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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启程,到那埃及去! ...

  •   在空条承太郎八岁、还远不至于称呼母亲为“臭婆娘”的时候,他对机械技艺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很喜欢看阅读报纸。有一回他还算幸运,完美地避开那些电影明星的出轨绯闻以及政治大事件,头一回看见头条上齐刷刷地刻着几个大字:东京地铁再遭社会边缘人士袭击,见义勇为者成功救下乘客后不治身亡。
      他一直很纳闷:这个见义勇为的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担着自己的性命,明明知道万一自己遭遇不测之后,家人和亲友会伤心不已,被自己救下的人说不准也不会感激自己……那为什么还要挺身相救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拿着报纸去问母亲。那时候母亲刚刚做完晚饭,瞥见儿子那一对明亮的、因为疑惑而微微瞪大的绿色双眸时,她连忙解下围裙,找了个位置坐下,拉住承太郎的手说:

      “承太郎,生命是很宝贵的。一个人生下来,到这世界来走一遭,然后能够安全、幸福地度过一生,最终平平淡淡地死去,就是对生命的理解与尊重。没有哪个人有资格夺走他人的生命,哪怕是以任何名义,伤害就是伤害,造成了就无法挽回了……
      “就像你的父亲,面对如今主流社会的质疑,仍旧追寻着自己的艺术之道;要是再扯远一点,你的外祖父年轻时也一样是热忱果敢,愿意为了他人而付出……他甚至拯救过世界哦!——还有这位见义勇为的绅士,他也很勇敢,因为他明白生命的可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承太郎,说句不是很好听的话,其实如果换做是你,我并不希望你挺身而出——毕竟哪个当妈妈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康地成长呢?妈妈更想要你成为一盏灯,一盏无论何时都能照亮一切黑暗的明灯——因为活着就是一份责任,你要对所有人负责。”

      空条承太郎把这句话记了九年,并且现在依然记得。当他看见这个名为花京院典明的红发男人,为了达成胜利、不惜去伤害与此事毫不相干的小混混还有女校医的性命时,他的心里头浮现的就是这句话。
      “真是可悲啊……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站起来的好。”花京院偏偏头,自顾自地整理起肩上挂着的白色围巾。这抹突兀的白色刺得承太郎眼睛生疼。“你的行动——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拳击手面前的沙包,仅仅是为了再次揍趴下,才不得不站起来的。”
      他那一对紫瞳微微睁大,用最优雅的语调说出最残忍的话:“你就一定想要给这么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气吗?”

      空条承太郎从隔离间的断墙旁边巍巍站起。“活着就是一份责任,你要对所有人负责……”他起身,脑海中同时念叨着这句话。
      最终,怒气冲破心灵最后的防线,他摇摇头,随即唤出替身。

      ……

      承太郎已经不知道在路上走了有多久了。此刻他已经离开了校园,正扛着昏迷不醒的花京院,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花京院的替身「法皇之绿」所释放出的绿宝石水花,在十米都没到的近距离内,全都精准无误地打在他的腹部上。如今他仍然觉得腹部隐隐作痛,踏步的动作也愈发迟缓。
      他的额头开始往外渗出汗液。他抬头,最前面的路口又变成了红灯。他总是感觉今天的红灯有些意外地多,好像自己碰到的就没一个是绿灯。他颇为不耐烦地躲过路人异样的眼光,照着以往的经验,抄起回家的近路来,慢步走进一块小巷子里。
      尖锐刺耳的烧胎声突然从不远处拔地而起。承太郎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些耐不住寂寞的暴走族,直到外边街上的人群中掀起一片惊恐的尖叫声,他才迟迟地向越来越近的声音看过去:
      一辆完全飙出了最高速度的卡车头,两边全都开了远光灯,正尖啸着,朝着自个儿的方向冲了过来!从这辆车的行进风格看来,根本不像是有什么喝大了的司机在操控,仿佛它本身就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因为这对车轮子上全都是红腥腥的血液和人体组织,就连亮着的车灯都泛着是红光!

      承太郎因为一场经历了恶战而迟缓的神经终于警觉起来,他连忙把注意力放到卡车头上:车盖缺失,引擎不堪其苦地往外吐冒着黑烟;所有的车窗玻璃全都被打破,一个怪形怪相的中年男人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些什么,眼神狂热地盯过来——只是瞧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车头与自己之间的就已经剩下了不到七米的距离!“应那位大人的要求,空条承太郎,你就去死吧!!——”中年男人声嘶力竭地大喊。
      承太郎倒吸一口凉气,以自己在这种条件下所能做出的最快的反应速度,让替身出现在卡车头的正前方,两只手掌分别朝着两边车灯的位置横过去,试图借此遏制住卡车头的冲劲……
      他并没有感觉到替身的手掌上的力道,像是一拳空空打在了水上。他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被撞飞了。他下意识地扭过头,这才发现一道人影,以及一尊阴森神秘的三角脑袋的怪物:

