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应瑶

16、第 16 章

　　实话说，作为一家温泉汤屋，“赤井川天狗雪山温泉”是非常完美的。华丽又不失古典的日式外观，红色的栅栏过河，点亮的灯光，一切都像是《千与千寻》里面才会出现的场景。有那么一瞬，唐泽玉娥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大正时代。

　　她光脚踏在这木质建筑之上，随着身着和服的服务员小姐姐的步伐，一步步走到露天温泉。

　　泡日本的温泉是要先洗澡后才能入场，并且泡温泉的时候什么也不能穿。所以等唐泽玉真的进到温泉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潺潺的流水声浸灌着唐泽玉的耳膜，她感觉自己深呼吸就能感受到原始森林中的氧气······

　　【宿主，你还记得你是来祓除咒灵的吗？】

　　系统看她一脸享受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当然记得。”唐泽玉看着眼前氤氲起来的一层层雾气，随手拢了拢被水沾湿的头发。

　　“我刚刚把地形走过一遍了，隐约能感觉到咒力，但是并不是很深。”

　　她抿着唇，回忆起刚才的咒力波动。

　　“比起所谓二级咒灵，我估计只是普通的四级吧？”

　　就是这四级咒灵未免也太多了些，才过去一个小时她就遇到了好几只咒灵。不过好在都挺弱的，她几乎是略一抬手就成功祓除了。

　　她皱着眉，感觉这一层层混乱叠加的咒力残秽让她很难受。自从成为了咒术师，这种咒力波动就让她开始感受到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诅咒”，更别说这种诅咒n次方的地方了。

　　“我现在觉得很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村子里的诅咒那么多。”

　　她是真的很难理解。

　　一般来说，旅游景点主打的就是轻松愉快，和医院学校那种苦大仇深的地方比起来，人的负面情绪绝对是少很多的。

　　可是这个村子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带一种咒灵buff。

　　唐泽玉的直觉告诉她，想要找到那只到处乱窜的二级咒灵，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村子咒力残秽”奇多的原因。那之后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算了，先吃饭再说。”

　　唐泽玉把心里那点疑惑强行压下不表，觉得肚子着实是有些饿了，遂站起身回到房内，用毛巾擦掉身上的水，穿上浴衣，准备吃饭。

　　实话说，这家温泉酒店确实挺不错的，晚饭也很好吃。

　　彼时唐泽玉正坐在日式包厢内品尝怀石料理。

　　一整盘的刺身、神户烤和牛、深海鱼汤或是金箔草莓······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估计是水喝多了，她现在真的很想上厕所。

　　“我带您去好了。”

　　面前的粉和服小姐姐温柔可爱，冲着唐泽玉微微笑起来。

　　唐泽玉嘴角一弯。

　　啊，果然还是甜妹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不长的走廊，路过前厅的时候遇见一个棕发色的男人。几乎在见到那男人的第一时间，唐泽玉就感到自己的感知瞬间暴动。

　　那个男人身上，有很强的咒力残秽，浓郁得就像是的士里的浓麝香，让她忍不住难受的同时又提高了警惕。

　　那男人一身传统麻色浴衣，年纪约莫在四十岁上下，看人的眼神锋利又充满戾气，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攻击性很强。

　　估计是熟客，粉和服小姐姐微微低下头，跟那男人行了个礼，“金田先生。”

　　听到女人的声音，金田先生神色不算太好，皱着眉头向粉和服小姐姐哼了一声，用一种不屑的眼神上下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唐泽玉，随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包厢的门。

　　这人脾气真差。

　　唐泽玉心想。

　　她忍不住皱起眉，思考者刚才短短的照面。

　　她感受到这人身上有浓重的咒力残秽，估计就是那只二级咒灵所为，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咒灵没有缠身在他身上······

　　唐泽玉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终于有了调查方向——那只二级咒灵，绝对和金田先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实际上，她刚才是想上去和对方攀谈的，但是对方没给她这个机会。

　　在客人面前被落了面子，粉和服小姐姐的表情有些羞赧，唐泽玉冲她安慰地一笑，她的看上去好了点。

　　碰巧迎面而来另一个身着蓝色和服的小姐姐。看着自己的同事被刁难，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和粉和服小声吐槽起了金田先生。

　　一看是和目标有关的消息，唐泽玉脸上装作听不见不在意，实际上已经提高了警觉。

　　“······又是那样吗？”

　　“是啊，他每次来都点一大桌子菜，但是一口不吃，态度还很差劲······”

　　她们俩是压低声音说的话，可是唐泽玉做咒术师后五感能力渐强，即使她们说话声音很小，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蓝和服：“而且还不让我们上菜！我有一次上菜敲门他没反应我就试着开门，结果被他轰了出来······”

　　粉和服：“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蓝和服：“不好说，感觉有点像祭祀？说不上来。”

　　粉和服小姐姐摇了摇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谭泽玉，随后对蓝和服小姐姐说，“客人的事情有自己的道理，我们还是别掺和的好。我先带这位小姐去洗手间了。”

