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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围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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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说什么?”吕小飞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你说你上辈子,兄弟三人第一次凑齐,是在你摔破头醒来的时候。第二次凑齐,是在你十五岁,第一次观看围猎的时候。”吕小飞问。
“是啊。”吕长卿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不觉得事情的发展变快了吗?”吕小飞道:“上辈子你摔破脑袋和观看围猎之间相差了五年,而现在,我摔伤脑袋和观看围猎之间,不过相差了五个月。”
“什么?”吕长卿听明白了,“你是说,事情的发展变快了?”
“之前五年的事情,现在在五个月内发生了。”吕小飞道:“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大概是几岁死的。”
吕长卿回忆了一下,“虚岁二十八岁。”
“也就是说,上辈子你从十岁摔伤头到二十八岁枉死,中间相隔了十八年的时间。但在这辈子,可能就是十八个月的时间。”吕小飞道:“我们要在十八个月的时间背后是谁在陷害吕家,并且阻止其对吕家的陷害。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mission impossible。”
吕长卿没听懂最后那个句子,但他知道吕小飞说的是什么。
没有时间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引起的时间线扭曲和各种进程的改变,可能只是因为吕小飞想去观看围猎,而吕父又批准了。也就是说,是吕小飞的行为开启了另一条时间线,而这条时间线和上一条并没有关系。但也可能是吕小飞的出现使得时间加快了。”
“你先莫慌,我们静观其变。”吕长卿安慰他。
先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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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明天要去皇家围场了,吕小飞兴奋得有些睡不着。
“皇帝的围场是什么样啊?是不是特别宽广,一眼望不到尽头那种?”吕小飞在脑中问吕长卿,“是不是旌旗招展,各种动物在林间穿梭的那种,没准儿还有个姑娘突然从林子里面钻出来?”
他想到了《还珠格格》里面,小燕子就是从围场的林子里面钻出来,被五阿哥一箭射中的。射到个漂亮姑娘,没准儿还能开启一段姻缘。
“钻出个姑娘,那姑娘是怎么跑进去的?根本不可能。”吕长卿不知道他脑子里此时此刻联想的那一大堆,只是如实说:“皇家围场设在远郊,三面环山,戒备森严。别说姑娘了,任何活物都跑不进去。里面的猎物都是皇家放养的。”
吕小飞想到《还珠格格》里面小燕子和紫薇是爬上一面峭壁进了围场,紫薇爬不上去,只有小燕子爬了进去。
“那翻过山梁进去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吕长卿笑了起来,“那三面大山连蛮子的骑兵都翻不过去,别说什么姑娘能爬上去了。”
看来小说果然不能当真,也不能计较。小说里面小燕子还会轻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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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围猎说是一项武力活动,实则是皇帝向大臣展示诸位皇子训练成果的时机。”吕长卿解释。
“当今皇帝有九子。大皇子是庶出,三皇子是嫡出,六皇子深受皇帝宠爱……在太子未立之时,三名皇子都有机会。”他的语气在说到六皇子的时候略有停顿。
吕小飞察觉到了这一点。说到太子……吕小飞想起来了,前世死的时候,那个狗太监似乎说了吕长卿与皇帝私交甚好一事。
那个皇帝,恐怕不是当今的皇帝,而是太子。
至于是哪个太子,从吕长卿的停顿便知晓了。
“最后被立为太子并登基的,是六皇子吧。”吕小飞小声问。话刚一出口,他又有点后悔了。
吕长卿上一世被私交亲密的太子所害,这种被亲友捅刀子的结局,想必是最伤人心的。他现在这么问,不就相当于是在揭吕长卿的伤疤么?
想到此,吕小飞急忙想把刚才的问话岔开,“那其他几位皇子呢。”
吕长卿陷入了沉默。
吕小飞和吕长卿在脑内的交流,仅限于对话,所以吕小飞不能感知吕长卿的心情,也不能解读吕长卿的想法。但推己及人,如果是自己被好朋友背叛,最后死了,自己一定会和那位“好朋友”反目成仇。
所以这一世,吕长卿应该是非常想将六皇子除之而后快的吧。
诶?那是不是说,只要提前了结了六皇子,就能避免吕家被灭门的惨剧?那雇个杀手去刺杀六皇子,是不是会更快一些?而且趁他还没登上皇位刺杀他的话,会不会更容易一些?
