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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乐善好施很危险 ...

  •   “劳烦两位小哥借一步说话。”身后响起了男子低沉冰冷的声音。
      我的心陡然一凉,想起了幼婵刚刚说过的“贼人”。
      还未等我做任何反应,便感到身后那人猛地一推,把我和幼婵推进了身旁一间敞着门的破烂宅院。我和幼婵都被推了一个趔趄,还未及再站稳,只听身后“啪啪”两声,门已经□□脆利落地落了锁。
      “两位若是惜命就不要声张。”话音刚落我们眼前便兀自闪出了一个魁梧的身影。只见这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乌黑的头发披散着,与污泥纠结在一起。黝黑的脸上胡子拉碴,破烂的衣衫下还隐隐见得几处刀剑伤痕。唯有一双眼凶光毕露。
      我的汗水慢慢流了下来,见身边的幼婵早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只得谨慎地点了点头。
      那男人见我俩如此胆小,面上鄙夷之色更甚。随后又冷冷说道,“二位请进屋。”
      我料想事到如今已是身不由己,只得随机应变。于是只得定了定心神,安慰地冲着魂飞魄散的幼婵点了点头,让她冷静下来。随后便先她一步进了屋子。
      这屋子有些昏暗,到处落满了灰。看来原本的住家早已经不在了。最里面的厢房忽然黑影一闪,一个精壮的身影映入眼帘。原来在靠墙的一张凳子上,还坐着一个人。一个棱角分明,长相不俗,颇有男子汉味道的男人,一个裸着上身胸前插着一支箭的男人!与刚刚那黑面相比,眼前的男子虽同样衣着狼狈,周身气质却完全不同。只见他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微微侧身靠着墙,一只胳膊架在身旁的桌子上,另一只手紧握着箭身,正欲将那没入身体深处箭拔出来!而那箭簇没入血肉之处,暗黑的血液正不断地涌出来。
      “将军不可!”刚刚挟持我们的黑面高喝一声,也顾不得我和幼婵,一个箭步冲到中箭的将军面前稳住他。看他刚刚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眼前面对着这位将军倒是忠义得很。
      “史兄!”那将军脸色发白,似是失血过多,说话也不像黑脸肌肉男那么有力。然而即便如此,语气依然威严神武,不容置疑。
      “这箭伤及要害,又啐了毒,若是蛮力将它拔出,只怕血气上涌……太过危险啊!”黑面满脸焦急地说道。
      他两人推来阻去,将军伤口处又溢出了大量的黑血。眼见情况不妙,黑面猛地转身,一双虎目杀气蒸腾。只见他利剑一挥,又将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呼吸一滞,满脑子都是杀鸡放血的场面。这莫非要取血救人?莫非要我给他输血?古人哪有什么输血的方法啊?
      然而我的天马行空果然没有切中这黑面所想。只见他忽一转头冲着身旁的幼婵沉声道,“这位将军有伤需要医治,奈何我现在不便露面,若不想你的哥哥有事,马上拿着这方子去药房把药抓来!若是回来迟了让曹将军有个三长两短,小心我让你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这黑面果真底气十足,这几句情急之中的话说得声如洪钟,连房上的灰尘都被他震下来了不少。幼婵原本胆子就小,见到这阵势脸色更是惨白,腿一软竟然跪坐到了地上。一双惊恐的眼睛汪着泪,求助的看着我。
      我心中大呼不好,看样子这二人恐怕是敌军之人,因受了伤才逃到此处。眼下那将军身中箭毒,急需药物医治。而这二人又无法露面,所以便捉了我们两个路人。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一凉。若真是如此,待他们事成之后,必会杀了我们二人以绝后患!这黑面此时正心火燎原,若是惹怒了他,难保他不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幼婵自打来了甄府,便一直跟在我身边,这些年来也未曾出过府门半步,出了门连回去的路都不清楚。况且如今兵荒马乱,许多店铺都关了门,她人生地不熟,又怎么知道去哪里买药。于是我也顾不得许多,便抢先开口言道,“我表弟这两天刚来到无极,这城中各处还不甚熟悉。不如让我去买吧!” 尽管我对外面也不熟悉,但至少懂得些应急知识。只要能出了这门,我就可以回甄家搬救兵!
      幼婵见我如此说,知道我定是有了办法,连忙点头如捣蒜。
      然而那黑面闻言却是重重地一哼,转而对幼婵说道,“小兄弟你莫要不知好歹!我是看你面相厚道才将此事托与你去办。”那黑面言罢又睨着我言道,“你这表哥长得油头粉面,自打进了屋子眼睛就没闲着,一看便知是奸猾狡诈之人。我若是把他放出去,保不得他把你撇下自己逃之夭夭。你莫要多言,东边那条街里就有药铺,你依着方子去把要抓来。事成之后,我自不会亏待你们!”
