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舞会 ...
-
“卡洛琳，你又跳错了。”周平静地说。
卡洛琳的表情一瞬慌乱，“抱歉，我们重新开始吧。”
周松开她的手，“索菲娅拒绝了你，对吗？”
卡洛琳先是惊讶地看了周一眼，然后颓丧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嗯了一声。
她还记得嬷嬷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严厉到了可怕的地步，让她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我的孩子，即使你嫌弃我苍老无用，我这把老骨头都会守在你身边，直到变得粉碎。”
索菲娅嬷嬷满脸是泪地看着她，两人最后抱头痛哭。
回想起这些，卡洛琳的眼角又变得绯红，“就像你说的那样，她死也不愿意离开我。”
周帮她理顺因汗湿而凌乱的额发，“她爱你。”
“可是爱的代价太沉重了。”卡洛琳想起索菲娅嬷嬷的眼神就觉得难过，好像自己是个抛弃她的罪人，可自己明明是想让她生活得更好。
“休息一会儿吧。”周递给卡洛琳一杯红茶，“等你心静下来，我们再接着练习。”
卡洛琳小口地喝着红茶，离开费舍尔宅的那天起，她身上的锐气似乎便被磨平了，留给她的依靠太少了，她在这世间艰难地重找驻足之地。
一杯茶见底，卡洛琳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周，“我准备好了。”
这次的舞没有再出任何差错，卡洛琳像一只轻灵的鹤，身姿缥缈而优美。
一舞结束，周满意地点头，“你会在舞会上艳惊四座的，卡洛琳。”
卡洛琳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她年幼时总是幻想自己时整场舞会的亮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就像书里写的一样，白马王子和她在舞会一见钟情。可当真正拥有这一天时，那些想法和渴望已毫无踪迹。
未来像是罩了一层黑纱，令她惶恐。
她终于忍不住了，对周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放下茶杯，对卡洛琳点了下头。
“社交成功出道之后我会怎么样呢？”这是一个从来没人告诉她答案的问题。
周的回答很客观，“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然后找到另一半，组成新的家庭。”
这个答案太过空泛和遥远，卡洛琳依然不解地望着他，“如果我不嫁人呢？”
周说：“你的父亲应该不会允许。”
在费舍尔家，每个人都有作用。他和玛达琳是最好用的刀，生意上的事和见不得人的灰产都是他们在处理，加斯顿的存在是告诉所有人，费舍尔有一个名义上的继承人，用来稳定一批家臣的心。卡洛琳应该会去联姻，周甚至能给出那些公子哥的名字。
卡洛琳左手握紧，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周未曾见过的情绪，她在反抗，“为什么我不能像玛达琳那样？我也可以去做生意，我现在已经在开始学习了。”
周残忍地打破了她的愿景，“太晚了，联姻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卡洛琳无法忍受似地站了起来，她看起来想咆哮，最后说出的话却是无力的，“如果我死掉，是不是就不用面对那样的生活了。”
她很天真，但在某些方面又很敏锐早熟，至少她知道贵族们的婚姻是怎么回事。
两个不相爱的人被利益绑在一起，各养各的的情人，或者女方看着男方把数不清的私生子带回家，哪怕以为自己嫁给爱情的人，比如她的母亲，最后也凋谢在了那栋阴冷的宅子里。
卡洛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母亲的命运似乎即将在她身上重演。
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周弯下腰，和她的视线平齐，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周的眼睛就像是剔透的紫水晶，卡洛琳从里面看见了自己。
“你是费舍尔家最小的孩子，是所有人的妹妹，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随便轻视于你。”
周将带有家徽的戒指戴在了卡洛琳的中指上，“所以你不用害怕。”
“安心等待舞会到来吧。”
周每天都有不少工作要处理，陪了卡洛琳一会儿后便离开了，卡洛琳一个人呆呆地留在舞蹈室，窗外的天空是灰白的，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真的会好吗？她忍不住问自己。
费舍尔是整个欧洲都知名的古老家族，从太阳王时期便随伴王驾，两百多年间即使有衰落，也很快便回到顶级家族的序列中，而在这一代的家主雷蒙德的手中，费舍尔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权势更是达到了巅峰，巴黎的一切几乎都有费舍尔的痕迹。
费舍尔家幼女的出道舞会更是引起了整个巴黎的轰动，赌场开了赌局，赌这位的未婚夫会是谁，大大小小的报社也守在费舍尔宅周围，争取能挖到一手资料。
十二月三十号当日，名贵的马车在费舍尔家门前排成了长龙，整条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为了维护晚宴治安，皇帝专门拨了一队骑兵给费舍尔家，没有邀请函企图凭身份混进去的人都被门口的士兵拦了下来。
