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雾里看花空怀梦 水中望月不得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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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雾里看花空怀梦水中望月不得之
我跳下床挑亮了火折子，点了灯。皓谙将他拖拽到一旁，冷冷说道：“深更半夜，世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世子看着我们，苦笑了一下。随后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居然破了我的匿息法，殿下不愧是殿下，即便是如今……”后面的声音越发低下去，我听不大清。他又抬起头，对皓谙说道：“不用结印了，我没有恶意，你现在的身体也经不住。”
我担心地看着皓谙，皓谙审视着世子，本来淡漠的眉眼却慢慢的有些动容，扣着世子脖颈的手指也轻轻松开了些：“慕方？”
慕方？这个名字好生耳熟。而那世子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居然想起来了，你……”随后他看了我一眼，又是一抹苦笑：“也难怪，她身上的香味……”
我忍不住跨前了一步：“你……认识我？”
慕方看着我：“王爷不是告诉你们了么，这香味极肖我故人之香。”说罢，眼神灼灼的盯着我和皓谙，分明就说明我们就是他所谓的故人。
皓谙慢慢的放下了手，“这几天晚上是你来为我疗伤的？”慕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华荥星君下凡历劫，这其中还有些别的缘由，天君就派我化作人形前往护持。我是跟他到了怀镇才认出你们的。但你们也知道，我不好现身。”
我完全听得一头雾水，然而华荥星君，天君，这些字眼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呢。慕方叹了口气：“你这十世历劫，也算不容易。尤其是这第十世，在命格上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好在司命神君已经报给了天君，天君一怒之下，将数个掌簿小官贬到了下界。想必你也很快可以回来了。”他又转向我：“来生，你这几百年也算不容易了。想必天君会念着这个，不会太过为难于你。”
皓谙握住我的手，看着还一副感慨追怀模样的慕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有力的说道：“告诉我们，我们究竟是谁？”
慕方愣了一下：“你们不是想起来了么，怎么却又……”
皓谙摇了摇头：“我看见你只是觉得似曾相识而已，至于刚才那个名字，是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姑且一试而已。那些前尘往事，我和来生是想起了一些，但是糊涂的地方还是太多。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嘴里的殿下是谁，天君又是谁？”
慕方瞪大了眼睛，半晌过后表情尴尬的看了看屋顶，然后咳了两声：“天色真是不早了，我还是先走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改日再说。”说罢竟然提步想走。
我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嘴里的殿下，指的是不是皓谙？而天君，若我们所料不错，就是十里八荒统领的众神的那位……”
慕方慌忙制住我的动作，然后像是自我辩白一样的说道：“这可是你猜到的，可不是我告诉你的。”他的眼神与皓谙一对，又解释道：“不是我不说，是不能说。”
“来生，回来。”皓谙不动声色的说：“天上的规矩，我们也懂些，也就不难为这位神君了。横竖那只是些前尘往事，想不想得起来又怎样。再怎么着，我现在只是雪狼族的少主。”
慕方有些为难的抓了抓头皮：“殿下，话万万不能这么说。天君当时也只是一时之气，本来不过是十世历劫，在天上算来不过是那么个把岁月。也是这第十世出了纰漏，竟让您投了妖道。这下历劫的时限没了准头，也算是对不起您了。好在天君已经下了死命，您很快就可以返回承云殿了。”
慕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却看见皓谙依旧是铁板一块，于是叹了口气：“殿下，也罢，还是先让我为你疗伤吧。”
我在旁边有些惊讶：“大哥，他运的是仙家的真气。当年烬燃连仙家的草药都是不能够用的。”
慕方瞅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来生啊来生，若殿下真受不得，我为他灌输了这么几日，又怎么说？”说完走到皓谙身后，伸出一只手贴住他的背脊。
皓谙犹豫了一下，然后冲我微微点点头：“大小在流玉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元神和身体的气息行运并不一致，却恰好维持着巧妙的平衡。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我一直没有显出原身的原因吧。”
慕方不置可否，缓缓运掌，仙家真气暴涨，让整个房间都有点云蒸霞蔚之感。半晌过后才缓缓开口：“殿下血统高贵，纵然是误投了妖道，也不至于要屈身在那畜生的皮囊里。”
皓谙眉头涌上一丝不豫之色：“那前几日，我又怎会突然出现了雪狼之身？”
慕方瞄了我一眼：“你身体里的两股气息本应该是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的，但是前几日你疗伤的时候似乎吃了什么东西，让你身体里妖息一下子占了上风。”他犹豫了一下，接着收了掌：“委屈你了，殿下。”
是那枚蛇胆，想必那蛇的确是有些道行了。
皓谙转过身来，脸色比起方才，好了不少，只是神色还是一片冰封：“有什么委屈的。我倒是觉得很好，我既然是雪狼族的少主，不是妖又是什么。做个纯粹的雪狼族人，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看着皓谙那样的神情，莫名的有些神伤。或许我们之前已经从那些记忆片段里面获取了些许端倪，但是真正从另外一个人嘴里得到证实，就像是让人捉住手腕探向炙热的篝火的感觉一样。
在之前，我或许是极其想知道自己是谁，极其想要填充自己空白的过去。然而这数月来连绵的幻觉，让我对我的过去产生不可触及的恐惧，似乎那些并非都是很好的事情似的。皓谙说的极对，只要我们此刻是在一起的，其他的又有什么所谓。
皓谙看着正在调匀气息的慕方，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为我治伤。”
