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说》姜悠

7、地名

　　（旁白）：“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木兰）：“正好，今天要讲我从军了，这个歌还真应景！”
　　（旁白）：“谢天谢地！绕了这么多天的弯子，你终于想起回正道了！”
　　（木兰）：“好了，故事开讲，你记好……”
　　公元463年，我18岁。那时中华大地仍处在四分五裂的状态，大概可以分为六部分：一是最北方的柔然，它的活动区域主要是在现今蒙古境内；二是最南方的刘宋，据有江南；三就是北魏，它的北方是柔然，南方是刘宋，它居中间，据有传统中原王朝所在地的河南等地；剩下的三块地方，分别是西南方的青藏、东北角的辽东以及西北的西域，这三地部族林立，虽然有比较大的势力出现，但尚未实现一统，较之前面的三大板块而言，实力稍弱，所以，在当时的舞台上，主角还是柔然、北魏、刘宋三家。其中，刘宋因为据有天险，所以与北魏之间相对和平。而北方的柔然和北魏之间，则没有这样的地理屏障，所以两者之间，纷争不断。
　　公元458年，也就是我14岁的时候，北魏对柔然发动了一场大规模进攻，柔然不敌，于是停下了南下步伐，转而寻求西扩，以避北魏锋芒。
　　与在北魏斗争中节节败退不同，西征的柔然，在西部取得了一系列军事胜利：迫使高昌的沮渠安周臣服；与嚈哒人联手击败并驱逐了悦般，并使得嚈哒人对萨珊波斯的威胁大增，使得波斯主动寻求与北魏合作……此次西征最远抵达第聂伯河（今乌克兰境内）。
　　公元462年，也即我从军的前一年，波斯派来北魏的使者到达北魏都城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带来了柔然在西部的详细进展……北魏智囊团讨论后认为，柔然此次西征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壮大了其军事实力，其必然会在休整之后，再次南下，犯我大魏——智囊团一致建议加紧军备，准备应战。这一建议被高层全票通过，于是就有了诗中所说的“可汗大点兵”这一幕！
　　（旁白）：“‘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十二卷，卷卷都有你爹的名字，这写诗的人，真的是好夸张。其实，我觉得‘卷卷有爷名’应该写成‘卷首即爷名’，这不是更妥当吗？前人真是的，为了押韵，完全不顾实际，‘卷卷有爷名’这么夸张的话都能写出来，简直就是韵律狂魔！”
　　（木兰）：“妹子，不懂就别瞎说，‘卷卷有爷名’这一句，是写实的……”
　　那时，北魏实行的是“宗主督护制”，这种制度有着很强的部落文化色彩。这种制度的产生，是战乱时代的产物。
　　五胡十六国时期，北方地区连年混战，留在北方的民众为了自保，往往聚族而居，修筑坞壁（也称坞堡）自守。这种坞堡，往往百室合户、千丁共籍、甚至一宗至万家，平时生产，战时打仗，可以视为以堡为单位的地方武装力量。
　　北魏统一北方后，这种豪强割据、坞堡林立的情况，一时无力改变，只好在原有的坞堡组织的基础上，建立宗主督护制。即任命坞堡主为宗主，以督护地方，是为宗主督护制。在这种制度下，宗主就相当于现在的村、乡长之类的基层官员。
　　顺便说句题外话，之前有一版《花木兰》的电影，里面将我的成长地选在“福建土楼”里，这一点被不少人吐槽，说与时代背景不符。我在这里小声地说一句，其实我们那时的坞堡，真有长成那样的。不过，我可不是在这样的土楼中长大的，因为“福建土楼”那种，是坞堡中的“五星级”，我们村穷，建不起，所以俺们村只是在山口、渡口等险要处建了几个小坞堡，其规模比近代的碉堡大不了多少。
　　言归正传，接着说“卷卷有爷名”。我“爷”就是这样一个宗主。因为一个宗主督护的地方比较大，可能横跨几个村，甚至可能横跨郡县，于是传统的那种，以地名来称呼所辖区域的方式，就不太方便了。于是，我们这些勤劳智慧的古代劳动人民，灵机一动，选择以宗主的名字来代替地名。所以我爹的名字，就出现在每一卷的封面，其作用就是相当于“某某村花名册”中的“某某村”！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会听到歌中唱到：“卷卷有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