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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行 ...

  •   雕龙华柱上挂着彩灯,这家的白发华衣的老者道礼,“宁公子好,宁公子好。”说着说着便拉着身边一个纨绔子弟说,“宁公子,这是鄙人不成器的儿子,宁公子多多提携。”那家的雍容妇人领着一位妙龄少女盈盈一拜,“这是小女,来来来,快快见过宁公子。”

      宁鹤峦一一还礼,一一笑曰:“哪里哪里,令公子不凡,不凡。”心道果然是不成器。“岂敢,岂敢,令爱果然才貌双全啊,双全啊。”心道果然是够俗气。

      宁府的老管家边叫着小厮添了茶水,加了果点,一边偷偷拨弄藏在袖间的小算盘,啪嗒,啪嗒,那边一个青衣小厮哼了声,对同伴指指老管家说,“瞧,守财奴又算呢,又不是花的自己的钱。”谁知老管家不知何时到了他俩背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吓得那两个青衣小厮干脆跪下求饶,“老管家,饶命,饶命。”老管家一张脸沟壑布满,斜了两小厮一眼道,“嚼主人是非,扣工钱两个月。”说完就拨着小算盘慢悠悠的离去,徒留了两个小厮苦瓜一般的脸。

      宁鹤峦看的笑意盈盈,忠叔啊,忠叔啊,这么多年还老脾气。

      一天下来,迎宾送客,谢礼拜恩,等到了晚间方才清静,宁鹤峦才得了空,吩咐手下的小厮告诉老管家忠叔把他从京城带来的礼物整理好,明天他要去拜访一下故友老邻,特别交代了要将他带来的雪莲,燕窝,山参那些补品找个几个精致的锦盒装起来。

      大清早,宁鹤峦带了几个小厮带着礼品在故友老邻间穿梭,见了面问了好,告诉对方家父惦念,喝了茶,有来有往的客套了一番,便告了辞。

      路过永安街口看见李记药店前一个衣着斑斓华丽神采飞扬的少年公子,摇着一把玉骨扇却蹲在一个布衣蓝衫的算命瞎子身边,大口的咬着一串圆圆红红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少年公子的脸颊塞得鼓鼓,还不忘说话,“那个死狐妖啊,那么一副让人咬牙切齿的性子,更然,更然,哪天回了天间让天雷劈他几回,说不见就不见。”那唤作更然的算命先生也是一张浓眉挺鼻的好面孔,可惜那双美目无神。他说话细声柔语,“初华,他自来就是这个性子。”

      宁鹤峦看见少年公子手里的冰糖葫芦,便是一笑,将手里的锦盒递到小厮手里,走到买冰糖葫芦的老翁面前,“两串糯米冰糖葫芦,挑两串大的。”买冰糖葫芦的老翁慈眉善目笑呵呵,“可是宁家公子,故人归乡,老夫送你,送你。”宁鹤峦拜谢。

      回来见着那少年吞下一个整颗的糖葫芦,正好抬起头看见他,竟是看瞪了眼,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忘了嚼,咕的一声咽下去,卡在喉咙里。初华觉得自己要被卡死了,他死命的抓着更然的手挣扎,“更然,更然,我要被卡死了。”

      宁鹤峦拿着糖葫芦便向着离药店不远的香料铺走去,只听见那个叫做更然的男子道,“初华,不如我替你算上一卦,你似乎流年不利啊,不利啊,算你半价如何,如何。”似乎那个叫做初华的少年公子咳嗽的更厉害了。

      初华抓着更然的手,半咳半喘间说,“更然,故人,我见着故人了。”

      香料铺的门半开着,主人也是好雅趣,在门口摆了一个青玉花瓶,瓶里插着几枝新剪的含苞待放的桃花。一个穿杏黄衫子的少女,羞红了半边脸,含笑捧着香料包从铺子里正走出来,看见宁鹤峦,呆了一下,不由的抬起眼多看了好几眼,才移着小步子离去。

      宁鹤峦多敲了几下门,才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初华公子,老板说等你找个裁缝把嘴缝好了再来吧。”

      一个青丝扎髻的小童从半开的门后探出半个头,见是喊错了人,不由的吐了吐小舌头,“公子,老板说今天除了菊九先生,凡是男子都不必通报,不许进店。”

      宁鹤峦拿出手里那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小偶看的鼓的包子是的小脸一缩一缩的咽口水。

      宁鹤峦笑盈盈的挑高英气的眉毛道,“做个生意如何,我告诉你,你只赚不亏的,你告诉你老板宁鹤峦拜访,他如果不见我始终是不见我,你通报他还是不见我,可是你白白赚了两根糖葫芦啊。”