      这黑面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干的是哪一行,倒像是为民除害一般。
      幼婵见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只得接过方子,颤抖地对我说,“小……哥!你,你,你放心,我,我,我很快就回来!”说完,竟又壮着胆子走到那黑面面前,深呼了好几口气言道,“你,你,你们千万不许伤害我哥啊!”说罢,一溜烟跑走了。
      “哼,我史涣一向说一不二!”黑脸肌肉男说罢,一抽手便将加在我脖子上的剑收回了鞘内,而后厉声言道,“你,到墙角去,莫要有小动作!”
      我依言走到墙角静静地坐下,觉得自己就像被警察拘到派所的小偷一样。想我今日冒险偷跑出来原本是要想办法接济饥民,没成想反而被贼人所孚,更被冠以“奸猾狡诈”之名,真是冤枉之极。而更加棘手的是,等到幼婵回来,这黑面的史涣到底会怎样处置我两。
      “将军先等一等,等那小子拿了药来,再拔箭也不迟!”史涣转过头恭敬有礼地对那曹将军说道,和面对我完全是两种语气。
      而那曹将军显然已没有了反驳的力气,只面色惨白地坐在那里。豆大的汗水沿着他坚毅的脸庞不住地往下淌,想必是疼痛至极。他的胸前起起伏伏,不住有血沿着他那布满刀剑伤痕且肌肉纠结的胸膛流下来。看这曹将军的样子,恐怕是夜里就遭了毒手,一路带伤厮杀来到这里以致又将伤口扯大。照现在这个流血的速度,再健壮的身体恐怕也熬不到幼婵回来了。
      我见这将军不像是狂暴之徒,也许会比那火爆的史涣讲理些。如果我能救他性命,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呢。想到这里,我战战兢兢地对史涣说道,“那个……你帮他把箭身剪断,留下半寸左右,再用干净布堵住伤口周围,或许能止住血……”
      那史涣闻言眼前一亮,虎臂一伸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把我拽到眼前。“你会医术?”
      我被他揪得差点窒息,连忙解释道,“不会……只是在医书上看到过……”看着史涣的虎目又黯淡了下来,我不好意思地扁扁嘴。其实不是医书,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正在史涣一筹莫展之时,曹将军虚弱地说道,“史兄,这位小兄弟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说完对我温和一笑。我原本以为,官拜将军之人都是威风八面不苟言笑的,没想到这位曹将军却是可亲得很,让我心中更加笃定几分。
      那史涣闻言点点头,转而又看向我,“那你,快去找剪刀和干净布过来!”
      我闻言忙不颠地在屋子里四处翻找,拿来了剪刀白布,又找来了木盆放了些清水和盐巴,将布浸入盐水中,再拧得干干的。此时,史涣已经剪短了箭。我拿着白布走到曹将军面前,咽了口唾沫说道,“这个白布为了消毒已经用盐水泡过,沾到伤口时恐怕会很痛,请将军稍微忍耐。”
      没想到曹将军听了我的话竟笑了。那笑容爽朗洒脱,好似春晓之花绽放,中秋之月露颜,即便是那满身狰狞的伤口和污血也丝毫无法阻挡他周身散发着的浩然之气。“大丈夫怎能怕这小小疼痛?小兄弟尽管来吧!”
      听了这话,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佩之情,这曹将军果真是气度不凡!恍惚间,竟然让我觉得他根本不是一个受伤之人,而依旧可以从容不迫地领兵征战,挥斥方遒。看他年龄也就三十岁上下,遇生死就可如此从容面对,这才是大将的风范!
      没想到我的这个烂招竟然真的起了效!不一会儿,曹将军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
      那史涣见我成功地帮他的曹将军止了血,看我的眼神也就缓和了许多。
      我这边刚刚为曹将军处理好了伤口,幼婵便抱着许多药包连跑带颠地回来了。看到我完好无事,她也是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一脸凶神恶煞的史涣,口中结巴地说着,“药,药,药来了!”
