈三郎给慕望之和慕千苓找些厚实衣裳，还让孙女二丫去烧热水。

　　慕望之对着慕千苓眨了眨眼。

　　‘我就说秀才的身份很好用。’

　　慕千苓没打理他，只是暗地里狠狠地踩了慕望之的瘸腿一脚。

　　慕望之不觉得疼随便她踩。

　　他悠游自在地在小怪物手中写。

　　‘生了，男孩，母子平安，稳婆声音忒大了些。小孩倒是哭得像个猫崽子。’

　　‘狗耳朵真好使。’

　　慕千苓可是什么都没听到，老家伙还真有几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