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垂杨》窗影后的猫

1、第 1 章

　　漓苑，坐落在滨城正中央的黄金地段，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销金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说是销金窟，可每天进出的人是形形色色，除了那肥头大耳的土豪、人模狗样的精英权贵、还有打扮平凡的小资阶级……一句话，只要你肯掏钱，谁都能进得去，可是进去后能玩着什么，那就看你的腰有多粗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海纳百川的娱乐场所却有一个规定：未成年人禁止入内，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噱头，反正进入必须检查身份证的规定还真让人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认同感。
　　于是，现在正穿着戴有‘旌德国际学院’校徽的校服、斜躺在包厢里的少年便显得格格不入，本来大家也都不会把这当做事，但是都知道能穿得起旌德国际学院校服的人，家里非富即贵，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
　　站在一旁的好几个服务生互相推诿着让去叫经理，最后一个资历长点的把手中的果盘塞在别人手里就转身出去。
　　“什么？要见我？”
　　漓苑的经理姓刘，剃了个光头，长得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常年混迹于场子的人。
　　刘经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努力瞪着被脸上横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以示自己现在很不高兴。
　　“是的，经理，我们也没办法，那少年虽看着年纪小，但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我们也不敢妄动，只好来请您”
　　“呵！”刘经理冷笑一声“走，我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小流氓这么不长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完便挺着像八九个月身孕的身躯挪了出去。
　　“是哪个小王八羔子闹事呢？”
　　里面一群人一听见经理的声音像找到救星，纷纷指向依旧稳如泰山的少年。
　　可刚才还是一副恨不得揪住小鸡仔的老鹰模样的经理，一见着里面的人立马成了战败的斗鸡。
　　只见刘经理憋着一副猪肝色的脸转身就对那群人一顿臭骂“都他妈长眼睛装饰的？二少爷都不认识？滚！”
　　众人虽然云里雾里，但也不敢耽搁，立马缩着脑袋挤了出去。
　　待众人走后，刘经理这才走到那少年身边，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试探“二少爷？”
　　那少年这才动了动，睁开双眼，直直的盯着经理，那双眼睛该怎么说呢，像黑色琉璃，闪着光又浸着寒气，吸引着人又逼得人不敢直视。
　　刘经理感觉这一眼就让自己后背渗出了冷汗，只得转移视线。
　　少年缓缓坐起双手撑着膝盖低头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开口“给你添麻烦了”声音清冷中透着疏离感。
　　“不敢不敢，那些小兔崽子有眼无珠，您别见怪”刘经理低声说着。
　　“无碍”那少年嘴上说着无事，可前额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您今天过来是……”
　　少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刘经理“最近滨城新出了好几块地皮要拍卖，其中有一块离城北大学城不远，这里面是一些资料你先看一下”
　　刘经理接过去，坐在一旁打开。
　　虽然手里不断地翻着资料，但脑子同时也在思考别的：众所周知，这漓苑属姜家产业，而姜家主要靠娱乐业发家，不过近几年来一直在尝试着转型。
　　姜家掌舵人姜政业成立的江莱集团就是他们转型的一段阶梯，其涉猎领域广泛，旗下的分公司也遍布全国各地。
　　姜家现有两子，姜南和姜北，都是人中之龙，姜董近年来也有意将集团交给自己的亲儿子，但之前都是姜家大少爷姜南接手打理相关事务，这二少爷几乎未参与过公司的事情，可今天这突然出现，倒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姜北眼神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刘经理的脸，起身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倒了一杯递给刘经理“我哥经常在父亲跟前提起您，说漓苑能有如今的辉煌，您功不可没”
　　刘经理起身接过“哪里哪里，本就是我应该的”
　　姜北置若罔闻，又倒了杯酒给自己，继续说道“滨城最近几年娱乐产业发展的如火如荼，大家都想分一杯羹，但是这蛋糕就那么大，分的人越多到我们嘴里的也就越少，况且，这种行业对一个企业来说，总归不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事情，您说对吧？”
　　刘经理颔首称是，心里也大概明白今天这二少爷过来的意图。
　　“公司一直在做新产业规划，想成立一个生物医药研发平台，看中了这块地，但前期调研还不太完善。这个案子我哥本来是交给我的，但是您也知道，我经验不足，所以……”姜北有意停顿。
　　“我以前从未涉猎过这类领域，恐怕……”刘经理听出了他的意思，心下犹豫。
