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女A失忆后[gb]》命座星

12、岛

　　帝国第一军校年终水平测验的考场，设定在了偏远星球上。

　　江来不打算认真考试，她决定带着贺心离开。

　　在其余人搭乘军舰的那天前一个晚上，江来默默收拾好了行李，在隋棠的帮助下，拿上船票，同贺心一起登上星际海盗名下的黑船。

　　黑船最终停靠在了一个小贵族名下的荒废星，这帮星盗和小贵族之间签订了契约，目前还没有撕破脸的迹象。

　　江来虽然有心和地头蛇建立联系，保有挣钱的渠道，但和他们的关系向来不深，并拒绝进一步来往。她在这里，靠狩猎异兽为生。

　　黑星17区三面环海，基于各种原因，在这里，异兽狩猎活动大多是在海岸之外进行的。猎人们会设置陷阱，放下诱饵，猎杀像渔民将网兜抛出船舷一样波澜不惊。

　　一般情况下，拿到执照的专职异兽猎人会和队友一起搭乘船只出海，为了提升效率，被捕捞起来的异兽，将按照流水线加工。

　　流水线上的第一个人负责砍掉异兽的头，挂在架子上风干，第二个人负责划开它的肚子，挖出内脏和生殖腔内积压的大量卵，单独放入密封箱发酵，第三个人负责去掉粗壮扭曲的脊骨，再将处理好的异兽丢进装满化学品的大桶。在里面腌制三天后，异兽的皮肉被压得紧实，废料将会沉底，只留下有用的部分漂浮在桶中。

　　赶在回程前把这一套加工程序做完，及时被处理过的异兽就不会腐败变质，保持良好状态，比返航后再到岸上加工，能多榨出七八分利。

　　江来也做接过几次这种生意，可她每次都是独自出行，捞回来的异兽数量多，靠岸时大部分却都已经腐烂了。

　　惹得雇主极其不满，异兽小山似的堆了一船，挑挑拣拣许久，也找不出多少新鲜的。

　　江来只想单干，坑了几次雇主后，请她做事的人就少了。

　　她在外忙于奔波，毫无顾忌，却不能让贺心同样行事。这天，江来带着新鲜的异兽肉和挣到的钱回家，却被刚认识的住在同一个贫民区的omega嘲讽。

　　“这就是身为alpha的优越性吧，没有多余的后顾之忧，想去哪儿都行。”

　　江来微微一笑：“是吗？”

　　“你应该让他出去，而不是整天待在家里。”

　　江来不好辩解，她从军校离开，顶多背上逃兵役的罪名，就算被人找到，也是私底下偷偷带回去接受惩罚，贺心的情况不同，很多人都在找他。

　　皇室面向全帝国发布了针对他的通缉令，理由是叛国罪。

　　星网上对此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江来相信贺心有自保的能力，无论遇上多么强大的对手，可她不免有些自私地想，她要和贺心在一起生活。她不愿意这样的平静被打破。

　　回到小屋中，看见贺心正忙着准备她喜欢吃的饭菜。

　　江来突然感到一丝愧疚，本来他过着非常优渥的生活，什么也不缺，有地位，有名望，可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跟了过来。

　　他的手指在异兽的硬壳间穿梭，灵敏地把最嫩的藏在壳中的肉挑出来。案板湿漉漉的，狭窄的厨房案台摆满了瓶瓶罐罐。

　　瓷碗里装着正在腌制的肉翅，旁边是一罐密封好的酸黄瓜。

　　江来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他。

　　他值得过上更好的生活，总不能一直这样躲躲藏藏。江来暗自下定决心，走过去，一言不发地从背后抱住他。

　　贺心仍握着菜刀，耐心地切着菜。

　　“怎么了？”

　　“让我抱一抱就好。”

　　江来抱着贺心，让他换了个姿势，面朝着自己，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后，来回地蹭。再次抬起头时，耳垂都磨红了。

　　“真不可思议，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你会属于我。”

　　贺心把手贴在她的脸颊上。

　　“好像有些烫。”

　　“嗯，海风吹得身体不舒服。不过我是绝对不可能生病的，我从来没有感冒过。”

　　贺心笑：“再强壮的人，也会生病。”