      这道人影隶属于乔书亚·乔文诺,看上去他也碰上了一个倒霉的早晨:他灰头土脸,本来还算工整耐看的中长发此刻乱作一团,变成了一堆迎着风乱飘的黑色乱麻;他的衣服上到处都是灰尘,有的地方直接出现了破洞,你甚至能看见里头的淤青;他的背上有一道细长得触目惊心的划痕,像是活生生用一把刀割出来的,而下边外翻的伤口似乎也印证着这一点。
      至于那个仅仅用了一只拳头就成功挡住了卡车头的替身,它浑身上下那苍白色的肌肉正不断地扭曲着、膨胀着,正与死命扭转着车轮的卡车头一较高下。
      “这就是他的替身,「缄怒锋芒」……”承太郎心想,“「跟我有着同样的替身能力」么……”

      好似被冷空气刺激到伤疤一样,乔书亚不耐烦地低吼一声:“还不动手?”
      承太郎这才回过神来,他立刻向前几步走,等到司机被动进入射程之内,让长发飘飘的替身大手一伸,直接扯断了安全带,将发神经的司机从驾驶座上拽了出来,重重地抛掷在地上。
      等到三角脑袋的替身彻底把车头稳住之后,乔书亚回过头去,又不辞辛劳地让它一把抓起倒在一边的司机的头发,随手找了一堵墙,就把这个失心疯的神经病的脑袋往上边儿撞,搞得墙上全是一片暗红色的血迹。
      等到司机的脸被碰得不成人样之后,乔书亚授意「缄怒锋芒」松开手,就像一只逮到老鼠的猫在抛着猎物玩一样,等这个满脸是血的家伙落下来,再狠狠一拳打出去,把他的脑袋直接打成了一滩稀碎,就着几片碎骨洒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站在一旁、确认了昏迷不醒的红发少年无恙的承太郎见状,颇为不满地问。
      “什么干什么?”乔书亚向后仰仰脖子,颈部关节之间开始挤压,发出一阵“咔咔”的弹响。
      “你有必要杀了他吗?把他打晕了,交给警察来处理不好吗?”承太郎的音声重新染上名为愤怒的情绪。他那一对绿瞳斜扫过来,用一副防贼的神情瞪着乔书亚。
      “怎么,他都要一下子把你给撞死了,到头来你还想饶了这混蛋的性命?”乔书亚歪歪头,随性地摊摊手说。在原地喘着气缓了一会儿,他又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种近似于冷笑的表情开口:“然后把这个混球交给警察……再然后等着他人畜无害地请个律师,无罪释放,大摇大摆地出来害人?”
      “这就是你明明控制住了他,结果还要把他折磨至死的理由吗?”承太郎反讽道。从他的神情来看,要不是他的精神力消耗过大,这会儿他说不定已经打上来了。
      “我的替身是‘应愿而生’的。不去捏爆几个倒霉鬼的脑袋,那也未免太可惜了一点。”乔书亚说。
      “哼,如果你确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自以为是的混球的话,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承太郎默默后退一步,抓起红发少年的胳膊,往自己的肩膀上架。
      “那还真是抱歉啊,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自以为是的混球向来对人性这玩意儿不抱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期待。”乔书亚把承太郎的话换一层逻辑,又原封不动地送还回去。“……干嘛,都这副模样了,还打算发慈悲,把这位幸运的美少年背回家?”他看着扛起红发少年的承太郎勉勉强强地慢步走出去,揶揄道。“就不需要我搭把手?”
      “管好你自己。”承太郎头也不回道。
      “随你便。”乔书亚扬扬眉毛,便跟上去。

      ……

      空条大宅的某间茶室内,在女儿的催促下才极其不情愿地换上了一身毛衣的乔瑟夫·乔斯达,正十分别扭地跪坐着,用沉重的语气对躺在地上的红发少年下达了诊断通知书:“已经不行了,太迟了……这孩子没救了,几天之内就会死去。”
      饶是浑身上下一片淤伤、都没有抱怨什么的承太郎,此刻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在一旁的乔书亚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乱糟糟的头发,眼光则时不时地往那个少年的身上瞥。
      “承太郎,这不是你的错。”乔瑟夫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用认真的神情看着承太郎,“你看……这个男人为什么宣誓要效忠于DIO,还不辞辛劳地跑过来刺杀你——都是因为这个!”他说完,随即将少年额前的垂发撩起。
      于是承太郎和乔书亚抬眼望过去,看见了一圈鼓起的肉瘤,仿佛透过了皮肤,深深地钉在了少年的体内,像一条贪婪无比的吸血虫一样,正恶心地蠕动着,向脑中输送着能将邪恶扭曲为正义的信息素!

      “什么……这个像蜘蛛一样的肉片?”承太郎不由得皱起眉头,“你说这玩意儿就是他向DIO效忠的理由?”
      “这是由DIO的细胞化成的肉芽,已经到达了这个少年的脑部……”端坐在一旁的阿布德尔解释道,“就是这个小小的肉芽,被DIO打入了他的大脑,并以此来影响他的精神……”
      “这块肉芽是一种可以唤起某类情感的‘控制器’……换句话说,这就是DIO的‘慑众术’!如同侍奉独 | 裁者的军队一般的感情,如同信奉邪 | 教组织的教徒一般的感情……”乔瑟夫攥紧左拳,乔书亚在不经意间似乎听到了类似于齿轮转动的声响。“于是乎,这名少年憧憬着DIO,并向他宣誓效忠了……!”
      “慑众术……”乔书亚心头一震。
      乔瑟夫又学着阿布德尔的样子,双腿盘坐,继续说:“DIO通过这种能力,无限放大他人心中的阴暗面,并借此来支配他们——对这位名叫花京院典明的少年下达了杀死我们的命令。”