　　唐泽玉这才“大梦初醒”一般跟上粉和服小姐姐。

　　“刚才那位金田先生，好像有点眼熟？”

　　回到包厢后，粉和服小姐姐开始给唐泽玉烤牛舌。

　　听到唐泽玉的话，她先是一愣，随后莞尔：“金田先生比较出名，所以您应该是见过他的。”

　　唐泽玉皱眉，似乎是不满意这次套话的结果：“是吗？”

　　“您知道sourly吗？金田先生是他们的老板呢。”

　　Sourly？

　　好像有点耳熟······

　　“是那家杂货铺吗？”

　　醍醐灌顶一般的，唐泽玉突然想起来杂货铺的名字。

　　“是的呢。”粉和服小姐姐将半生的牛舌放入唐泽玉的盘子里，“我们村子里所有的周边产品都是sourly以及sourly旗下，金田先生是村子里知名的企业家。”

　　“难怪那么有钱。”

　　点一大桌还不吃。

　　浪费美食，暴殄天物。

　　唐泽玉啧了一声。

　　她又问：“他经常来吗？”

　　粉和服小姐姐摇头，“每个月的今天来，其他日子里没有见过他。”

　　这样啊······

　　“咱们这旅馆，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唐泽玉本意只是想顺口问个话，哪知粉和服小姐姐整个人惊了一瞬，脸色苍白，甚至连夹着的牛肉都往下一坠，“piang”地一声砸在唐泽玉的盘子里。

　　她慌忙起身，向唐泽玉道歉：“不好意思客人。”

　　“我手有些抖，给您换一位服务员来。”

　　唐泽玉：？

　　这件温泉旅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唐泽玉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大致能猜到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十有八九和鬼神志怪缠上，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她又不知道。

　　结合金田先生的行为来看，她又多少能猜到这事和金田先生有关。

　　咒灵出没最频繁的三个地方，一是杂货铺，二是温泉，三是寺庙。

　　其中杂货铺和温泉都和金田先生有关。

　　如果金田先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去寺庙忏悔也很正常······

　　但眼前的情况让她也没法再更多了解，只能吃完饭后出温泉酒店，给辅助监督高桥先生打了个电话，向他询问了金田先生的事。

　　她刚才其实去过金田先生的包厢，想要跟他解释说明情况，直接通过他去祓除咒灵，但是金田先生早就不再包厢内了。

　　去温泉酒店问过金田先生预约留下的电话，但他们出于对客户隐私的保护也只能说一句“斯米马赛”。

　　找不到人，她只能通过辅助监督了。

　　“这个嘛······”高桥先生努力回想和金田先生有关的事情，却好像怎么也想不起来。

　　唐泽玉给他缩小范围：“比较出名的？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和负面情绪有关。嗯，和那间温泉酒店有关。”

　　“有没有人在那间温泉酒店去世过？”

　　她直白问道。

　　“啊！”

　　高桥先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激动了些，“是这样的没错！金田先生刚来村子的时候和村里一个姑娘谈恋爱，后来金田先生的老婆也来了村子，听说这事之后就找上门和那姑娘对峙。村里的人也都对她指指点点的。后来那姑娘受不了这些就自杀了。”

　　唐泽玉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飙升，神经紧绷起来。

　　她快速冲出小路，先问：“金田先生的家在哪儿？你马上给我发定位，我现在赶过去。电话别挂，我还有事问你。”

　　“······好。”高桥先生赶忙一心两用。

　　唐泽玉一边跟着导航往金田先生家跑去，一边继续问刚才的事：“那姑娘在那里自杀的？”

　　“······赤井川天狗雪山温泉。”

　　一切都对上了。

　　杂货铺的老板每月都到温泉点一大桌子菜，什么也不吃，只是为了祭祀；去寺庙忏悔亦是如此······

　　如果那姑娘的冤魂真的不散，早就形成咒灵，但温泉那儿并没有，可见那姑娘死后四十七天内一定有什么东西的改变让她从容超生。

　　而这只二级咒灵的形成，大概就是金田先生及其妻子对这姑娘死去的恐惧。

　　他们作了恶事，害人死去，因此也害怕对方来害他们死去。

　　“对了。”

　　高桥先生语音有些颤抖，“那姑娘就是渡边先生的女儿。她那时候还怀了孕，留下一个孩子后就自杀了。”

　　“······唐泽小姐？”

　　“唐泽小姐？”

　　“您在听吗？”

　　“在。”唐泽玉轻轻吸了一口气。酝酿着怎么跟高桥先生说。

　　“您现在先去渡边先生家立一个【帐】保护村民。我先处理金田先生这边。”

　　“金田先生家里怎么了吗？”

　　唐泽玉默不作声。

　　因为她看到金田先生家已经被一整片泛着黑的紫色雾气包裹住，密不透风得让人看不清这栋别墅原先的样貌。

　　二级假想咒灵，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