　　对他的犹疑姜北置若罔闻“所以这次我想邀请您，希望您能够帮助我，而且……”姜北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放下酒杯过去弯腰拍了拍刘经理的肩膀“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您在漓苑干的时间不短了，真打算一直这样下去？这次的案子如果做成，你将任新公司的总经理，另外会给予你一定的股份做为奖金，一边是一个□□的负责人，一边是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外加股份，哪个划算……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嗯？”
　　姜北身形本来就高挺，弯下腰后压迫感十足，刘经理抬起头来，看着姜北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吞了口口水。
　　姜家明面上是靠娱乐发家，但背后还涉及什么产业，谁也说不清，就漓苑一个场子里面有些东西都不能拿到明面上。
　　这次他们说的是做医药，但暗地里做什么，谁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很肯定，现下要做的这个事情比较复杂，他们要的这块地是一块烫手山芋，涉及复杂的经济纠纷，要不然也不会转好几手了现在又拿出来拍卖。
　　虽然姜北现在说的只是让他帮忙，但他心知肚明，这就是找一个清障碍的替罪羊，如果事情干成了那都好说，干不成那这个锅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可是，姜北说的也对，漓苑虽然很大，堪称为滨城□□的霸主，不过这个场子看着挣钱，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能算做九牛一毛，平白还需要多操几分闲心，况且这种行业前途终究渺茫。
　　他也听到过风声，江莱高层一直考虑想脱手漓苑，一旦他们放弃了漓苑，那它的命运谁都说不好，所以他也一直在找寻机会另谋出路，如今，机会送上了门，而且给的条件也很诱人，如果他抓紧了，那自己的前途可能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刘经理舔了舔嘴唇没出声。
　　“你先考虑考虑吧，如果考虑好就联系我”姜北起身拿起自己的背包转身就走。
　　出门之前又顿住脚步侧脸沉声道“希望你不会让公司失望”。
　　等包厢的门被姜北关上，刘经理才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血液是流通的，他这才意识到：姜家二公子是怎么样的一个狠角色，小小年纪他便有同他哥一样的能力却又有胜于他哥的手段，不容小觑啊。
　　出了漓苑的大门，姜北就拨通姜南电话。
　　“喂？事情怎么样了”那边问道。
　　“很顺利”
　　“他答应了？”
　　“还没，不过快了”
　　“行，你办事我放心，等我这边完事就回去”
　　“嗯”
　　“哎对了”
　　“还有事？”
　　“你这会没事跑一趟江政大学，上次胥明哲把我车开去用，有一些资料落车上了，你帮我拿回去”胥明哲是姜南的发小，也算是姜北半个哥。
　　“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我在外地呢，你不是刚好闲着吗”
　　“……”姜北感觉自己被亲哥当工具人，“今天周三，我下午还有课呢”姜北眯着眼睛说。
　　“……”姜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个话题。
　　“不过我已经请假了”姜北说完就挂了电话。
　　“……”姜南听着电话里面的忙音不知是该替自己的弟弟高兴，还是该替自己难过。
　　漓苑在市中心，江政大学在城北，两者距离最起码二十公里，由于司机被他派去做别的事没在身边，姜北便叫了一辆网约车。
　　一上车姜北就闭着眼睛假寐，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就有些烦躁。
　　他清楚父亲的意思是以后公司交给他和哥哥一起打理，哥哥早几年前已经逐渐接触集团内部事务，到现在为止公司的大小事情基本都能做主。其实前一两年父亲就已经想让自己接触公司事务，但他一直对此没什么兴趣，现在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才发现，已经有些晚了，不过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这次的项目其实并不算难，只不过前期涉及到的纠纷比较棘手，但这也是他们选这块地的原因。这次一旦自己能做成，除去能学到不少东西，对于自己在公司立信也将是一个举足轻重的砝码，所以这次，自己势在必得。
　　至于那个刘经理，那是哥哥专门推荐给自己的，虽然那人平时有些过于谄媚，但该有的能力还是有的。
　　而且放弃漓苑也就是朝夕之间，刘经理肯定也听说过相关消息，可能也有自己的考量，在这之前给他抛出橄榄枝是最能笼络人心的，况且他有野心，人一旦有了野心就有了弱点，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江政大学，姜北下了车给胥明哲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他没那么大的耐心等待，就直奔宿舍。
　　江政大学共有东、南、北三个大门，姜北是在东门下的车，要去胥明哲的宿舍得绕过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子林，那个竹林是江政大学建设初期种下的，最起码有几十年的历史，现在倒成了一片风水宝地，给这个校园添了那么点舞文弄墨的风骚文雅之意，不过每天有众多学子借着这个意境躲在竹林里面风花雪月，倒也有一些图清净过来学习，不过基本很少。
