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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端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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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实在太悲伤了。”吕长卿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你刚才不是在偷偷哭吧。”吕小飞扶额。
“每个人都是爱而不得,太平公主爱薛绍,薛绍也爱上了太平公主,但二人却不能在一起。薛绍既重情重义,又胆小懦弱。实在不是我辈之典范。”吕长卿感慨道:“如若二人能早点相识,何至于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嘛。”吕小飞安慰他,“我懂我懂。”
吕长卿还想说些什么,被吕小飞打断了,“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不过我将这个故事的中心思想,是说帝王家和平民相爱,不是什么好事。”
吕小飞觉得有必要将跑偏了的吕长卿拉回来,“如果不是权力,太平公主无法获得薛绍的人,却也因为权力,太平公主无法获得薛绍的心。这种强扭的瓜最后就是悲剧。”
吕长卿同意,但转念又不懂了,“这和大哥有什么关系。”
“你看啊,大哥现在被六皇子看上了。我们先不管六皇子好男风这一点,单说二人的地位,一君一臣;再看二人现在的处境,六皇子现在是要用权力和利益让大哥就范。”吕小飞想敲一下吕长卿的榆木脑袋。
“你是说大哥就是薛绍,而六皇子……就是太平公主?”好在吕长卿不笨,马上就明白了吕小飞的意思,“你是说现在六皇子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大哥……嫁给他。”
吕小飞再次扶额,“不是嫁啦!可能是另一种形式,但反正是要大哥在他身边。你记不记得他也跟我说过想让大哥考武举的事。可能他先开始并不想让我去当他的伴读,而是想让大哥去当他的伴读,但大哥已经过了学堂的年龄,所以换成了我。”
“对对,”吕长卿连连表示同意,“难怪大哥心怀愧疚,你就像代嫁的一样。”
没错,吕小飞心中腹诽,难怪当时大哥一副送和亲公主的样子,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明白了,但能怎样呢?
吕小飞和吕长卿都陷入了沉思。
如果吕阑兮真的在武举中夺魁,到朝廷为官,效忠端妃的话,那么迟早都会被纳入六皇子的麾下,然后吕阑兮就……
吕小飞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下吕阑兮做小伏低,整日郁郁寡欢,还要被迫和六皇子酱酱酿酿的样子。
不行不行,有点辣眼睛。
“我斗胆问一句。”吕小飞决定要停止自己这些荒唐的想象,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一下吕长卿:“大哥是直男吧。”
“直男……是何意?”吕长卿不解。
“就是说大哥是喜欢男子,还是喜欢女子。”吕小飞不得不把话说直白。
“自然是喜欢女子。”吕长卿斩钉截铁地回答:“男欢女爱是天道有常,男子与男子……那是罔顾人伦!”
“哎呀,我不是问你应该不应该,我是说你有没有证据证明大哥是喜欢女子的。”吕小飞又恨不得敲吕长卿的脑袋,“比如大哥曾经交往过女子,啊……这个交往的意思就是俩人你来我往,有点郎情妾意那个意思。”
“这倒没有。”吕长卿否认,“大哥的全盘心思都花在了习武和研究兵书上,是个武痴子。也有人给大哥介绍过适龄女子,但都被父亲回绝了。因为父亲认为大哥是长公主之子,不得由吕家决定婚配,要由朝廷决定。所以尽管大哥已是弱冠之年,却未有缘分。”
“那你也不好判断大哥是不是直男对吧。”吕小飞惆怅。
“不过上一世中,大哥有妻女,且与嫂子十分恩爱。”吕长卿道:“这一世,想必大哥也是喜欢嫂子的吧,只是嫂子还没出现而已。”
“算了算了。”吕小飞决定不去深究吕阑兮到底会不会喜欢上六皇子的问题了。即使退一万步,大哥和六皇子互相看对眼儿了,以吕阑兮这种勇猛刚毅的性子,也不可能被封个妃子啥的。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吕阑兮武举夺魁进宫。
阻止吕阑兮夺魁这种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有比吕阑兮更强的人就行了。
哪里去找比吕阑兮武功更强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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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风吟正脱衣准备入睡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开门一看,还没门栓高的小家伙正在狂敲门。除了那个一回来就不停歇的幼弟,还能是谁?