富尔德一身新衣，高傲地仰着脖子，踩着杰斯的肩膀下了马车，他将邀请函往前一递，为首的士兵仔细检查后，朝后退开，恭敬地垂下脑袋，“你请进。”
富尔德不屑地看了眼被拦在外面的那对夫妇，大步走了进去。
那对夫妇简直怒气冲天，指着离去的富尔德大声质问，“凭什么那个家伙可以进去，一个即将破产的穷鬼，他有什么资格。”
守卫的士兵只面无表情地说：“他有邀请函。”
一向静默的费舍尔宅变得纸醉金迷，嘈杂声不断，宽阔的大厅里，昂贵的衣裙翩飞，每个人从头到脚都精致得无懈可击。
卡洛琳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她抚摸脖颈上的祖母绿项链，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她低声祈祷：“妈妈，请保佑我今天一切顺利吧。”
敲门声响起，卡洛琳看过去，“请进。”
一张脸从门后出现，是加斯顿，被关押一个多月的他瘦得有些脱相了，两颊凹陷，眼白上是密布的血丝，下巴上还有些没刮干净的青茬，看起来就像个瘾君子。
“哥哥！”卡洛琳激动地站了起来，提起裙摆朝加斯顿跑去。
加斯顿这段时间可以说过得非常糟，直到今天上午他才结束囚徒生活，被拖出去扔在水里涮干净后，又被扔回房间里，他的父亲好心给他准备了一套新衣服。
他终于自由了，加斯顿笑了起来，这笑容让卡洛琳一阵胆寒，她迟疑地又喊了声哥哥。
加斯顿一下用力按住了卡洛琳的肩膀，“好久不见卡洛琳，我前段时间没办法出门，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卡洛琳想说我过得还不错，但对上加斯顿像吃人的眼神，便不再说话。
加斯顿说：“是哥哥没照顾好你。”他的手下更加用力了，卡洛琳疼得皱起眉，尖声道：“哥哥！”
加斯顿终于松开了手，他僵硬地摆出充满歉意的表情，“抱歉，是哥哥太激动了。”
他叹了口气，“哥哥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站在哥哥这边，知道吗？ ”
卡洛琳点点头，退后一步，“哥哥，舞会就要开始了，我得好好准备，有什么我们之后再说可以吗？”
加斯顿站在原地盯了卡洛琳好一会儿后才点头：“好。”
卡洛琳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关上了门，她担忧地揉了揉胳膊，总觉得自己哥哥和之前不一样了。
如果周刚刚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给出一个贴切的形容，一个可怜的穷途末路的疯子。
时针指向八点，门被敲响，卡洛琳起身迎接，是周来接她了。
周对卡洛琳伸出右胳膊，卡洛琳挽上，两人并肩朝大厅走去。
芙洛拉厅的大门在两人眼前打开，刺眼的光照在两人身上，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他们，卡洛琳明显地紧张起来，不安地抓紧了周的胳膊。
周径直带她走向会场的中心，音乐响起，两人练习过的舞步自然地从身体中倾泻而出。
伴随着一个急转，卡洛琳稳住了自己的脚步，舞曲到此结束，两人相对鞠躬。
剧烈的掌声响起，卡洛琳望向面对笑意的人群，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好像成功了。
卡洛琳的社交亮相非常成功，不少年轻贵族都想当她下一只舞的舞伴，她紧紧抓着周的胳膊，小声说:“我都不认识他们。”
“我可以向你介绍他们的来历，你可以选一个看得过去的。”周略偏着头，低声对卡洛琳说：“只是礼仪上的交际，不用担心，你不和他们说话也是可以的。”
“小姐你好，我是科尔逊家的乔治。”突然窜出的男人这样介绍着自己。
卡洛琳的面色瞬间变了，她后退一步，用力扯着周的袖口。
周不动声色地将卡洛琳挡在了身后，“很抱歉，先生，我妹妹有些不舒服。”
乔治被下了面子，表情也不太好看，“我知道你是费舍尔家的养子，这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
周冷冷看着乔治，三十多岁的男人，为了今天竭力收拾了自己，看起来却还是一幅恶心样。他发出一声轻笑，眼底尽是嘲讽和怜悯，“在赌场被打断腿的感觉不错吧，小公爵。”
乔治的脸色更难看了，握紧了拳头。
“去和少公爵跳只舞，卡洛琳。”加斯顿从乔治背后走了出来，定定看向躲在周背后的卡洛琳，“只是一只舞而已。”
卡洛琳没有动作，加斯顿眉头皱起，声音提高一些，继续催促道：“快一点。”
卡洛琳松开抓住周的手，慢慢从周背后走了出来，乔治得意地睨了周一眼，对着卡洛琳伸出手，卡洛琳极慢地将手搭了上去。
加斯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孩子。”
周看着卡洛琳和乔治回到舞池，两人的搭配并不和谐，卡洛琳在竭力避免乔治的触碰，乔治却在自以为是的展现他所谓的男性魅力。
一声好久不见唤回了周的视线，一袭热烈红裙的玛达琳正靠着栏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朝周靠近，那股玫瑰味便如同领地扩张一样包裹过来。
“她放你那里一个月，还真处出感情了，现在你们该不会真的以兄妹相称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舞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