      “做手术取出来。”承太郎听完,说。
      “那会要了他的命的。”乔书亚用余光扫一眼语出惊人的黑衣少年,说。
      乔瑟夫点点头,双手抱胸道:“人的大脑是相当敏感的。就算先不管那些手术能不能完全精准无误地进行,在取出肉芽的时候,只要他稍微那么一动弹,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承太郎看着时不时为那颗诡异地颤动着的肉芽而发出呻 | 吟的少年,沉默不语。他依旧站着,哪怕自己身上仍有着阵阵的疼痛,也还是一句话没说,静静地思考着对策。

      屋里一时间跟着陷入了沉默的深渊,直到阿布德尔出声打破了这片缄默。“JOJO,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我必须跟你讲明白。”阿布德尔用最严肃的语气说。乔书亚一时间竟没搞明白这个“JOJO”指的是谁,等他察觉到承太郎看过去的时候才得以确认。“大概在四个月前,我在埃及开罗……和DIO相遇了!”
      一间屋子里总共有三个JOJO,其中两个年轻的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在了阿布德尔的身上——这个一向稳重的埃及人,脸上竟然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讲述起自己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经历:午夜的罕哈利利集市,占卜师迎来了职业生涯中最美丽、但又最危险的访客……
      “我开始没命地逃跑,完全没有想过要同他战斗……事后看来,我实在是太幸运了……”阿布德尔回忆起这段往事,也依然是心有余悸。“由于一开始就从乔斯达先生那里知道了DIO的存在,再加上对集市这一片迷宫一般复杂的地形很熟悉,我成功地逃走了。”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说,“要不然,我也会跟这个少年一样,被DIO种下了肉芽了吧……”
      “而且,用不了几年,被种下肉芽的人的大脑就会彻底被肉芽吃掉。”乔瑟夫叹一口气,说。“再看看这个少年的状况,似乎连几天都不需要啊……”
      “就这么死掉了?”乔书亚和承太郎异口同声道。他们还沉浸在DIO的故事所带来的震慑中,完全不敢相信一个人的生命竟能被这样剥夺而去。他们就连活着,都是为了脑袋上的那颗恶心的肉瘤而活。
      阿布德尔和乔瑟夫无奈地闭上眼睛。乔书亚也像是默认了这个故事的结局一般,摇摇头便拉开房门,准备离开。他决定再去自己的记忆里搜刮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有关于DIO的信息。

      “等等,谁说他就会这么死掉了?”突然,空条承太郎向前大跨一步,蹲下身去,比本体还要壮个一倍的替身随即闪将出来。“这个花京院还没有死吧!”替身瞪起眼睛,手掌伸向花京院的额头,“就用我的替身,把这个肉芽拔 | 出来!”
      众人闻言,皆是大骇。前脚刚刚迈出房门的乔书亚,听到承太郎的话之后,连忙一个转身,快步走过来:“你疯了么?!老头子既然都把话说明白了,你还做什么无用功?打算把肉瘤连同这家伙的脑子一起扯出来?”
      “快住手,承太郎!这个肉芽是活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被种下肉芽的人会死去……这玩意儿吃的是人啊!”乔瑟夫也连忙站起身,双手向前探,大声劝阻道。“就连世界上最好的外科医生都拿它没办法,你还在这边做什么!”
      “别烦我,你们两个!”承太郎大喝道,“你们都看过了,我的替身既然能够精确到抓住一颗刚刚打出来的子弹,那么对付这么个肉瘤也应该没有问题!”他的身躯下倾,按住受到刺激而睁开眼睛的花京院,以更好地观察肉芽的状况。就在此时,他的替身已经捏住了肉芽的顶端。“……得不伤害到大脑,再把它拔 | 出来才行!”
      话音刚落,替身的手掌往上慢慢一抬,肉芽便跟着缓缓地连根而起,从花京院的额头中抓了出来!花京院那一双混沌的眼睛,此刻竟变得明亮了起来,泛出一种紫色的光芒,一种独属于人性的光芒!
      “真、真的拔 | 出来了!”阿布德尔见似乎有效,有些激动地说,“不过,这可是DIO的细胞啊——承太郎,多加小心!”

      果然,失去了容身之处的肉芽在替身的手中不断地扭动着。只听“唰”的一声,疯狂蠕动着的肉芽之中飞出一道触手,从承太郎的手背扎了进去,顺着血管往脑袋上蹿。
      “被肉芽的触手刺中了?!”阿布德尔失声道,时刻准备扑上来推开承太郎,“快松手啊,JOJO!快松手!……”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还有几十秒就要侵入大脑了……”乔书亚瞪大眼睛,一边提防着花京院,盯着承太郎那被肉芽触手突进而暴胀起来的血管,“喂,你不要命了吗?!赶紧松手,别在这个时候逞英雄!”
      “你这……家伙……”花京院看清眼前的景象,虚弱地说。
      “别动,花京院!”虽然这句话的对象是花京院,但是承太郎的目光却一直钉在那颗肉芽上。虽说他的替身精准得让人叹为观止,可他的专注力更是强大到恐怖——即便自身有生命危险,他依旧没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始终探查着能够一举拔开肉芽的角度。他甚至连躲都没有躲。“万一我失手,那你的脑袋就彻底废了……”