“我的小祖宗喂,”吕风吟急忙把吕小飞抱进屋来,“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敲什么敲。”
吕小飞神秘一笑,拉着吕风吟对襟的领口,示意他躬下身来,耳朵贴近,“你不是知道什么醉仙楼,烟花巷什么的嘛,带我去去呗。”
吕风吟顿时感到后背凉飕飕的,不知道是被吕小飞扒拉下来的衣服使得他着了凉,还是被吕小飞这个荒唐的主意吓得。他摸了摸吕小飞的头,“小祖宗,你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这明天就是端午,你今晚要去醉仙楼?你是不怕父亲的戒鞭呢?还是不怕父亲的法杖呢?”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阻止大哥武举夺魁,但又不能让大哥特别明显地输掉,所以只要找个比大哥厉害的人,让大哥输掉便好啦。”吕小飞解释道:“武功厉害的人,去下九流的地方打听就最合适不过,而知道那种地方的……”
“就是我对吧,你说对了。不过你二哥我可不想在端午节的前夕惹出这种事情。”吕风吟果断回绝他,“不去!”
吕小飞就知道吕风吟不会答应,从容道:“你如果不带我去,我就告诉父亲你在府里埋了一堆眼线的事。”
但吕风吟可没那么好拿捏,“眼线事小,带你去醉仙楼可就事大了。父亲知道我在府里打探消息顶多是训斥,要是知道我带你去那种地方,可就是鞭法了。”说罢,还绘声绘色地吓唬他,“你知道那个鞭子多粗多长么?一鞭子抽下来,保证你皮开肉绽,背上开花。”
“可是你之前还说要带我去。”吕小飞不依不饶,“你记不记得你在轿子里说的,要带我去醉仙楼。”
吕风吟后悔了,当初只是吓唬这个小家伙的话,没想到这个小家伙非但当真了,还拿来要挟。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端午前夕惹出这种事情来,吕风吟坚决摇头。
“那我就说你要带我去那种地方,但我坚决不从。”吕小飞转身就准备往木门框上撞,准备撞个乌青色,再说是与吕风吟起争执。
吕风吟手疾眼快地抱住他的腰,“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宗。明天端午过了咱们就去好不好?”
吕小飞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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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午节。
这天一早,各个屋门口便被挂上了艾草,艾香扑鼻。
吕小飞先是被艾草的香味熏醒,随后被王姨叫起来,用菖蒲水沐浴,接着去给父母请安。
待他收拾完毕去到正厅之中,吕阑兮早已正襟危坐多时,而吕风吟则歪歪斜斜地坐着,悄悄打了个哈欠。
“刚回来就懈怠,规矩也不懂。”吕执对迟到吕小飞呵斥了一句,这应当算是相当温和的呵斥了。
不过马上就有吕母出来圆场,“沐儿在宫中陪读了许久,早课也辛苦,难得回来休息一下,就不要深究了。”
有吕母这句话,吕执顺台阶而下,也就不追究了。
接下来是鞠躬、请安、奉茶的流程。唯一不同的是在奉茶之后,吕母将五色丝线系在了三个儿子的手臂上,用以驱除疾病、避邪止恶,再将装丁香、木香和白芷等草药的香囊挂在三个儿子腰间,用以驱除毒气。
在食用了角黍之后,吕家前往金鳞河去观龙舟竞技。
金鳞河是都城外的一条护城河,河流自西向东流淌,与北边的落霞山围出了都城的外郭形状。河水北岸多是官宦人家和商贾之家,河南岸则是贩夫走卒和平民之家。但无论是官是民,端午这一天都会围在金鳞河畔看河中的龙舟。
吕小飞跟着吕家的“大部队”坐到了专为朝廷上员观龙舟建造的临水阁中。临水阁依桥而建,一角探出河沿,从远处看好似悬在了金鳞河之上,是纵观全程比赛一览无余的最佳视角。
“真是VVVVVVIP席!视角太赞了!”吕小飞扒在临水阁的窗户上,兴奋不已,不由对吕长卿说道:“有个当大官的爹还是有好处的。”
“我倒宁愿不要这好处。”吕长卿道:“都是百姓的税钱造的,真真受之有愧。”
“也不能这么说,税收是国家建设资金的主要来源,也是用来为广大人民服务的。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吕小飞道:“当官就要有官相,要为百姓谋福利,要为苍生保康安。你在路边佘粥能救几人?你在路边散财能救几人?什么都比不上一条政策。一条好的政策可能造福千万民众,人民富裕了,税收就高了,自然就能造好亭子了。”
现代国家的税收制度就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