      小偶目不转睛的看着糖葫芦摇了摇头,宁鹤峦拿起一根咬了一口,晶莹的糖渣子在嘴里咯咯的好听的响。他指着剩下的那根道,“快些,只剩一根了,你不通报,我自己走进去你也是拦不住的。”说话间竟是也要把另一根糖葫芦往嘴里放。

      小偶急急的喊了声,“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小童嘟嘟囔囔的进了屋。

      不一会儿,小偶乐呵呵的跑出来,伸出手朝宁鹤峦要糖葫芦,“老板说是白白赚了,这生意他让我做了,老板说有劳拜访,恕不见客。”

      宁鹤峦拿着糖葫芦在小偶的小偶的面前晃了一晃,“反正也是白白赚,你就进去再说一句,宁鹤峦下次定要见到贵老板,这些礼品请老板一定收下。”

      小偶嘟起嘴,怒怒的甩手进了门。

      他走出来时,宁鹤峦就把糖葫芦递到他手里问道,“怎样?”小偶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说,“老板说礼品他收下了。”宁鹤峦听见这话,就冲着手下的小厮一挥手,“把礼品都给这位小童。”这些礼品盒放在小偶的怀里,足足有半个他高,挡了住眼。小偶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抱着礼品往屋里走,跨门槛时竟然啪的一声跌倒在门前,胖胖的小身板滚了几滚,才哭出声来,“糖葫芦……呜呜呜。”

      宁鹤峦忍不住笑出声来,高声喊道,“宁某,下次再来。”便带着小厮离开了。

      晴疏抚着秀丽的眉毛斥责小偶,“哼,给你饭都白吃了吗,过个门槛都能倒了。”小偶低着头不言语,晴疏见他这样叹了口气,拉过他手,“贪吃鬼,一串糖葫芦而已,叫那个算命的瞎子买给你,去洗洗脸,我带你去菊九先生的学堂。”

      小偶听话的去院子洗脸,路过那棵成了精的老槐树,老槐树颤着胡子笑话他,“贪吃鬼,贪吃鬼……”小偶尖细了声音回他,“呸,哪天砍了你当柴烧。”音调竟带了晴疏的三分刻薄。

      晴疏站起来,把宁鹤峦送来的锦盒一个一个掀开,晶莹的雪莲,硕大的山参,价值,滋养无比。晴疏把那雪莲捏在手里,捏着捏着就捏出水来。他的指甲嵌进肉里,有细细的血丝渗进指甲缝里,他的眼里先是怒火,再是痛苦,最后竟成了无奈。晴疏苦笑一声,罢了,罢了,与一个全然不认识的人计较什么。他与他之间没有前尘,没有往事,千年前那样的爱都能变成不爱,何况千年后连恨都没有了。一千年足够让春花化成秋月,足够让沧海变成桑田,足够磨灭一个小小的妖的爱恨,何况佛祖罚他呢。

      小偶从后院跑来,忙忙的说,“老板,耗子精又偷吃了你的川贝枇杷。”

      晴疏合起锦盒,冷冷的道,“放心,自从他上次偷吃了我的川贝枇杷后,我就在里面放了砒霜,够他肚子疼一阵子了。”

      那个躲在槐树精地下的耗子精不由的右眼皮一阵跳。

      晴疏关了店门,领着小偶向菊九的学堂走去,路过李记药店,已经没有了初华的身影,算命先生一个人举着写着“前尘往事无所不卦”的牌子。晴疏哼了一声带着小偶就走,更然在那里慢慢的开口,“晴疏,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三两银子绝对便宜。”

      小偶好奇看着晴疏问道,“老板他不是瞎子吗?”晴疏冷冷的道,“他是半个假神仙,坑蒙拐骗,最爱偷,更然,你哪里有半分神仙的样子。”更然宛然一笑,面带凄凉,长长叹气,“晴疏,神仙在凡间也不容易啊,不像初华有个好家世啊,好家世啊,晴疏,你就买了吧,买了吧。”

      晴疏白了他一眼,拉着小偶就走,边走边对小诺,“这就是江湖骗术,神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和他玩,回家和耗子精玩去。”

      更然听见晴疏走远的脚步声忙喊,“二两,唉,一两总行吧,哎,总能抵账吧。”

      更然正声道,“晴疏,初华说故人来了。”

      晴疏的远远的传来,“更然,谁的故人来了呢,我真是不知道呢。”那个牵着一个白胖小童,穿月白衫子的清丽男子消失在一个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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