      仔细观察过后的乔瑟夫倒是挂上了一幅欣慰的神情。来到日本之后,他终于对阔别许久的外孙发出了赞许。“我的外孙真是了不起,即便是被触手侵入体内还是这么冷静……连一丝抖动也没有!替身也一样,简直比做工精良的机械还要准确!”
      “这就是,他的替身……”乔书亚在心里头思量。“这与我的替身完全不一样:不仅有雄厚的力量、迅捷的速度,还有这恐怖如斯的精准度……”他旋即对承太郎产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只要有他在,这个叫花京院的男人肯定就能得救!
      就在这时,长发如雨的替身“欧拉”一声,成功将这颗肉芽全部取出。替身又是一个甩手,已然钻到承太郎的脖颈处的触手也一齐被扯出来,顺着这股子力道飞溅而出。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波纹疾走」!”乔瑟夫手上突然变出一道银光,快速笼盖住残存的肉芽。像是被一锤子打碎的危墙一般,这最后一点肉芽也在瞬间化为齑粉,消失不见了。
      结束了。花京院摆脱了肉芽的控制,承太郎也没有遭到肉芽的反噬。一切都结束了。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花京院慢慢坐了起来。他伸手摸一摸头顶,随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确认了自己已安然无恙。“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他看向正准备离开的承太郎,带着一股酸涩的歉意问。
      这也是乔书亚一直想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理由,能让承太郎不带上任何的负面情感,心甘情愿地去救助曾经打算杀死自己的敌人?
      “……谁知道呢。”承太郎顿住,但是并没有回过头来。他凹造型似地给众人留了一个帅气的背影和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说完,便低下头出去了。庭院内的哗哗流水声响彻整个大宅。
      花京院怔了一会儿,然后偏过头去,低头不语。乔书亚察觉到,花京院的眼中隐隐约约地蒙出了几点晶莹剔透的亮光。
      好像是眼泪。

      “好了,完成啰!”给花京院处理好伤口之后,荷莉女士给他缠好绷带,随即大功告成一般地拍拍手,“花京院君……我没有记错吧?好好休息一下哦。今天就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仿佛没看见红发少年眼中的那份歉意变得更加浓烈了一样,荷莉满脸带笑地扭头看向乔瑟夫,“爸爸,我已经给花京院君安排好房间了,在二楼的第一间居室——帮他铺好被子哦。”
      “……嗯?为什么要让我来啊?承太郎不是还在外面吗?”乔瑟夫瞪大眼睛,成功找到了情感的宣泄点,“说起来,我从之前开始就讨厌睡在地板上了。”他拍一拍地板,然后跟自家女儿闹起脾气,“不好意思——给我把我的房间里的地铺换成床好不好啊?”
      “乔斯达先生……”阿布德尔小声劝阻着眼前这个老顽童。
      “爸爸,这里是日本,您可得入乡随俗哦。”荷莉女士明显不吃这一套,接下来说的话甚至变本加厉起来,“对了,您以后叫我圣子就好了哦。‘荷莉’在日语里就是‘圣’的意思,所以我的朋友都会叫我圣子太太哦……”
      乔瑟夫猛然站起来,一双大手捏得嘎吱嘎吱作响:“这几个意思啊?!‘荷莉’可是我给你起的正儿八经的……”
      “以后要是不叫我圣子的话,我就不搭理你了哦。”荷莉女士闭上眼睛,冷漠地说。没过多久,又偏过头笑嘻嘻地跟乔书亚打起招呼,“乔什君,能帮忙把花京院同学送到他的房间里吗……”
      乔书亚点点头,便向着花京院伸出手:“来吧,花京院。”他动作还算轻柔地握住花京院的手,慢慢将他拉起来,然后快步走出茶室,跟在后面的花京院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赶上来。
      “荷莉!!——”再然后,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听见了老乔瑟夫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

      将花京院安置好之后,乔书亚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正好遇上荷莉女士。他还沉浸在“承太郎到底因为什么救的花京院”这个问题里无法自拔,那一对显得有些漠然的黑瞳连带着整个人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打招呼。
      同样问了好,并询问了花京院的状况之后,荷莉女士放低声音,对乔书亚说:“乔什君,你也受伤了吧?”
      “……啊?没有,没有。”乔书亚连忙否认。
      “啊啦,乔什君意外的害羞啊。”荷莉女士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样,微笑着掸一掸他的袖口,几片衣料相当不配合地从大衣的裂口里飞出来。“来啦,我来帮你处理一下,爸爸他们不会知道的啦……”

      天晓得乔书亚怎么会自愿地跟着荷莉女士进了二楼的一个空房间。他还是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尽量将衣服理得整齐了一些,在一般人看来也顶多会认为自己是摔了个跟头……荷莉女士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哦。”对此,荷莉女士做出解答。“乔什君回来的时候,还有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背部都会不经意地一颤,伴随着的动作还有腿部向后的抖动……啊,真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之后,荷莉女士连忙道歉,“观察人们细微的小动作,从而判断出他们所处的状态,这是我在很久以前就养成了的习惯——主要是用来整蛊爸爸的啦……把外套脱下来吧。”

