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说》姜悠

10、排长

　　（旁白）：“再见啊妈妈！再见啊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
　　（木兰）：“‘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再见啊妈妈！那天天未亮，我就跟我们村的小伙伴一起，与我父亲所督护的其他11个村庄汇合后，一路向北！”
　　（旁白）：“哟！看不出来，你爹这个宗主地盘蛮大的嘛！竟然管了12个村！这么说来，你也算是个军阀家的阀二代呀！”
　　（木兰）：“军阀？这误会有点大……”
　　我们那个时候的宗主，主要有两类。一类是豪强地主，这类人本来就是地方大族，其历史起码可以上溯到东汉。这些家族世代都是地方望族，不但具有非常雄厚的经济实力，而且在当地拥有很强的政治影响力。如若祖上曾出过多位高官，那么这些家族，就不再只是豪强地主，世人会称之为“世家大族”。这些家族中，有的安然渡过了南北朝，到了隋唐时期仍然是“士族门阀”，人们将其中最显赫的家族，合称为“五姓七望”（即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这类豪强，其本质上，是“宗族”！你知道什么是宗族吗？
　　（旁白）：“百度百科‘宗族’（2021-12-07更新）词条表明：‘指拥有共同祖先的人群集合，通常在同一聚居地，形成大的聚落，属于现代意义上模糊的族群概念。’”
　　（木兰）：“共同祖先，聚族而居，世代相沿，正是我们那个时代豪强的共同特征。这类宗主，往往就是这个宗族的族长。家族内实行的是‘家长制’，这种制度要求家庭成员对‘家长’（也即宗主）必须绝对服从。所以这类宗主，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为军阀。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五星级的坞壁，就存在于这类豪强地主的地盘上，也只有他们能建得起。”
　　（旁白）：“那还有一类呢？”
　　（木兰）：“还有一类，就是我爹这样的……”
　　我们村，本来也是同姓而居，但是祖上没出过什么显赫的人物，加之地小人少，所以称不上大族，更别提豪强和门阀了。后来战乱一起，有的人家跑了，投奔豪强地主，当了他们的依附，本就不大的村子，就更小了。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为了能够壮大自身的力量，我们就会收拢北边南渡黄河而来的人，这些人不愿意再往南跑了，落户在我们村，于是我们村也就从“一姓村”成了“杂姓村”，因为没有哪一姓占有优势，所以家长制在我们村，自然就没办法实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选择“选举制”——我爹就是选举产生的哦！还是全村选举，一人一票，怎么样？够先进吧？
　　这两类宗主的不同，可以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来说明。这豪强地主是公司老板，其他人都是打工仔；而我爹这样的宗主，就是小区业主委员会主任——而我，就是这样一个宗主的女儿，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你还觉得，我是“阀二代”吗？
　　（旁白）：“这宗主与宗主之间，差距挺大的呀！但是，不对呀，你爹不是管了12个村吗？这是咋回事呢？”
　　（木兰）：“唉！你怎么这么笨呐！这12个村地理位置相近，于是大家结成了联盟，守望相助。其他11个村也跟我们村一样，选举出村长，然后12个村长再开个会，选一个大村长，那个被选出来的人，就是我爹！”
　　（旁白）：“呵呵！不是我笨，这不是一时没想到这层嘛！话说回来，这么算来，你爹还是个村盟的盟主哇！”
　　（木兰）：“对呀！”
　　（旁白）：“我明白了，所以你们会有‘军书十二卷’，不是因为征调的人多，要12卷才能写得下，而是因为你们是12个村，一村一卷名单，对吗？”
　　（木兰）：“聪明！看来，还是得多骂骂，才能开窍！”
　　（旁白）：“呵呵！那么，你们这次到底去多少人？”
　　（木兰）：“我们那12个村，都是近百户规模，人口数相差不大。于是大家就商量一下，将上头派下来的指标平均分摊，正好每个村50个，一共是600人，但是因为大家都出的是‘适龄男丁’，所以折半，为300人！”
　　（旁白）：“都是适龄男丁呀？”
　　（木兰）：“才夸你聪明，怎么又傻了？怎么可能都是‘适龄男丁’？有的是我这样的‘女扮男’，还有就是年纪大的就把胡子刮干净些，年纪小的就抹点灰装沧桑……可懂？”
　　（旁白）：“你们这不是弄虚作假吗？”
　　（木兰）：“真不会说话！这叫变通！帮鲜卑人打仗，咱们汉人用得着那么卖力吗？”
　　（旁白）：“你不是说，鲜卑人和汉人是一家吗？”
　　（木兰）：“是呀！我是这么说了，但这是现在的我，也就是一千多岁的我说的，千年之前的那个18岁的我，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旁白）：“那你是什么时候悟的呢？”
　　（木兰）：“我想想呀！……怎么想不起来呢？”
　　（旁白）：“唉！别想了，你想不起来，就是不让你想起来。位面规则压制，不让咱跳进！”
　　（木兰）：“对哟！还有这茬，差点忘了！”
　　（旁白）：“这么多人，也需要一个领头的吧？你这个盟主的女儿，是不是当然的头领？”
　　（木兰）：“不是，只有我们村的人听我的。其他村里，有以前上过战场的老兵，年龄最长，打仗最多的那个，被大家选为老大，大家都听他的。不过，因为我们村去的那25个人，都是跟我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平时玩游戏都是听我的，这回出门，他们自然也是听我的。”
　　（旁白）：“你就只能指挥25个人？这起点有点低！”
　　（木兰）：“25个人，不少了！按现在的编制，‘一个班有5到10人不等。根据三三进制原则，一个排三个班，一个连三个排……’我也算是个排长了，怎么说，都算是赢在起跑线上的人！”
　　（旁白）：“你还挺得意的！”
　　（木兰）：“那当然！‘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就到黄河边呐！”
　　（旁白）：“这么说来，你家在黄河之南？”
　　（木兰）：“对呀！离黄河很近，快马加鞭一天就可以饮马黄河，朝发而夕至！”
　　（旁白）：“后面这个‘暮至黑山头’，应该是用了夸张手法吧？百度百科‘黑山头’（2022-02-27更新）词条表明：‘黑山头是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的一座古城。古城因在额尔古纳市黑山头而得名。’我拿着测距工具测了半天，这黑山头到黄河边最近的地也得一千多公里，也就是2000多里地，你们那个时候的交通条件，怎么都不可能朝发夕至！”
　　（木兰）：“笨呀！重名，没听说过吗？咱们大中华重名的山还少吗？别的山不说，就只‘凤凰山’这一个名字，重名的就有多少，你查查看？”
　　（旁白）：“说有74座，其有5座是国家4A级景区——4A，进山要买路钱，很多钱！”
　　（木兰）：“是啦！凤凰山这样的山名，都有74座之多，那么黑山这样普通的名字，重名还意外吗？所以我们确实是朝发而夕至到了黑山头，不过，需要说明的是，那地不是叫‘黑山头’，而是一个名叫‘黑山’的山头——那是鲜卑人指定我们汇合的地方！管我们那区的鲜卑族统领带着他本部族的骑兵在那里等我们，所以会有‘燕山胡骑鸣啾啾’——这个胡骑，是指鲜卑人的马，而不是柔然人的马！”
　　（旁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