　　姜北属于能走一步绝不走两步的人，他想都没想就一头扎进了竹林准备抄近道过去，进去后便顺着石子羊肠一路向前。
　　走到大概一半的时候路旁有一个长椅，上面躺了一个人，姜北路过的时候就很随意的瞥了一眼，可就是一眼，却让他止住了步伐。
　　姜北从小到大自诩不凡，虽然年龄不大，可见过的美人也不少，但从没有谁能让他深深移不开眼。
　　这人安静的躺在长椅上，一条长腿曲立着，右手枕在脑袋下，另一只手很随意的搭在身体上，中午的阳光透过树荫打在他的头发和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散着光。
　　明明只是一张脸，可姜北就是觉得这人似有千面，可温柔、可清冷、有那么几分透着闲散的亲和力、可略紧绷的下巴又让他有几分生人勿进的防御、似单纯到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又因那稍皱的眉头给这张脸添了几分故事和深沉。
　　明明是三伏天，而他好像对此没有任何的感觉，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长裤，姜北想，古人所谓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那人有所察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的眼睛，姜北才明白什么叫画龙点睛，他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和褐色的瞳孔一下让整个人都活了起来，除此之外平添了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妩媚。
　　此时，姜北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他！”
　　似是没想到有人盯着自己看，那人有些受惊，支着脖子一脸防备的质问“你干嘛？”声音僵硬又清冷，可就像一股山泉，叮叮当当的流进了姜北的心里。
　　生平第一次，姜北竟有些手足无措，露出了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局促与羞涩。
　　见他没反应，那人坐起来皱着眉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高中生？”
　　“嗯”姜北点了点头。
　　“那你干嘛盯着我看？”
　　“我……找人”
　　“找不到？”那人又问，看他点头便自己猜测“你想问我？”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姜北果断决定撒谎赌一把，于是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手机没带，所以……”。
　　果然，他赌对了，那人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便不再那么抗拒，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你要找谁？知道他的号码么？我帮你打电话”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姜北果断报了胥明哲的号码。
　　只是对方按他报的输入电话号码后脸色竟有些古怪。
　　“你要找……胥明哲？”对方盯着他问。
　　“你怎么知道”
　　没想到那人竟笑出了声，他脸颊上有两个酒窝，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你是他什么人？”
　　“弟弟”
　　“你等会”那人说完便拨通了胥明哲的电话，很幸运，这次胥明哲没有掉链子，很快就接通。
　　“喂，二哥，有人找你，说是你弟”对方可能问了什么，那人直接把电话给他“你自己说吧”
　　姜北接过电话喂了一声，那边胥明哲问道“小北？我刚没听见你给我打电话，你现在来我们行政楼这边，我在这等你”
　　姜北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往旁边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明哲哥，我哥的事先不着急，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胥明哲有些疑惑，可姜北也没应声，那边瞬间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行！”胥明哲一口就否决了“姜北，你是我弟，他也是我弟，我知道你偶尔会玩几个，但是他不行，你想都别想”
　　“明哲哥，别拒绝的这么快嘛”姜北的声音瞬间透着几分玩味“我现在让你帮忙就是看你的面子，不过你要是不帮的话，那我就只好找别的方法了，或者……你觉得他是喜欢别人对他来柔的还是用强的？”
　　“他不是”胥明哲无奈的说。
　　“无所谓，我不在乎”
　　胥明哲气馁道“我真不该借你哥的车”
　　姜北笑了起来“如果你喜欢，我立马让人去办过户”
　　胥明哲长叹一口气问道“你知道行政大楼在哪里么？”
　　姜北心领神会，过去把电话递给那个人“我哥想和你说话”
　　那人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姜北虽然没听见电话里的对话，但是他不用想就知道胥明哲说了什么。
　　只见对方看了他一眼说“没事，不用客气”
　　挂了电话对方起身歪了歪头对他说“走吧弟弟，我带你去见你哥”
　　姜北露出乖巧的笑容“谢谢学长”
　　一路上那人话都不是很多，好像天生他就是那种清冷的性子，姜北走在他身后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对方。