慕方苦笑了一下：“殿下何必如此说，当年你也没少照拂于我。只是这回我来凡间主要是为了华荥神君，不得久离。殿下伤势尚未痊愈，还是在怀镇养伤为好，我也可以照拂一二。那些以前的事情，你们慢慢也就想起来了。”
慕方交代完毕，推门就要离开。却在门边凝滞住了步子，半侧过身子，语调竟然微微落寞伤感：“我也没有想过，竟然会这样遇见故人。”
我觉得心头堵得慌，脱口叫住了他：“慕方。”
他转过身子，“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谢谢你。”然后看了看皓谙，再看向慕方，轻声问道：“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么？”
慕方愣了一下，然后一笑：“来生啊来生，你还小着呢，偏偏说话总是这么老腔老调的。也亏得殿下这么喜欢你。”
我脸一红，转过脸不再看他。慕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接着对皓谙说道：“泠然的事情，你若是想起来，也不必太过挂怀了。当年你被天帝罚下人间历劫，虽然当时天帝没动她。但是第九世的时候因她伤你，就也找了个借口把她也罚了下去。”
第九世，就是皓谙的前世。
莫非，是在那场婚礼。
我的脑海里扫过那个刺杀皓谙的丫鬟的脸，她为什么要皓谙的命呢。
皓谙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喜欢慕方这样话说一半却又不讲清楚。但是慕方却冲我们很有深意的一笑，莫名其妙的扔下了一句：“来生，王爷挺喜欢你的，常来陪他说说话。”然后就走掉了。
慕方刚离开，我就打了喷嚏，觉得一阵细密的寒意漫了上来。这才察觉，我和皓谙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穿着单衣在房间里站了半天了。我们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披了衣服坐在灯下相对无言。
我感觉刚才慕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一样，脑子里不断闪现着不同的纷繁的场景，然而看皓谙的神情，似乎也是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慕方是有意为之。
半晌之后，我问皓谙：“大哥，刚才他给你疗伤以后，你感觉好些了么。”
“嗯。”皓谙顿了一下：“那股气息主要以平复为主。仔细想来，我现出雪狼之身的时候，身体多半是有股更浮躁，劲猛的气息在涌动。并且他的仙家真气比起我自己的气息调节，更愈我元神之伤。”
“那，那个慕方，你想起来了么？”
皓谙看着我，半晌“嗯”了一声，“虽然不是全部，但左右是想起了一些。当年他是承云殿的方士，后来被我提拔上来，封了破衡小将。而那华荥星君，本就是天庭四大星君之一。此番不知道怎么也到了人间历劫，可当年在天庭上的性情却不是这般。”
我本还想问他记不记得泠然，但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于是玩笑着说道：“那我呢，你还记得我么？”
他伸出手，覆住我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笑：“傻丫头。”
我觉得嗓子一哽：“皓谙，我是谁？”皓谙摇了摇头：“对不起，来生。”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我们早晚都会知道的。何况，你也说了，我们现在在一起，就是最珍贵的了。倒是那个慕方，他当年说话也是这么颠三倒四的么？”
皓谙苦笑道：“来生，我也终究只是能想起来一些而已。”
一夜无眠，我却敏锐的感觉到，皓谙似乎想起了什么，却还不愿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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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来生丫头，让我来让我来。”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让开位置，将手里的一个小小的香皿递给了老王爷。老王爷将香皿极小心的打开，用指甲挑了一些，洒进了正烧着的金兽炉中。
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香味迅疾的在房间里弥漫开来，老王爷心满意足的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来生丫头好。来看我这个老头子，还给我调香。不像轩儿，整日里的不让我省心。”
方轩，正是慕方作为世子的名字。说来慕方也不容易，好好的一个破衡小将，生生是化作人形陪着这华荥星君一同历劫，从当年四五岁被王爷收做义子的小童到现在三十上下的青年世子。更要命的是，华荥星君好歹是轮回转世来的，前世的事情统统都不记得了。而慕方却要揣着神仙的记忆做凡人，真真是不容易。
“是谁不让谁省心？”正说话间，慕方从门外走了进来，闻到一室香味，就看了王爷一眼：“你又折腾着来生调香呢。人家小姑娘家家的，父王你欺负她都不带脸红的。”
老王爷兴奋的劲头还没过，难得的没有同慕方争辩，笑呵呵的说：“轩儿快来闻闻，这香的味道真真和来丫头身上的一样。”
慕方大咧咧的往椅子里一坐：“一样，我看不见得。初闻是相像，但是厚重有余，清灵和缓不足。来生身上的香，是这天下一奇。”说完，斜眼冲我一扫：“就是这丫头本人，也是调不出来的。”
王爷眉头紧皱，片刻之后才冲我认认真真的说道：“来生丫头，你还是跟你现在那相公合离吧。他那么凶，跟他有什么好的？”
皓谙？凶？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慕方有些不耐烦的对王爷说道：“父王你怎么老想着让来生跟他相公分开。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么？”
王爷这下怒了，一掌就拍在慕方的脑袋上：“你个臭小子，来生这么好的丫头，你连人家身上的香都熟悉的这份上了，还不赶快娶回来藏到房间里。就算没其他什么，熏熏屋子也是好的。”
熏熏屋子……
我一时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这个时候有人走进来先是冲我们行了个礼，然后才对王爷说道：“王爷，温镯姑娘和丝络姑娘闹起来了。两位姑娘都嚷嚷着要见王爷。”
慕方瞥了王爷一眼：“又是您老的风流情事。”
王爷却优哉游哉的站了起来，扫了我一眼对慕方说道：“你若真有你老子一半开窍就好了。”随后也不看慕方的神色，吩咐道：“让她们进来吧。这美人打架，说不定别有一番风情。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雾里看花空怀梦 水中望月不得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