      乔书亚照做。他解下灰色的大衣——尽管粗花呢制成的衣料的确耐脏,但毕竟是从巴托罗密欧那里拿来的大路货,这会儿的大衣也变得“锈迹斑驳”了起来——脱下穿在里面的破破烂烂的毛衣,露出精瘦的身躯,还有背后那一道细长的划痕。
      “这是——乔什君,你是遇上了什么坏人吗……”饶是一向和蔼大方的荷莉女士,见到这么一道令人发怵的伤痕,也不由心底一阵寒战。
      “跟承太郎腿上那道划痕一个出处。”乔书亚相当娴熟地转移起话题。总不能跟人家说,有一个神经病武士拿着一把刀来追杀自己吧。“相比之下,承太郎的伤口您看过没有?”
      “看是看过啦,但远远没有乔什君受的伤……”话说了一半,荷莉女士又轻轻叹一口气,准备给乔书亚上药,“会很疼,忍忍哦。”

      尽管上药的过程是不可忍受的,但乔书亚还是一声没吭。比起之前那个浪人所造成的伤害,这已经算是小儿科了。荷莉女士也很体贴,即便是自己想问问题,也是等到了上完药之后才开口。
      “恕我冒昧,乔什君的家庭条件怎么样?昨天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听见你说要去打零工补贴家用……”荷莉女士说,双手有条不紊地抓起绷带,“有什么烦恼的话,方便跟我说说吗?我会替你保密的啦……”
      乔书亚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扯个小谎,让自己的经历稍微显得不那么黑暗一些:“我父母离婚了。我之前跟母亲住,不过母亲也生病住院了。幸亏有老头……我是说乔斯达先生的帮助,现在由SPW财团的医生负责处理我的母亲的病情。”

      白色的绷带缠上伤疤,乔书亚不由轻颤一下。荷莉女士放缓速度,感叹道:“现在的孩子们真是不容易呢……”处理好最后一圈绷带,荷莉女士的语调也跟着上扬起来,“好啦,最近不要做太剧烈的动作,伤口也先别碰水,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哦。”
      “明白了,谢谢您。”乔书亚抓起毛衣,准备往身上套,结果被荷莉女士一把拦下。
      “这几件衣服都坏了。我去麻烦一下家里的阿姨,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好啦。”荷莉女士坏笑着眨眨眼睛,然后顺带拣起乔书亚的大衣,“反正算在爸爸的账上。”
      “……好吧。”
      “那我去准备午饭喽,等会儿记得叫花京院同学下来吃饭~”荷莉女士的脸上重新洋溢起充满活力的笑容。她不知何时递来了一套新的睡衣,然后收拾好医药箱,慢慢走出去,“好好休息哦——承太郎也真是的,家里一有小朋友过来就要躲到院子里……”

      乔书亚目送着忙里忙外的荷莉女士离开,心里不由再次想起自己的养母。“真希望她也能转危为安啊……”他心想。最后,希望又变成了奢望,乔书亚再一次陷入心灵的困境。

      ……

      第二天。
      乔书亚一宿没睡。他并不是一个思想家,也不喜欢装模作样地冥想,一整夜陪伴着他的只有漫天飞舞的思绪:
      谷德维尔女士的状况,杀死敌人与拯救敌人,明明拥有控制他人的能力、却还需要弗劳洛斯的三棱锥的DIO,以及种种死去了的、却又突然在内心深处复活了的回忆,捆成一团乱麻,就像一只放大版的肉芽在他脑中膨胀,刺得他痛不欲生。
      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乔书亚的眼角才捕捉到自窗外投射进来的一米阳光。他那一对疲惫至极的眼睛酸涩地眨了眨,随即捋捋头发,向放在地上的挎包走去,从里头翻出香烟、打火机和便携式烟灰盒。
      他木然地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抽烟地点。最终,他止步于二楼的一片露天走廊的尽头,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一根香烟。他盯着里头发黄的烟丝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叼在嘴上,点起了火。
      “有什么事就说吧。”乔书亚头也不回地对着后头说。

      踏在木板上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最终显出花京院的身影。虽说他头上还缠着绷带,不过看起来起码比昨天要精神了许多。“我只是过来转转。打搅到你了么?”

      若要形容花京院的嗓音,像烤焦的奶油这种十八线写手,就是再怎么绞尽脑汁,所能用出的最好的词也可能只会是“温润如玉”之类。不过这倒也是乔书亚内心的第一评价,虽然他并没有一边看着日出、一边听着红头发的小少爷娓娓道来的心情。
      “没有,你随意。”乔书亚将烟灰掸到烟灰盒里。花京院注意到黑发少年提前在烟灰盒的底部垫了一层染湿了的纸巾。“不过还是奉劝你不要在这边吸二手烟。”乔书亚又不紧不慢地将香烟送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对身体不好。”
      “恕我冒昧,这对你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好的。”花京院将双手摆在栏杆上,远眺着刚升起的太阳出神。
      乔书亚本来想回一句“与你何干”之类的绝情话。不过考虑到这个红发少年是伤员这一点,他即将送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我不常抽烟……我只是心烦。”