　　对方身高在男生里面不算高，看样子应该是有175左右，姜北默默地比划了一下，对方额头大概在自己嘴巴附近，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身高差；对方身体很瘦弱，衬衫应该是小码，但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有些空荡，衬衫下摆扎进了裤腰里，显得腰身很细，姜北感觉自己一只胳膊就能圈住。
　　全身上下几乎都包严实了，露出的一截手腕和脖子显示这个人全身都应该像白色的巧克力，让人忍不住想吃。
　　“学长”打量完，姜北便凑上前去搭话“还未自我介绍呢，我叫姜北，是旌德国际学院的学生”说着朝那人伸出了手。
　　那人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即使那只是一瞬，却被姜北看在了眼里，可他依旧当做没看见，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那人稍稍伸过来的手，姜北立马上去握住，他有些吃惊，大夏天对方穿那么严实，手心居然有些微凉。
　　“叶杨”那人也回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自己的手抽离有些不自然的插进了裤兜里。
　　“叶——杨”姜北重复了一次，然后歪头笑着说“是‘宛溪东岸垂杨树，想见烟眉亦解颦’里面的‘杨’么？”不等对方回答，又不动声色的接着说“我们最近刚学了这首诗，一听你的名字立马就想起来了，若用的不合适学长别见怪哈”
　　只见对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听见人名还能想起诗句，你学习一定不错”
　　“那倒没有”姜北挠了挠脑袋看似有点害羞的说“我这人除了学习，别的都喜欢，就上周我们刚月考完，我爸看了成绩差点把我从家里扔出去”说完还嘟着嘴似是很委屈。
　　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叶杨不禁笑出了声“没事，都是那样过来的”
　　和叶杨的聊天中得知，他和胥明哲是同班同学，也是室友，私下里称呼胥明哲为二哥。
　　这对姜北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有熟人很多事就好办多了，比如——有了胥明哲两人之间的话题就多了不少。
　　他们到的时候胥明哲已经点着烟抽了好一阵了，远远地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过来，不禁吸得更猛。
　　“明哲哥，你怎么又抽烟”还未走到跟前，姜北就皱着鼻子用手使劲挥去周围的烟雾。
　　胥明哲斜着眼睛看了姜北一眼没说话，吸了最后一口便灭了烟把烟屁股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姜北“这是资料，拿回家给你哥”
　　“好的”姜北伸手接过，装进自己的背包中，然后看着胥明哲露出很是单纯的笑容“那我先走啦？”
　　胥明哲看着姜北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就感觉瘆的慌，明明上一秒还在威胁自己，下一秒就成了一个乖乖学生。
　　真他妈欠他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胥明哲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吃饭了没，要不先一起吃个午饭？”
　　“好啊”姜北很开心的应道，然后转过头对叶杨说“学长一起吧”
　　“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叶杨拒绝道，然后对胥明哲说“人我给你送到，先撤了”
　　“一起吧”胥明哲抬手看了看表“这会你回去食堂连剩饭都没有，吃个饭的功夫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说完也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转身去了地下停车场。
　　“走吧学长，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姜北说着要去搭叶杨的肩，结果手还没碰到就见叶杨往后退了一大步。
　　姜北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叶杨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找借口道“天太热了，我自己走”
　　看着对方的背影和略微凌乱的步伐，姜北默默将伸出去的手插回裤兜里，神情晦暗不明。
　　到了停车场，姜北像是刚没发生过什么一般，为叶杨打开后座车门“学长请上车”
　　“谢谢”叶杨可能还没从刚才的尴尬气氛中缓过神，一直低着头。
　　等叶杨上去后姜北关好车门自己才过去坐了副驾驶。
　　“学长喜欢吃什么？”姜北从前座把脑袋伸到后边问叶杨。
　　“我都行，你们定就好”。
　　“啊，是么？我都不知道你们这边有哪些不错的餐厅，要不我先搜搜？”姜北似乎有些失望的说。
　　胥明哲把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有些泛白，他咬了咬后牙槽说“去我们平常去的那家餐厅吧，离得近味道也不错”
　　“那最好不过了”姜北立马很乖巧的坐正。
　　三个人到的时候正是高峰期，他们转了好几圈才等到一辆车刚开走。
　　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中式餐厅，地方不是很大，但胜在环境不错，服务员领着他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座，并递上菜谱“几位想吃点什么”
　　“客随主便，你们点吧”姜北直接把菜谱递给叶杨和胥明哲，自己的那个回递给服务员。
