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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阑珊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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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凡人的天君靳忤还是活的自在,居然跑到大殿上要天帝在我佛如来的隔壁建上一间殿,栽上几株桂花树。那天君靳忤就是凡人眉宇间的傲气也是让人退避三分,听了靳忤这样的要求,忍不住抓了抓脑皮,嘿嘿笑着说:“这个,这个有点困难,天君也知道那好歹是我佛如来。”那天君眉目间一冷,手里的茶杯就是一摔,看的天帝心里那是一毛,忙接口:“靳忤,你别让初华跪了,我就差不多给你办了。”
初华上仙扶着腰,揉着腿哎呦哎呦的站起来,边站边说:“小爷我说了吧,他要是是天君了,小爷我这膝盖就受罪了,哎呦,哎呦。”瞎子更然赶忙接口:“要不我给你算上一挂,看来你这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阴沉着脸的墨缁,伸手招呼小童,给初华抬上了一把椅子。
那殿还真是我佛如来的隔壁建起来了。天君靳忤自打成了凡人,倒是万般清闲,这斩妖除魔的重任也就落到了旁人身上,天帝得空就跑来他这抱怨,新上任的人是多么不好。不好。说完也是幽幽一叹,有时也会在他耳边叨念说自己偷偷下凡去看了看妹妹璧姬。
靳忤每日都捧着一杯茶坐在大殿门口,看着我佛如来门前的小沙弥来来往往,独独会对那个一垂首一低头一回眸都是风情无限的小沙弥多多看上几眼。
靳忤每天都是能够看见晴疏从他的门前而过,他捧着茶看着晴疏从自己的眼前走过,再走回,又是无心喝茶,一心等着晴疏下一次经过,不知不觉的就等到了手里的茶凉了,不知不觉的就等到天黑了。他总是想叫他,晴疏,晴疏。可是又是怕他不肯应自己,看见他每次从自己眼前经过只得又忍了下去。
那如来也是小气的人,惦记着上次见面靳忤那一声,你住口,拨了他在众人面前的面子,每每他想去如来那里做客总是会被百十来个小沙弥堵在门外,他现在是凡人之躯,又碍着天君的面子,真是打也不是,求也不是的两面为难。
那眼睛圆圆一转的初华替他出主意,说是给那贪财的老头子如来送上黄金翡翠珠宝最实在,靳忤也就命人真的抬了几箱珠宝送了过去。据传闻说在自己送珠宝的那个晚上,我佛如来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疼了一个晚上。靳忤门前经过的那几个小沙弥是这么议论的:“佛祖哪是吃坏了东西啊。”另一个道:“那分明是笑的肚子抽筋啊,那么大的肚子,也是难得不抽筋。”
靳忤再去佛祖家做客就没有了那百十个小沙弥挡在前面,佛祖点着的香袅袅生烟,抚着大肚子佛祖问他:“天君,你这是找我何事。”靳忤却也不答话,只是看着佛祖屋里走来走去的小沙弥,没有晴疏,没有晴疏,不理会笑眯眯的佛祖靳忤站起来就打算走。
那笑眯眯的我佛如来叫住他:“天君来一趟,也不喝杯茶水再走。”莲花妙指一挥,那个眉眼垂首回眸间别有风情的小沙弥端着茶壶上来,天君靳忤看见这小沙弥又是赶紧坐下,晴疏靠近他倒茶,靳忤贪心的嗅着晴疏身上那股子冷梅带着药香的味,可以这么靠近呢,晴疏就在他身边,闭着眼,就可以假装岁月回转。
那小沙弥倒完了茶,双手合十对着我佛如来道:“佛祖用茶。”然后朝着靳忤双手合十:“施主用茶。”说完就要退去。
靳忤终于忍不住叫出来:“晴疏,晴疏。”晴疏果然是不应他,细细的眉眼低垂着看不出动静,靳忤又叫:“晴疏,晴疏。”他是忍不住,忍不住,他现在所求不多,只是求他应他一声。那秀丽的小沙弥抿着嘴,一言不发,朝着佛祖和靳忤又做了双手合十的动作,叨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就要离去。