      “谢谢你,还有承太郎,在昨天救了我。”花京院冷不丁说。
      乔书亚转头看过去,望见红发少年脸上的那一份不知包含着什么情绪的微笑,还有跟着散发出来的那一份带着一股子忧郁劲儿的礼貌。他突然来了兴致,把香烟拧灭在烟灰盒里,拍拍手,对花京院说:
      “你知道吗,花京院,救了你的命的并不是我,而是承太郎。当我看见满脸是血的你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将你击杀,在你脑袋上开个洞以绝后患,而非大慈大悲地把你送进医院。”
      虽然看起来有些做作,但是乔书亚认为自己起到了恶语伤人的效果:“听着,我对什么同学情谊、异国友谊没半点兴趣,我只是一个在履行自个儿职责的无耻混球罢了。”他双手各自拈住放着烟灰的湿巾,一把丢进垃圾桶里。“去看看书吧,或者打打球,探寻一下生命的意义——怎样都好,就是别来靠近我,免得你沾染上什么不良风气。”
      然后,乔书亚向浴室走去。他得洗掉身上的烟味。“你回去休息吧。”他临了对花京院这么说,便转身离开。

      虽然花京院被近乎于数落了一通,可他知道记忆是不会骗人的。被种下肉芽的自己其实也是自己,他依旧记得昨天在拔除肉芽时的画面:这个似乎对一切都是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的乔书亚·乔文诺,在当时却是神情最激动的人。
      花京院典明不是小孩子。他能看清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究竟埋藏着什么东西。在某一瞬间,他从这个黑发少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那个为了内心而痛苦的自己。

      ……

      早晨七点左右,乔书亚·乔文诺换好衣服——就在昨天,空条大宅里的佣人给他买好了新的衣物:一件更加漂亮的粗花呢灰大衣,一件更加舒适的高领毛衣,还有一条方便运动的深蓝色的压纹牛仔裤——便走到院子里晒着太阳,享受着惬意时光。
      只可惜乔瑟夫的出现彻底毁了他的惬意时光。“荷莉——喂,荷莉——你在哪里啊?”披了一件睡衣、手里捧着一条黑色长裤的老家伙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脚步声咔哒咔哒地震天响。“这明明是承太郎的裤子啊……虽然说尺寸一样,但我哪能穿这个啊……所以说我自己的裤子怎么不见了啊?!”
      乔瑟夫扭头,瞥见远远站在院子里的乔书亚,摸着后脑勺问:“喔,是乔书亚啊。你有看见荷莉吗?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啊……”
      “……没有。”乔书亚一脸嫌弃地说,“你这老家伙是谁啊?不要说我认识你。”
      “等你老了,你也会这样的。”乔瑟夫笑嘻嘻地说,还不忘朝着右侧的房间里看过去——除了被子、地板之外什么都没有。“啊,不叫她‘圣子’的话,她就不出来是吗……”他低头考虑了一会儿,又快速地、坚决了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老子的女儿就得叫荷莉……荷莉——回答我啊——”
      乔书亚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赶走围在地上啄着鹅卵石玩儿的一群麻雀,生无可恋地跟了上去。

      乔瑟夫充当扩音喇叭,像个发脾气的小男孩一样在前面喊着女儿的名字;乔书亚默默地走在后面,留意着每一间方门,结果都没有看见荷莉女士。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直到他们看见承太郎也出现在了客厅的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出事了——这个点承太郎应该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
      于是三个人连忙在偌大的宅子里搜寻起来。最终,他们在厨房门口发现了心急如焚的阿布德尔,以及昏倒在地的荷莉女士——她的背上正恣意生长着透明的、带着含苞欲放的花朵的藤蔓。
      是替身!
      是会害死宿主的替身!

      乔瑟夫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而一向沉声静气的承太郎,嘴角也无法控制地颤抖了起来。至于乔书亚,他是状况最不好的那一个:他的眼睛瞪得硕大,黑色的瞳孔也跟着扩展开来,时不时要被脑门上洒下来的汗液浸没。他体若筛糠,上下两片牙床不停地撞击着,而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这又是为什么?!乔书亚在心中发出无声的狂吼。他先前还羡慕着空条家的生活:忙碌的父亲在外工作,母亲在家里料理家务,儿子过着枯燥但又充实的学习生活……可如今悲剧再度发生,自己又一次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厄运。他简直害怕得要哭出来。
      可乔书亚却是第一个从震惊之中反应了过来的人。他对着阿布德尔大喊:“体温怎么样?”确认了情况之后,乔书亚连忙转过身去。“既然现在还是发烧的症状,那就先用发烧的办法治!”他三步并两步跑出去打冷水。

