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者》Leon.Caesar

8、第 7 章

　　蒋靓终于打包好了行李，在他把拉链拉上，绳子系紧的同时，门打开了。王成虎和另一个又黑又瘦的人站在外面。
　　“搞定了？那我们出发。”说罢，不等我们问问题，扭头就向来时的路走去。
　　黑瘦的人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黄牙，他的牙齿不是方形，而是椭圆形，好像一只千年干尸邀请我们去他家坐坐，吓得我连忙往旁边走开几步。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我们先走。
　　前璟一马当先，后面是蒋靓，我跟在他们身后，回头去看灰灰。灰灰还在打游戏，从声音的激烈程度来看，应该是个关底Boss。灰灰背着包，慢悠悠地跟在我的身后，而那个黑瘦的人关上门后却没有跟过来。我正迷惑，他的左手突然甩出个什么东西，速度快的甚至出现了残影。
　　灰灰转身用游戏机挡住了飞来的东西，那东西肯定是个暗器，瞬间插进后盖，游戏机当场报废。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停下脚步回头，这一眼就看见我手里抓着变成两截的游戏机，灰灰手里的小刀已经抵在黑瘦“干尸”的喉咙上了。
　　蒋靓眼疾手快，立刻把我拉到他身后喝问道：“你是谁！”
　　“干尸”嘿嘿笑了一声还没说话，王成虎挤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拎了起来：“你他妈怎么答应我的？”
　　灰灰放下刀，慢悠悠地走回我们身边，拿过游戏机，反手就把半截残骸砸在了“干尸”脸上，这速度快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靠在墙边的人栽倒在地。
　　我指着躺在地上的人：“他几个意思？”
　　王成虎连连道歉，说这家伙是想试试灰灰的身手，毕竟你们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险，没有高手活下来的概率实在不高。
　　蒋靓冷冷地看着他们：“不劳两位费心，我们自有分寸。”
　　“干尸”晃晃悠悠站起身，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几下，用他那粗砂纸打磨过的嗓子说道：“那我们就放心了。”
　　小插曲之后，我们回到地面上的木屋。王成虎开车送我们去目的地，“干尸”驾驶另一辆车跟在我们后面。
　　“那人也一起？”我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车。
　　“对。”王成虎看了一眼后视镜，“我只送一段，后一段他来送。”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转头看灰灰，灰灰的游戏机没了，他正支着下巴看窗外。
　　前璟有些意外：“这地方保密程度那么高的吗？”接着他回过头看蒋靓：“难怪…”
　　蒋靓莫名其妙，一副“你他娘的到底在说什么鸟语”的表情。
　　经过十来分钟的前行，我们来到一个小帐篷前。帐篷里出来个大胡子，与王成虎两人说了几句，就喊我们带好行李上“干尸”的车。
　　“干尸”的吉普车车况够呛，除了喇叭不响，到处都响。车窗边缘的密封条全部老化脱落，得不到固定的玻璃在行驶过程中拼命晃，感觉随时都要碎裂。除了副驾驶的车门，剩下的车门无一例外地关不严实，为了防止反应最迟钝的我飞出去，灰灰和蒋靓直接把我变成了夹心饼干里的果酱。至于外形，这车看上去比我的年龄还大，车顶是篷布的，可以打开。应该是从不保养的关系，篷布上有很多缺口，根本挡不住沙尘，不一会儿，车里的每个人都被覆了薄薄一层沙粒。
　　回去我一定要和赵叔叔好好吐槽这个奇怪的家伙。
　　汽车又奔跑了二十来分钟，我们来到了一个碉堡一样的建筑前。
　　这个建筑有一半埋在沙粒之下，围着转了一圈没看见其它开口。想来也是，毕竟是沙漠，什么开口都能给你填满。
　　“干尸”跳下车，从后座椅下面拖出一个降落伞布包，扔给前璟，告诉他一会儿用得着。说完拿出铁铲一通挖，把门前的沙子挖开，然后打开门。
　　“这个入口进出的人不多，空气流通可能有点差，包里有氧气瓶，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在门口等两个钟头，如果有什么搞不定的就出来，我们再换地儿。”说着，他重新爬上车，把座椅放平开始闭目养神。
　　我看着黝黑的开口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发怵，一把拉住了准备尝试进入的前璟。
　　“我有不好的感觉，这地方不太对劲。”
　　前璟拍拍我的肩膀：“我相信小赵和小虎，不会有事的。”
　　我相信赵叔叔不会害我们，但是离开前他最后的表情让我很在意，而且我的“灾害预警系统”在看到这个“碉堡”时就启动了，在某些情况下，我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他把自己的衣服从我的手中抽离，一手电筒一手撬棍向里走去。
　　跨过门框有一个两平米的空间，再往前是一条向下的铁质台阶，不长，大概十来级。他很快就到达底部，打开电闸，整个空间就亮了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车的方向，“干尸”躺在那里没有动，便跟着蒋靓向下走去。灰灰则在我们走下几级台阶后才跟了过来。
　　我们在台阶底部集合，面前是一扇有着巨大扳手的密封门。我上手摸了一下，灰尘很薄，看来这个地方还是有人来的。