　　胥明哲也把自己的回递给服务员对叶杨说“你先点，我去趟洗手间”就这样，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了叶杨。
　　“你口味偏重一点还是清淡一点”叶杨边翻菜谱边问姜北。
　　“都可以，我吃饭从来不挑”姜北坐在叶杨对面答道，眼神有意无意的盯着叶杨的手看，他的手又长又纤细，骨骼分明，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哦？你们这个年龄的小朋友不都挑食么？”叶杨似是不信，抬头看了他一眼，顺便调侃道，可能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气氛。
　　看叶杨抬起头来，姜北也是不慌不忙的将视线转移到他的眼睛，笑着说“学长，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可别拿年龄压我哦”
　　叶杨又笑了，他嘴角微微上扬，低下头重新翻动菜谱，后边就报了几个菜名便把菜谱还给服务员。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三个人有说有笑气氛很是不错，之前小小的尴尬也早已化解。主要是姜北，他这个人，一向是看自己心情，要是心情不好，从不会多说一句废话，那脸一看就阴冷的让人头皮发麻，可若是他心情好，就像现在，那简直是口若悬河，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吃饭中途姜北去洗手间，胥明哲也跟着过去。
　　“说吧，什么事？不过要是想说服我，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姜北洗着手从镜子里看着胥明哲，那张脸和刚才吃饭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笑容中全是玩味。
　　“他不是你们这种人”胥明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我们这种人？我们哪种人”姜北擦了擦手把纸团随手扔进洗手台边的垃圾桶里，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姜北重重的叹了口气，换了种语气，语重心长的对胥明哲说“明哲哥，你不要对我有误解，我也不是同性恋，只不过一起玩的人里面刚好有男的而已。”
　　“对别人，你想怎么玩我无所谓，但他是我兄弟，你能不能稍微收敛点”胥明哲有些无奈，他承认，自己的心机没有姜北重，也没有他那么果断，他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思虑，甚至连他那个亲哥都不见得能比得了，如果姜北想玩，他可以随随便便把别人耍的团团转，他也有这个资本和条件，但自己终究不忍心无动于衷。
　　姜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我不会把你卷进来的，即使我们两崩了，你和他还会是好兄弟的”，想了想，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况且，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真十分清楚？说不定他也愿意呢？都是男人，爽了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
　　一顿饭到结束的时候，姜北已经成功的取得叶杨初步信任。
　　姜北叫了车，他坐在后座上脑袋伸出车窗看着叶杨说“学长，很开心今天能够认识你，下次我有时间了专门过来找你玩，好不好？”
　　叶杨微微一笑“好”
　　胥明哲站在一旁神色有点复杂的看着两人，尤其是姜北那演绎到完美的表情，他都有点不忍直视。
　　直到跟他们挥手道别，关了车窗，姜北才卸下伪装又恢复了他那生人勿近的表情。
　　吩咐司机开车后他就靠在后座假寐，忽然想到什么，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举起来看，那是一串电话号码，是在吃饭期间专门问叶杨要的，为了不露馅，他就找服务员要了纸和笔让叶杨写下来。
　　现在捏在手里，好像还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微凉。
　　姜北掏出手机将这一长串数字一个一个的输了进去，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好几遍叶杨的名字，然后掏出钱包，将那张纸夹在了钱包的最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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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在2017年的时候写过，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搁浅，甚至被放弃。
但他们的名字却从那个时候留在了我的心中，他们的故事也在我的心里不断叫嚣着生长，到后来，我甚至觉得放弃的不是一个自己的兴趣爱好，而是叶杨的人生。
而每每重新翻看自己的朋友圈，看到当时第一个给自己留言、让自己加油的朋友的那张让自己开心万分的截图时，更是觉得愧疚和遗憾。
于是，这个故事在去年四月份被重启，其实算起来这也算是自己讲的第一个故事，我真的很想将它讲到一个完美状态，于是几乎删光了之前所有的内容从头开始，并且中间一直删除、修改、重写反反复复很多次，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达不到那种境界，因为叶杨和姜北已经成为我心中的信仰。
无论结局如何，我们终将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