佛祖的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初华眨着大眼睛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拉了佛祖就喊:“老头子,老头子。”拉了佛祖的手就往外走,拉的佛祖身上的那堆肉直哆嗦,不得不下了他的莲花宝座跟在初华身后:“什么事,什么事。”初华那是头也不回,一脸焦急:“大事,大事。”拉住佛祖就跑。
这房内就剩了晴疏跟靳忤。情书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靳忤一把拉住,靳忤叨念:“晴疏,晴疏,你应我一声,我只要你应我一声就好,我日日等等,日日看,日日看你从我眼前走过,我想叫你却怕你不应我,晴疏,晴疏,你应我一下,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我已然再找再寻,晴疏。”
那天君也终于泣不成声,他抱住那小沙弥,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叨念:“晴疏,晴疏,你应我一声。”那小沙弥却是不言不语,独独看着佛祖燃气的那支香。那支香已经燃了一半,天君靳忤抱住他也是有了半柱香的光景,他只是不住的叨念着一句话:“晴疏,你应我一句可好?”
小沙弥的手指动了一动,有凉的液体落进了他的脖颈间,湿漉漉的一片。那小沙弥推开天君靳忤,放看到靳忤的脸上有了泪痕,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转身就要离去,靳忤在他身后又叫他:“晴疏,晴疏。”那是细不可闻的一声恩,从那眉目生情的小沙弥的口中传出来。那靳忤还是听见了,心里生出喜悦,真想上去再抱住晴疏,可是那小沙弥一闪身就不见了。独留靳忤一个人呵呵傻笑,全然没有半点天君本该有潇洒样子,倒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头小子。站在那里只等着那半柱香燃完。剩了一香炉的灰。
那如来被初华拉出去了老远,大肚子一颤一颤,走的满头大汗,实在走不动了,一把甩开初华小儿的手,如来气喘吁吁的问初华:“初华,倒是什么事,到底什么事,你就跟我说了吧。”那初华袖子里甩出一把仙风道骨的扇子,可真是天王题字,天帝鎏金的小扇子啊,扇上一扇,初华眨眨大眼睛:“没事,没事,您老还是回吧,我刚刚想起没什么事了。”
就看如来那胖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摸摸胖胖的肚子朝着初华叹气。初华小儿把扇子揣进怀里朝着不远处几位仙子喊:“神仙姐姐,等等我,我来了,人家今天要吃胭脂。”说着丢下如来就朝着那几位仙子跑去。
如来看着初华跑了去,不得不摸摸自己的大肚子,自己走了回去。
他这一回去正碰见他那位天君邻居从自己的家门口出来,傻呵呵不知道笑着什么。天君靳忤哪里还有半分天君的摸样,连自己从他面前走过,都没看见,自顾自笑着回了自己的家门。
天君靳忤还是日复一日的坐在门前捧着一杯茶,等待着如来门前的小沙弥经过,捧着手里的茶到凉,看着那眉目间自有风情的小沙弥到天黑。那红灯点起来时,靳忤总是这么对自己说明天吧,明天再叫晴疏一声。
喝了口杯里的凉茶,天君靳忤看着那小沙弥终于朝着低首回眸一笑,彷佛看见那红衣公子灯火阑珊处的那一笑,又有香料铺子里那老板低首回眸一般的风情。他的心底总是有了淡淡的希翼。明天,明天,再叫晴疏一声,也许真是应他两声呢。这般想着,天君靳忤脸上也就挂起了笑。
收了门前的躺椅,看着那小沙弥走进了如来的门内,靳忤看看远处,又是灯火阑珊,真不知道自己这凡人的年华还能看他几个灯火阑珊,听他应自己几次晴疏,见他几次这样低首回眸的笑。可是总是会有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