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大宅门》三颗朵

4、第四章:纠纷

　　这个时候，柳姿却突然和身边的什么人吵了起来。

　　对方是一个穿着发亮的青色皮裘的少爷，年纪约莫十三四，比柳姿态大不了多少，却绝对盛气凌人，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服输的柳姿。他伸出一只手，白得像玉，筋骨分明，手指修长，很是漂亮。但是他说的话可一点也不客气，甚至还有一些命令的意味：“这个位置分明是我的，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柳姿年纪小，平时也乖顺，但那只是在大人面前装的样子罢了。她是从小就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得到更多的赞赏，而更多的赞赏，就意味着更多的糖果。但是她也是从小就被娇宠着大的，从来也没有受过委屈。何况眼前这个人，她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还有装模作样的必要。于是也不服气，用力抬起头，道：“这个台子都是我外婆家搭的，我爱坐哪里便坐哪里！再说，分明是你搞错了，是我先到的，位置自然是我的！”

　　那少年嫌恶地看了一张脸沾染了糕点屑，嘴里还含着东西，看得两眼发直的柳韵，道：“算了算了，这个位置本少爷就让给你们就好了！哪来的野丫头，弄得这样脏，请我坐我也不坐了！”

　　柳姿一低头，看到自己傻乎乎的妹妹，登时要跳起来。人家都要走了，她还扑过去一把拉住人家的衣角，高声道：“站住！”

　　对方一愣：“做什么？不是把位置让给你们了吗？”

　　柳姿气呼呼地道：“你说谁是傻丫头！快向我妹妹道歉！”

　　柳韵吓了一跳，忙要去劝，却忘了自己嘴里还有东西，差点噎死，咳得惊天动地。安玉宁忙倒了一杯水给她，一边给她拍背顺气，一边却忍不住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丫头呢……”

　　“……咳咳。”柳韵猛灌了一口水，咳得眼泪汪汪。这人还在漫天烟火灿烂里笑，明明在给她顺气，却分明是一种看笑话的神态。

　　那边柳姿和人家都要打起来了。围过来看的小少爷小小姐也越来越多，有跟着起哄的，也有窃窃私语的。那些精致的闺秀们，用丝帕捂住嘴，两个两个地凑成堆，眼神带着疏离的审视态度。简直连烟火都不要看了，这样的大戏，可不会也每年上演一次。

　　何况，那是安家的表小姐呢，那个安四小姐的女儿。在座的少爷小姐，多多少少都是听自家母亲提起过安四小姐的。当然，多半不是好话。就算偶尔有两句中听的，也是如“生闺女就像要像安四，有手段，有见识，拼着脸皮子不要，果然得了个好夫家”之类的。

　　对方似乎是刘家的一位小少爷，也是个从小娇惯的主儿。说得不客气起来，把柳姿逼得简直要哭。

　　眼看着柳姿已经哇地哭了出来，而安玉宁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柳韵只得上前道：“小姿，不要哭了，我们不要同他们计较……若是他们真想要这个位置，我们让给他们就是了。”

　　陈家小少爷皱着眉头道：“谁要你们的位置。你们安家人，占着自己有几分里子，就在这里不给人家面子。”

　　柳姿哇地一声哭得更响了。一边的陈家奶娘，一开始还在看热闹，这会子也慌了起来，忙要把他们家少爷扯走。陈家少爷只皱着眉头不肯让。

　　柳韵硬着头皮道：“什么面子里子，你把我姐姐弄哭了，很有面子吗？欺负女孩子，很有意思吗……明明是你要我们的位置……”

　　柳姿哭着道：“小韵小韵，他们是要位子，不要里子。不对不对，他们是要面子，不要里子……欺负我们是外来人。小韵小韵……”

　　柳韵手忙脚乱地抱着缩到自己怀里的姐姐，对她一边哭一边向自己眨眼的行为完全无可奈何。柳姿从小就会作戏，什么时候该卖乖，什么时候该卖巧，什么时候该装可怜，她永远拿捏得恰到好处。而小呆瓜柳韵，永远反应都慢半拍，然后手忙脚乱地配合。

　　果然那陈家小少爷先前还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柳姿哭的时间长了，他也慌乱起来。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也多了一些。陈家小少爷急得脸都红了，只急道：“我才不是要面子……分明是你先拉住我挑衅的！”

　　陈家奶娘拉了他一把，低声说了句什么。陈家少爷死死咬着牙，却不肯走。

　　天上的烂漫烟火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这群孩子谁也不想去看。柳姿靠在手忙脚乱的柳韵肩膀上，哭得小小的肩膀瑟瑟发抖，暗地里却隔着厚厚的小裘袄，在柳韵腰上用力掐了一下。柳韵立刻疼得哭了出来，眼泪涟涟的样子，水汪汪的皮肤和眼睛都为漫天烟火照亮。

　　安玉宁看得好气又好笑，正要出手去把这两个丫头拉回来，却听得那边已经起了嘈杂声。隐隐有女子凄厉的叫声传来，还夹杂着男子的高声叫骂。

　　安四一向端庄贤淑，甚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而听那男子的声音，分明就是莽夫安大。

　　柳韵和柳姿登时吓呆了，哭也忘了哭。安玉宁皱了皱眉头，暗骂了一句，低头看了一眼两个小丫头，只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