　　前璟拉开扳手，门向外缓缓打开，一股荒废多年防空洞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一个陈设简单的小房间，水泥浇筑的地面，刷着白色涂料的墙壁，天花板是半圆形，房间的最高处有一盏灯，因为时间久远，灯罩已经变成了黄色，灯罩的外面还围着铁箍。右手的墙边有个双人皮沙发，成色有些奇怪，与房间里其它东西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这沙发怎么有点怪怪的？”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有点神叨叨的？”前璟撇了我一眼。
　　蒋靓和灰灰没有作声，对视了一眼，蒋靓拿过前璟手里的撬棍，将撬棍头部插进沙发坐垫下面的位置，用力一掀。
　　沙发下层已经被挖空，一堆湿树枝一样的东西堆在里面。蒋靓用撬棍轻轻扒拉了一下，发现里面还有一些白色的东西纠缠在一起。
　　“这啥玩意？”前璟接过撬棍捅进“树枝”与白色物体之间，撬动几下，一根白色物体就飞了出来，落在沙发前方的地面上。
　　我看了一眼就明白这是一根骨头，大概是手臂的位置。
　　灰灰用脚尖拨了几下，用手背拍拍蒋靓的小臂：“这里的骨头，女性。”
　　前璟惊讶地看着那堆“湿树枝”，又回头看我。
　　蒋靓皱了皱眉：“这里确实有问题，我们先出…”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关门闭闸的声音。
　　灰灰立刻行动，一下从我头顶跃过，像箭一样贴着楼梯飞了上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门“碰”的一声，接着就是灰灰小声的咒骂。
　　几十秒后，灰灰垂头丧气地走下楼梯：“打不开。”
　　前璟惊讶于我神奇的第六感，蒋靓则背靠着墙壁，向我示意：“分析一下？”
　　我一屁股坐在门框上，看了一眼地上的骸骨碎片：“现在满脑子都是飞机舱门关闭时赵叔叔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怀疑他们内部可能出现什么问题了，现在的情况证实了我的猜测。”
　　前璟向我的方向挪了几步，尽量远离那古怪的沙发：“那我们这趟到底是要干嘛？你们谁给我说明一下？”
　　我和蒋靓惊讶地对视一眼：“他什么都没说？”
　　前璟摇头：“他只说要我跟着你们，搭把手什么。”
　　“那天在你店里，你们都聊了什么？”我突然想起那个扮演李多多的神秘人。
　　“哦，那个啊。他就说雕像和他经手的某件事有关，希望我能跟着你们来一趟新疆。我问他是什么事，他推三阻四不肯说，我套了半天话也没套出来，就这样。”
　　我拍拍灰站起身，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向灰灰使了个眼色，灰灰立刻鱼跃而起，瞬间抓住前璟的后颈，把他按在地上。事发突然，蒋靓吓得没站稳差点摔倒，而前璟在被按在地上后才出现防御性动作。
　　“你们干嘛！”
　　我没有理会他的挣扎，上手去揪前璟的脸皮。
　　“疼疼疼…你轻点！”前璟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拽不下来，应该是真的。
　　我示意灰灰放手，然后看向蒋靓。蒋靓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动手一揪，脸立刻充血。
　　我一头黑线，要不要对自己这么狠。
　　我摆摆手：“本来就打算问个问题，你倒好，自己动手，你这是让我问还是不问？”
　　蒋靓揉揉自己通红的脸：“你不早说。”
　　前璟坐在地上盯着我：“那你自己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但是我这么细皮嫩肉的，你下得去手吗？
　　前璟看我没说话，他伸手就要拽，被灰灰一把按住。前璟转头刚要说什么，蒋靓立刻开口：“正好我来问个问题，这个答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我看向蒋靓示意他可以问了。
　　“立刻回答，那个被腰斩的人叫什么？五、四、三…”
　　“钱贵福！”我在倒计时结束前喊出了名字。
　　“这人是谁？”前璟和灰灰都不认识。
　　“上次冒险的一位作死小能手。”我为他们解释，“把自己和小弟都作成两截了。”
　　“嚯，这么牛逼的吗？”前璟发出感叹。
　　“好了各位，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蒋靓换了个姿势在墙边靠着。
　　我认真观察了整个房间，终于发现蒋靓背靠的墙似乎有色差，结果还没开口，灰灰已经走上前去，对着蒋靓就是一记壁咚，不知是之前揪的太厉害还是别的什么，这货的脸居然更红了。
　　“你脸红个屁啊？”前璟哪壶不开提哪壶。
　　蒋靓刚要辩解，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向后倾倒，在失去平衡的瞬间被灰灰拽了回来。而墙缓慢地向后倒去，落地的时候发出一声巨响，把我们吓了一跳。
　　墙倒下的地方显露出一条长长的走廊，差不多两米宽。左手边是白色微微发黄的墙壁，右边则每隔几米一扇门。走廊的天花板是拱形，所有的照明也都挂在天花板上。大概是墙倒了，使得空气得到了流通，一股奇怪的味道从深处飘了过来。
　　“这什么地方？为什么还要用砖头砌上。”蒋靓有些紧张，从背后抽出了工兵铲。
　　我突然想到什么，拍拍前璟的胳膊，让他看看“干尸”给他的包里有什么东西。前璟打开包，里面除了氧气瓶以外还有防毒面具、打火机、防水袋等应急物品。蒋靓检查了一下，表示都可以使用，并没有问题。
　　“给的东西没有问题，那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难道说这里面的东西可怕到就算我们手里有家伙也活不下去？”说完，前璟抬头望向那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退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