　　晚餐很丰富，美味极了。

　　睡觉时，贺心先上床，江来洗完澡，本想掀起被子钻进去，抱着他。那些始终困扰着她，让她深感不甘心的画面，忽然涌上脑海。

　　江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小床的对面，看着他的睡颜，莫名难过。不知看了多久，才爬上床，人刚躺下去，就被贺心抓住了手。

　　“还醒着吗？”她小声问。

　　两人紧紧抓着手，江来没等到贺心的回答，困意袭来，几乎是闭上眼就睡着了。大概是17区环境特殊，百分之九十五的异兽都只在大海深处活动，很少上岸。

　　而靠近海岸线的区域，也仅有弱小到被人视为取之不尽的资源任意捕捞的异兽出没。

　　越来越多水平不高，想要远离危险的三流异兽猎人来到了17区。

　　天黑前，江来从海上回来，舔舔干渴的嘴唇，这次拖的时间久了，放船上的一箱啤酒早就喝光忘了买。她一身混着汗水的海腥味，脸色沉沉，走进临海而建的酒馆。

　　放眼看去，十几张小桌全坐了人，却十分安静。

　　每个人都是沉默地喝着酒，桌子中间点燃一根较粗的白色蜡烛，在黑暗中缓缓燃烧。

　　alpha占了大多数，也有几个beta。

　　这些人，有的点了酒，放桌上不喝，有的一口接一口，纷杂思绪顺着酒液咽下喉咙，饱经风霜，仿佛人生经历都写在了皮肤密密麻麻的褶皱中。

　　这股难以言说的氛围，有瞬间也感染了江来。

　　吧台前还有一个位置，她走了过去，点了杯最普通的啤酒。

　　这家不像大多数酒吧，热闹嘈杂，就连酒保也是沉默的，用眼神和手势和顾客交流。

　　她奔波许久，因疲惫劳碌而高悬不下的一颗心，陡然落了下来。

　　金黄色的酒液静置在杯中，江来只尝了一口，绵密的泡沫在唇舌间化开。

　　她没待多长时间，便离开了。

　　走出大门，晚风狂烈，从海面吹来，耳边尽是呼啸声。

　　有个男人从酒馆里追了出来，“江来？”

　　“有事直说。”难得这会儿心情好，她被陌生人叫住，也格外有耐心。

　　她闻到了陌生人身上的鱼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她脑袋刺痛的恶臭。

　　他把江来带到聚会的秘密场所，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隐身在从峭壁剥落四散的嶙峋石块后方，从灯塔发射来的光线明灭交替。

　　几个身形粗壮的男人蹲在洞口，面容都藏在阴影中。

　　把江来喊到这里来的男人，抖了抖沾湿雨水的外套，坐下，介绍道：“这位是江来，我观察了一段时间，是个有本事的人。”

　　“你好。”

　　“许久没有靠谱的新人了。”

　　其余几个男人纷纷起身，和江来套近乎。

　　虽然对突然被拉到这里来有些困惑，但江来没有多说什么，打算静观其变。

　　这帮人围成一圈，在正中央点燃了篝火。

　　其中一个壮汉咳嗽两声，将拳头举在唇边，讲起了怪谈。

　　概括地说，是一个渔民在暴风雨的夜晚，驾驶一艘小船，消失在了浓雾中的故事，而在渔民消失之际，远处另一艘船上，有人看到了外形疑似巨型章鱼异常庞大的生物，被灯光照亮，出现在掀翻的小船边缘，是平时海上出没的异兽体型的数十倍大。

　　壮汉的腔调沙哑，情节平铺直叙。如果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的，估计会很惊险，但江来听着，如同一本流水账。

　　“我讲完了。”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在洞穴里回荡，安静下来后，第二个人接着讲起了怪谈，依旧是和大海有关。

　　带江来来这里的男人是最后一个，他说完后，便轮到了江来。

　　这里的空气有股强烈的腐烂海藻的气味，江来的身影没入黑暗中，旁边的人，叼了根香烟，随着她的坐姿变动，烟头的红点在黑暗中忽前忽后地闪烁。

　　在海面尽头堆积成雪白泡沫般的浪花，冲撞向林立的礁石，黄昏与夜晚交际之时，远航的船只回到了港口。这些船在海浪与浓雾交织的暮色中，轮廓逐渐模糊，距离江来很远全速运转的快艇引擎声，在这样的寂静下，传入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