      我未等史涣开口便麻利地接过药包,看里面既有口服的草药也有外用的药粉。我吩咐了幼婵去煎药,自己又轻轻揭开了曹将军伤口处的白布。而我的这些举动史涣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上前阻止。
      “将军身上可有匕首之类的短刀利器?”我问曹将军道,见他和史涣一脸的疑惑,我又解释道,“将军所中之箭的箭头已没入体内,若是硬拔出来,只会让伤口扩大,血流如注,不如用刀将侧边割开一个小口,取出箭后再用针线缝合,这样即便要长期赶路,伤口也不会那么容易裂开。”
      “这倒是个办法。”史涣闻言虎目一亮,看了看曹将军。曹将军对他点了点头,史涣便从自己身上取出了一把匕首递给我。
      我接过匕首,一本正经地点燃了灯放在桌上,然后把匕首放在火上烧红递给了史涣,而后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我不敢割……”
      史涣看我的神情立即由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几分欣赏变为最初的鄙夷,“妇人之仁,难成大事!”随即接过匕首。“将军,得罪了!”说罢,刀下箭出动作干净利落。
      我轻叹口气,连忙又把加完热穿好用盐水浸过的棉线的针线递给了他。
      史涣这次并没有接我手上的针线,只是大大咧咧地说道,“大丈夫怎么会干这女人的活计?我,我不会!”说罢,腾地红了脸。
      我无奈,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实践证明,逢肉和缝布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待我剪完了线头,又上了药粉重新包扎上了伤口,已经是满头大汗。
      “药,药好了!”幼婵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进了屋,屋中随即充满了药香味。
      看着曹将军喝完了药,面色也缓和了些。我于是试探地问道,“那个……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们能走了不?”
      谁知那史涣闻言目光一凛,随即又抽出了剑。吓得我和幼婵不禁失声尖叫,抱作一团躲在墙角。
      “这,这莫非,你你你,你们要卸磨杀驴?”我哆嗦着说着,眼睛望着史涣身后的曹将军。
      只见他也是微微拧了眉,神色迟疑。
      史涣似是看出了曹将军的心思,正色言道,“将军,我史涣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怎奈你我如今是在袁绍的地盘上。若是留了活口,难保他们不会走漏了风声。若是一不小心露了形迹,我史涣当然死不足惜,然而辜负了曹公的嘱托是大啊!”史涣说得义正言辞,情绪也是激动无比,那剑在我俩身前晃来晃去,几次差点被它刺到。
      曹将军听罢,眉头紧紧锁着,屋内立时安静了下来。
      完了,完了,死定了!我眼看着史涣的剑又一次高高举起,心里真是拔凉拔凉。如今连那曹将军也指望不上了,莫非这简陋的破屋就是我与幼婵的葬身之地?
      “慢!”正在我以为小命休矣呜呼哀哉的时候,曹将军及时地出手。声音虽依旧微弱,却是质地有力。
      使唤闻言一愣,那泛着寒光的利刃就那样悬在半空之中。
      只见曹将军勉强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我们面前,目光炯炯地说道,“在下姓曹名仁,字子孝,这位是史涣史监军。我们都是曹公的部下,你们可知道曹公是谁?”
      我连忙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们确实是敌军之人!
      曹将军见我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这位小哥才思敏捷,想必也是有识之士。现在曹某将我二人身份告知于你,就是想让你知晓,我们是袁绍的敌人。方才你兄弟给我买药,你又替我治伤,若是你们离开后报了官,我等自当绝无活路,而你们亦是难逃通敌卖国之罪。”
      我见到曹将军的话中似有转机,赶忙说道,“将军的意思小的明白。我们兄弟只是一介平民,乱世之中只图个安定而已,断不会去自寻死路的!”
      曹仁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对史涣言道,“史兄,古人云大丈夫自当有恩必报。此二人与我有恩,亦不像奸恶之徒。不如留得他们一命,若是史兄有所顾虑,我的伤已无碍,咱们今日便可出城。”
      史涣闻言不甘心地朝我两个看了又看,随后猛地抽回宝剑对曹仁拱手言道,“将军仁义,史涣遵命!”
      我感激地对他二人一抱拳,怕那史涣又忽然改了主意,于是拉了瘫软的幼婵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走。
      等出了那间宅院,我们不约而同没了命地跑,一口气跑回了甄府。
      “小姐!我再也不和你出去了!”回到房里,幼婵惊魂未定,一面帮我换衣服一面抱怨道。
      “可吓死我了,我也不出去了!”我单手扶着腰,也是气喘连连,心跳飞快。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而后,我的房门被人猛地推了开来。
      “宓儿,你干什么去了,婆婆正找你呢!”美女二嫂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正瞧见我和幼婵一脸的桐油还未洗去,不禁被吓了一大跳,“你俩这是怎么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勉强扯出笑脸对二嫂解释道,“我俩……面膜!”我灵机一动, “这是我新学会的面膜,美白的!”
      “又是你那新鲜玩意儿啊,还美白的?赶明儿我也来试试!”美女二嫂闻言并没有起疑心,依旧笑嘻嘻地说着,“宓儿,快收拾收拾去婆婆那里吧,你三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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