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桃花落春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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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三没有接腔，倚着桃树抚弄枝条，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原来，小羽已有心上人，不知是怎样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萧长歌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下去：“事关皇家辛秘，我颇费了些时日才得知，那人贵为当朝二品刑部尚书，兵马大帅岳王之幼子，当今辅政大臣夏邑王之弟，唤作仁杰……”
果然是皇亲贵戚，天之骄子，与监国大将军倒也般配。
姬三的笑容略窒，胸口一时有点烦闷。
他轻叹一声：“没想到，萧大侠这么闲，竟费心思打探他人情史，难道武林盟主找不到其他事可做吗？”
他语气平和，清亮的眸光一转，闲闲地落在对方脸上，萧长歌只觉面上一热，准备了一个晚上的说辞便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口。
萧长歌少年成名，可以在万千江湖人面前侃侃而谈，可以在刀光剑影中冲杀而毫不动容，此番，却破天荒地情怯语塞了。
他是怎么了？他默默地问自己，心中隐隐猜到了答案，让他益发难过起来。
已经过了三年，还是能分毫不差地回忆起那晚的情形。
那是一个皎洁的月夜，春风吹得人陶然欲醉。姬三不善饮，早已醉得迷糊，一双眸子却灿若星辰，腼腆地笑着同他说：“萧大哥，以后你可否唤我三郎？”
那时萧长歌饮得微醺，便随口应了。
姬三的俊颜顿时泛起好看的红晕，喃喃自语道：“我想，做萧……一个人的三郎。”
萧大哥，这几个字被姬三含在嘴里，舍不得吐出口，萧长歌却听得分明，手中的杯子无端地一晃，酒湿了衣襟，渗入了他胸口最柔软的一个角落。
怔忪间，姬三一个趔趄，下颌靠在他肩头，含糊地念叨：“……头好晕，我没醉……萧大哥，我们继续喝……”
少年郎明眸皓齿，神情纯净得令人心软，那湿润的气息轻轻吹在萧长歌的颈间，犹如春天里第一缕春风，吹裂了他云淡风轻的面具。
萧长歌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缓缓环住姬三的腰。暗夜中，明月似在叹息，清风似在低吟，一切罪恶与暧昧都如春草般疯狂滋生……
只是，他终究失去了他。追悔也无济於事。
那时节，他真的不知道，一夜沉醉会叫人黯然伤神。让人难过得，就想从此醉去，再也不用醒来。
姬三等了一会儿，依然没听见萧长歌说话。
他转过头，望着那一树树开得纷纷扬扬仿佛天上云霞般的桃花。有的花瓣含苞待放，看起来粉嫩娇艳，有的已开到蘼荼，辗转落于树下，化作风尘中的一抹残红。
风吹过，一片桃花落在他的襟前，他拈起花瓣，对着太阳光打量。
明明是那么美丽的东西，却经不住风吹雨打，转眼就会凋谢。
他轻轻叹了口气，对萧长歌说：“出来了许久，我该回去了。”
萧长歌盯着他，张嘴想说几句客套话，或者抛开顾虑出言挽留他，沉默了片刻，却听到自己干涩平淡的声音道：“哦，我还有事，你先回吧。”
姬三并没有留意萧长歌千回百转的心思，一掸衣袍告辞，走出几步，满眼粉粉白白的灿烂云霞，鼻端萦绕着桃花独特的淡香，耳边是风掠过湖面的低声呜咽，然后，他听见萧长歌出声唤道：“三郎！”
他回头，见桃花落了一地，萧长歌眉目沉静如水，负手立于花团锦簇的桃树下，缓缓地说：“三郎，如你所愿，我会参加第三场比赛，当一回供人品评的戏子。”
姬三向萧长歌拱了拱手，由衷地笑了：“那我拭目以待。”
一甩袖，洒脱地转身离去。
姬三回到姬府，穿过长廊，来到目前暂居的夏雨阁，刚踏入院门，就听见一阵孩童的咯咯笑声。
他探头看去，大哥和惠王府侍从垂手站在花园小亭外，而李翔独坐在桃树下，一个粉扑扑的胖娃攀着他的衣角，正手脚并用奋勇地往膝盖方向爬去。
李翔穿着一袭做工精良的湘绣锦袍，袍子上的一对仙鹤栩栩如生，共需要近百种不同丝线，由三名熟练的绣娘花半个月时间制作完成。
如今，振翅欲飞的仙鹤染了娃娃的鼻涕口水，沾了尘土和草叶，仿佛变成了两只折翅的落汤鸡。
姬三心情一振，兴冲冲地走过去打招呼，“呵呵，小羽喜欢孩子吗？”
李翔抬起眼，目光掠过姬三春风得意的脸，瞟向那沾了草泥的长衫，冷冷地哼了一声，“本王不像某些人铁石心肠，只顾自己玩得开心，连儿子也不要了。”
姬三不以为然地笑道：“这孩子跟我没关系。”
李翔痛心疾首地瞪着他：“这是什么话，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爱吾幼以及人之幼，别人的孩子就要当作自己的一般宝贝，请问姬三公子，把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牙牙何其无辜，竟然遇上你这等无良父亲！”
在这种时候，捋王爷大人的逆毛绝没有好下场。
姬三乖乖俯首听训，一边诚恳地表态：“是是，小的错了！我一定会将牙牙视若己出。”
李翔挑起眉，怀疑地打量他，姬三咧嘴笑得愈发诚恳，整齐的白牙在阳光下闪光。
李翔眼神多了一丝深奥，“你们两人的牙齿看起来有几分相似，说不定，牙牙真是你的儿子？”
姬三一听，笑容立时一僵，王爷大人啊，怎可凭着牙齿就能判断亲子关系？
李翔将他的恍惚神情收入眼底，酸溜溜地想，你这家伙又陪萧长歌出游，念你速去速回，悔改态度尚可，本王向来宽容大度，懒得跟你计较。
“姬三，”李翔顿了顿，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本王有一个法子，能断出牙牙是何人之子，你想不想知道？”
姬三眼睛一亮，眉目扬了起来：“请王爷明示。”
李翔垂眸注视正咬着自己手指的牙牙，信心满满地保证：“把这孩子交给我，三天之内，就给你答案。”
言犹在耳，到了第三天，一个噩耗却从都尉府传来。
年方两岁的牙牙误食点心，竟然中毒而死！
姬三闻之大惊，急忙前去求见李翔。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桃花落春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