吕长卿叹了口气,“我觉得这辈子似乎有些不同了。”
“上一世我记得今年围猎之时,吕家并未受到邀请,反而是刘公公的义子受邀去参加。围猎向来是大臣与外戚的儿孙辈参与,宦官的义子参加围猎算是打破了规矩,朝廷为此非议了很久。我虽未参加围猎,但听家父回来说过,印象极深。”
“这一世,大概因为是你的关系,有些改变了。所以我也不知是谁会被立为太子。”
他说得很慢,还微微有些颤抖,以至于吐字略有含混,和向来清晰的语调明显不同。
如果我能改变的话,吕小飞想,那就一定不要让六皇子继位!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吕长卿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论武功,是五皇子最好,但由于五皇子的母亲是嫔而不是妃,故而五皇子定无机会竞争太子之位。”
“而七皇子,则因出生时天显异像,被皇帝视为不祥之兆,自小便被寄养去了塞北魏武王那里。皇家围猎向来是不参加的。”
“二皇子身体不好,常年呆在宫中不外出。”
“四皇子皈依佛门,已去隐泉寺修行。”
“八皇子和九皇子年龄尚幼,这次围猎应该只是观看而不会参与。”
“也就是说,这次参加围猎的是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外加大哥咯。”吕小飞计算了一下。
“可能还有左丞相家的两个儿子,左相家的大儿子比大哥略长,二儿子与大哥同龄。皇后那边大概还有三个适龄的男儿。所以大约有十名左右的皇亲国戚参加围猎。”
“往年大约会有三四人猎中猎物,大哥和左相家的儿子肯定不敢争这个风头。不过今年,便不知怎样了。”
吕小飞大概能猜到吕长卿的思虑。如果今年,吕阑兮真的为吕小飞打下猎物了,可能后面的剧情发展,就会完全跳出既有框架。打中猎物的皇子,成为太子的皇子,种种这些都会变成一个全新的故事。
那不就更令人期待了吗?
与吕长卿的顾虑不同,吕小飞倒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想,既然改变了既定剧情,那便索性搅他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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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兴奋导致吕小飞很晚才睡,而第二天五更天便被叫起,迷迷糊糊地被侍女打扮穿戴。
作为一场大型皇家活动,参加活动的臣子及臣子家人自然不能马虎。
吕小飞的散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盘了发髻还按了个羽冠。脸和手脚都被洗得干干净净,还剪了指甲。身上的衣服不能穿常服,而是节日庆典穿的绣杏花的冰蓝色绸袍,外搭一件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奶白色外袍,脚蹬小羊皮的短靴。
待他出门的时候,吕父和吕家大哥早已装扮整齐。
大哥今天一身黑色绣深蓝色水波纹的劲装,更显得身姿挺拔。他骑在马上,昂首直立,如同一只黑色的天鹅。吕父今天倒是低调,穿一身灰色的长袍,朝吕长卿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后面的马车,而自己则进了前面的马车。
吕小飞在侍从的帮助下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上车后,只见角落里歪斜着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在打哈欠。
不是吕风吟还能是谁。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却还能记得要看围猎。”吕风吟不冷不热地说:“你到底是真摔傻了不记得了?还是装的?”
他说罢笑着咪咪眼,狭长的狐狸眸子闪着精光,仿佛看穿了什么。
吕小飞有些心虚,但不管怎么心虚,既然装傻卖萌就要一装到底,大喊道:“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我要喊哥哥了。”
吕风吟把下意识后退的吕小飞一把捞住,捂上了嘴,“哎哟,还哥哥……我就是你哥哥,你怎么不喊喊啊?”
他的手捂住了口又捂住了鼻,再用一分力气,吕小飞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吕小飞抓着吕风吟的手腕子,但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推不开。没想到小孩子的身子这么不中用,也没想到整天喝花酒的瘦竹竿吕风吟,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嗯……唔唔……”吕小飞用力挣扎着,屈身弯脚想把吕风吟踢开,再不济踢中裆部也行。
如果吕风吟也欺身抬腿,便可压制吕小飞的腿部动作,但吕风吟并没想真把三弟捂死,于是便松开捂住吕小飞口鼻的手,顺势后退。
好不容易能够呼吸的吕小飞大口喘着气,还忍不住咳嗽。
吕风吟又恢复了刚才上车靠在角落里,一副懒散的样子,只是目光不再是昏昏欲睡,而是颇有玩味地看着吕小飞又是深呼吸,又是咳嗽的样子。
不是好人。
吕小飞没好气地看了吕风吟一眼。但瞪完之后,突然意识到可能这种有意识的记恨行为,颇不像是摔傻了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能做出来的。
吕风吟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牵了一丝讥诮的微笑。
死狐狸……吕小飞决定要与这个人拉开距离,于是坐在了马车对角线的位置。一路无论如何颠簸,始终都没移动过。
吕风吟一会儿看看吕小飞,一会儿撩开车窗帘看看窗外,一会儿懒散地打个哈欠,一会儿又似睡着了半眯着眼,但只要吕小飞有动作了,就会马上睁开。
这一路简直就像被押监。吕小飞心里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