      “情况暂时稳定了。”给荷莉女士的额头敷上湿毛巾后,乔书亚大喘一口气,这才跌坐在地上。“解决办法是什么?”他看向众人。
      “……只有一个。”接受了现实的乔瑟夫摈弃平日的散漫状态,神情严肃地说,“把DIO找出来,杀了他,彻底解除诅咒!”可没过多久,他又低下头去,“可是,无论我怎么进行念写,照片中除了DIO,就只剩下了黑漆漆的背景。无论怎么推断、怎么分析,都没能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照片还在你那里吗?”承太郎突然问。
      “在。”
      “拿过来给我看。”承太郎伸出手,示意把照片交出来,“既然我的替身能够做到抓住子弹、拔出肉芽之类精密的动作,那么看透这片黑暗自然也不在话下。”
      虽然众人都不大相信,但阿布德尔还是把照片递了过来。承太郎旋即唤出紫色的替身,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本速写簿和一只铅笔,让替身在什么进行速写。没过多久,速写簿上就出现了一只足部长有斑纹的苍蝇。
      “我见过这种苍蝇!我肯定见过!”总是以一副稳重的形象示人的阿布德尔,此刻竟激动地叫出声来,“JOJO,你家里有图鉴吗?”
      “别屋里有书库。”承太郎说。
      “我这就去查!”阿布德尔快步奔出去。
      “我也去,你们看好她。”收敛住情绪,乔书亚对着乔瑟夫祖孙俩说,也跟着出去了。

      在这么个情况下,没有人会在乎一个私人宅邸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图书馆。两人起先在入口处疯狂地寻觅着照明灯的开关,最后干脆不管了,由阿布德尔的「魔术师之红」凭空点起一簇小火苗,他们便在海洋一般宽广的书柜群中翻箱倒柜了起来。
      乔书亚和阿布德尔看不懂日文,然而偌大一个书库里基本上就找不到英文书,所以他们只好逮着图册看。
      最终,在他们将不符合要求的书籍堆成一座将近一米五的小山之后,最后的搜寻对象也只剩下了七本不到。乔书亚赶忙抓起一本新的翻阅,不料阿布德尔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
      乔书亚随着阿布德尔的目光看去:是花京院。他右手扶在门框上,单看上去确实比早上要更精神一些,但也比早上要更忧虑一些。“被自己的替身害死……真的有这回事么?”
      “有,我过去就曾亲眼目睹过几个这样的人。”阿布德尔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图鉴,说,“虽然现在的蕨类植物状的替身仅仅出现在背部上……但是要不了多久,这个替身就会一点一点地将荷莉女士的全身覆盖住,并且诱发高烧以及其它毫不相干的病症,让她受苦,最后彻底进入昏睡状态,再也无法睁开双眼……就这样死去。”

      花京院脸上的担忧之色愈来愈重。乔书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加快了翻阅的动作。
      “对于一般人来说,因为不清楚真正的病因,而且无法看到替身,也无法理解替身,故而无论怎样的名医都无法救治……”阿布德尔合上书籍。在他看到后面的书页上高频率出现不相干的信息时,他就明白这本书没有阅读下去的必要了。“无论是谁,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已经束手无策了……不过我们还有希望。在荷莉女士彻底进入昏睡状态之前,还有50天的时间。在此之前找到DIO,然后打倒他,将乔纳森的身体延续出来的替身的联系彻底切断的话,荷莉女士就能得救……”
      “我明白了,请让我帮忙一起找吧。”顿了几秒,花京院自告奋勇道,“这样效率能更快一点。”
      乔书亚突然合上书:“不必了。”他将手指夹在图册的后半部分书页中,长呼了一口气。“我已经找到了,关于那只苍蝇的信息。”

      ……

      四个大老爷们儿聚在荷莉女士的隔壁房间,凑在一张桌子上。三个JOJO聚精会神地听着阿布德尔的讲解:“这是尼罗河舌蝇,只会在埃及的尼罗河流域生存,其中足部有条纹图案的——也就是JOJO的替身画出来的,阿斯旺舌蝇。”
      “DIO还在埃及么!”乔瑟夫大感意外。现在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正装,女儿的安危使他必须重视起来。
      “而且仅限于阿斯旺附近,DIO就在那里。”阿布德尔点头肯定道。
      埃及。又是埃及。旧时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重新与现实连接在一起,搞得乔书亚十分烦躁。不过他将情绪再度压制了下去,现在不是空发脾气的时候。
      “果然就是在埃及么。”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摘下了额头的绷带的花京院正站在门口。
      “果然?”乔瑟夫看向花京院,“这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碰见阿布德尔先生之后,我就已经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花京院轻轻推开房门,跨了进来,“我的脑袋里被埋入肉芽的时间,正好是在三个月前,我和家人一起在尼罗河流域旅行的时候,遇到了DIO……”
      “你也在埃及……”阿布德尔低下头,看着图册上画着的苍蝇出神,“看来DIO不知为何,并不打算离开埃及呢。”
      花京院再度走近,眼神坚定道:“什么时候出发?我也要去。”

      承太郎略感诧异地看过来,一对绿瞳打量着对方,在确认红发少年是认真的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也要一起去?为什么你打算……”话说了一半,他又停了下来,像是心里有了答案。
      “关于这个,为什么想要和你们一起去呢……”花京院挠挠头,然后又闭上眼睛摊摊手,将承太郎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谁知道呢,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切。”承太郎撇过头去。
      “多亏了你们,我才能清醒过来。”开过玩笑,稍微缓和了一下紧绷的气氛,花京院才指指自己的脑袋,说出真正的缘由,“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明白了,那这一路上我们也要仰仗你的帮助了。”乔瑟夫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乔书亚,“乔书亚,我没有强求你去和魔鬼作战的权利,你也没有理由卷进来……不过,若要战胜DIO,我们就需要强大的替身使者,急需……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吗?拜托你了!”

      乔书亚的心中闪过亚伦·沃尔夫的话,关于自己一定会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前往埃及的预言,还有与荷莉女士同病相怜的谷德维尔女士,自幼生长的环境,破碎的记忆,善念,恶意……种种因素通通交织在一起——
      天使在向他招手示好,恶魔诱劝他隐瞒真相;儿时的同伴死不瞑目的双眼,大都市的人们冷漠麻木的双眼;血池;堕神;囚笼;叛徒……
      “你不要到那埃及去啊,”乔书亚对自己说,“如果你仍想作叛徒,那自然无妨;可恶魔吃的是你的良心,勿要把灵魂跟着送出去!”
      “你就要到那埃及去啊,”乔书亚对自己说,“纵使是命运使然,你也应该抓住这最后的良机,直面你的恐惧。就算是要去当恶人,那也一当到底便是。”
      “你令人失望。”乔书亚对自己说。
      “你曲解人意。”乔书亚对自己说。
      “睁开眼睛,不要再辜负生命了!”乔书亚痛心疾首地对自己说。
      “木已成舟,你生来便嗜杀成性。”乔书亚漫不经心地对自己说。
      “你应当寻求救赎。”乔书亚悲悯地对自己说。
      “你应当自我毁灭。”乔书亚可怜地对自己说。
      “时间不等人,而荷莉女士只有五十天的时间!”乔书亚怒吼着对自己说。
      “管那么多干嘛?死的又不是自家的人,少操这份闲心。”乔书亚狂笑着对自己说。
      “别再自我怀疑了,没有人能够取代你!”乔书亚严肃地对自己说。
      “别再自相矛盾了,你就该面对你自己。”乔书亚严肃地对自己说。

      “甭来这套,老头子。既然你把我千里迢迢地从纽约拉了过来,就已经没必要再问这问那的了。”最终,乔书亚端正姿态,做出决定。“听着,虽然我是一个只会碍手碍脚的、自私自利的混球,不过这个忙我是帮定了……我只有一个请求,麻烦你一定要让SPW财团照顾好谷德维尔女士。”
      “我会的。”乔瑟夫紧紧握住乔书亚的双手,“再次从心底里感谢你,乔书亚。”
      “有了你的帮助,这一趟应该能轻松不少。”阿布德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无论怎么说,还是欠了你一个人情啊。”花京院眨眨眼睛,“罢了,路上再还给你吧。”

      只有承太郎没有在第一时间表达出自己的情感。虽然经历过今天的事后,承太郎对乔书亚的印象有所改观,但他还是不大信任眼前的黑发少年。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压低帽檐说:“要是情况不对,你完全可以逃走。这是我对老家伙的请求所做的补充。”
      “这是我做的决定,我自然有把握。”乔书亚回答道。
      “……哼,希望如此。”由于突发事件的冲击,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矛盾暂时得以缓和。承太郎双手插回裤兜里,像是终于同意了乔书亚加入组织。

      ……

      收拾好行李,在空条大宅的大门口注视着SPW财团日本分部的医生们忙碌地进进出出,已经换上了老一套打扮的乔瑟夫·乔斯达盯着宅院里头喃喃自语:“荷莉,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让你好起来的……”他抓起帽子,扣在头上,“你无需担心,赶快好起来吧……”
      “JOJO的母亲,这位名为荷莉的女士,是一位能够治愈心灵的人。待在她的身边,会让人感到放松。”站在乔书亚旁边的花京院不由发出感叹,“说句不合适的,如果要谈恋爱的话,我喜欢她这个样子的女性——会让人想去保护她,看到她温暖而又健康的笑容。”
      乔书亚默默地点点头。

      等承太郎和医生交代完事情之后,他走出来,迎面就碰见了拿出了一套塔罗牌的阿布德尔。“JOJO,在出发之前,就由我这个占卜师来为你的替身起一个名字吧。”他捧起塔罗牌,以背面示人,“这是命运之牌,塔罗牌。不要看图像,随机抽一张来决定。这既是你的替身的暗示,也是你的命运的暗示。”
      承太郎照做。他移开上层的一半卡牌,从中间挑了一张拿出来:是星星的卡牌。阿布德尔当即决定:“从今往后,你的替身就叫作——「白金之星」!”

      空条承太郎,替身名为「白金之星」(Star Platinum),能力是精密的动作和豪迈的力量!
      乔瑟夫·乔斯达,替身名为「隐者之紫」(Hermit Purple),能力是进行精准的念写!
      穆罕默德·阿布德尔,替身名为「魔术师之红」(Magician's Red),能力是操纵火焰与炎热!
      花京院典明,替身名为「法皇之绿」(Hierophant Green),能力是远距离操作和绿宝石水花!
      乔书亚·乔文诺,替身名为「缄怒锋芒」(Fistful Of Steel),能力是迅捷的速度和雄厚的破坏力!

      “很好,没时间再耽搁了!”乔瑟夫整理好衣领,认真地说。五个人一齐迈出脚步。“启程!目的地:埃及!”

      —————
      ← To Be Continue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启程,到那埃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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