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梦的一部分》何二梦

7、07

　　这道题的难度，确实也当得起让季清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做出来。

　　夏野在卷子的空隙处画了整页的草图，才堪堪把整道题的结构给讲清楚。

　　卷子的空隙处已经写满。
　　夏野伸手，正要随手从桌上再拿一张草稿纸出来。

　　姜言随意抬头看了一眼。

　　随后，她就看见。
　　一旁的夏野正要随手从书里抽出一张纸来。

　　可才刚抽到一半，他突然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

　　随后，夏野一瞬间停手。
　　又把那张纸仔仔细细给收了进去，从一旁又找了一张草稿纸出来。

　　姜言转开头，收回了目光。

　　那张纸她记得。
　　就是她上次注意到的，那张署名写着“江宜”的画。

　　姜言看见，这张画，被他夹在了物理书里。

　　不知怎么的，姜言突然有点儿想笑。
　　自己的得意门生，物理书里夹的不是学习资料，而是别的女生的画，这事儿姜主任他知道吗。

　　不怕被姜主任发现后直接给撕了吗。

　　“你在听吗？”
　　一旁，传来了夏野的声音。

　　姜言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淡淡点了一下头。

　　夏野侧头，观察了一下姜言此时的表情，突然问了一句：“怎么，想听季清给你讲？”

　　夏野说完，似乎察觉到了姜言的眼神。
　　他转头，瞥了一眼刚刚她快要撞上的那个尖角架子，又淡淡补充了一句：“那也等下次小组换位置，不靠这里了再说。”

　　班上规定两周轮换一次位置，每个小组都按顺序往边上挪。

　　姜言在脑中快速算了一下。
　　前一周才刚轮换过。
　　下次轮换位置，应该是在下下周。

　　那时候，月考应该已经结束了。

　　姜言微微转头，瞥了一眼那张被夏野认真收起来的画。

　　随后，她撇开了视线，小声说了一句。
　　“放心吧，那时候我早不是你同桌了。”

　　-

　　下了晚自习，姜言拎起书包走出教室。
　　发现身后还跟着个人。

　　她这才想起，姜主任之前跟她说的。
　　让她跟夏野一起回家。

　　姜言回头看了一眼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的夏野。
　　也不知道这人又是怎么心情不好了。

　　于是，在夏野问她打车还是坐公交的时候，姜言果断选择了公交。

　　至少公交车上人多。
　　看着更安全一些。

　　看夏野这张沉着的脸，看着就像是半路要作案的样子。

　　姜言家离学校并不远。
　　也就两站公交的路，平时走走都能到。

　　上了公交。
　　姜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阴魂不散的夏野，突然想到。

　　他家也是往这边走的吗？
　　也是坐这辆公交？

　　这么想着，姜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阴魂不散的人。
　　然后，问道：“你家在哪？”

　　听到声音，夏野侧头看了她一眼。

　　姜言问完之后才发现。
　　她这个问题，听着很像是在打探他的隐私。

　　于是，姜言又补充了一句：“我就问问顺不顺路。”

　　夏野也没说什么，直接报了个小区名字。

　　离姜言家不远，确实顺路。
　　是个寸土寸金的高档小区。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个有钱人？

　　姜言突然有些疑惑。
　　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正在和隔壁职校的小混混打架。
　　虽然是对方单方面挨揍。

　　不过，姜言还是纳闷。
　　像夏野这样成绩优异，家庭条件又不错的人，怎么会和职校的小混混有矛盾呢？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

　　很快，一中同学期盼已久的运动会就要开始了。

　　周一早上。
　　姜言一走进教室，就被班里洋溢着的欢乐气氛给惊到了。

　　“你们小声一点。”姜言提醒道，“姜主任就在走廊，一会儿就要走到这儿来了。”

　　姜主任这个名字杀伤力的确很大。
　　这话一出，班上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果然，没一会儿。
　　早上巡视的姜主任就走到了他们班教室外面。

　　然后，他第一个就抓到了靠窗的姜言：“头发扎好。”

　　姜言：“……”
　　谁能想到，都运动会了，早上还要来检查仪容仪表。

　　她正要伸手去找课桌底下之前那根从陈京那儿搜刮过来的头绳。

　　然而。
　　陈京的那根头绳确实是饱经风霜，已经有一定年岁了。

　　姜言才刚一扯，皮筋就被她给一把扯断了。

　　姜言：“……”

　　她又在课桌底下紧急翻翻找找，一边问前桌道：“你还有多的头绳吗？”

　　头绳这类东西，和笔差不多。

　　你不要的时候哪儿都能随便蹦出来。
　　等你要找它的时候，它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没有了哎。”前桌也摇头道。

　　“你分很多是不是？”姜主任一边巡视着班上的其他人，一边还不忘批评教育姜言，“上周才刚刚扣过，这周又要扣了？”

　　姜言愣了一下。
　　原来，姜主任已经知道她上周扣分的事情了？

　　那周末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再给她进行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

　　不过，既然姜主任都已经知道她上周扣分的事情了。
　　她也就不用再去找季清给她撤回扣分单了。

　　这么想着，姜言突然感觉放松了不少。

　　于是，她一时竟然有点想再次跟姜主任刚一下。
　　姜言刚想开口说“我就是没带头绳，你继续扣我分吧”的时候。

　　姜言突然感觉。
　　她手里，被悄悄塞了一根头绳。

　　姜言疑惑地低下头去。

　　她此时的手里，正静静地躺着一根圆滚滚的草莓头绳。
　　正是她前两天找不到的那根草莓头绳。

　　她忙抬眼望向一旁的夏野。

　　他这是从哪儿找来的？

　　姜言抬头看向一旁的姜主任，撇开头说了一句：“扎好了。”

　　-

　　很快，运动会宣布开始。

　　姜言只被拉着报了一个四乘一百，在第二天。
　　第一天并没有她的项目。

　　把椅子搬下去放好之后，姜言拿上手里的奶茶，开始到处晃悠。

　　操场上，赵南正在一旁比跳高。
　　姜言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站在一旁围观。

　　看到赵南那个起飞失败的姿势，姜言差点把嘴里的奶茶给喷出来。

　　“我都没有拍到你刚刚那个起飞的动作。”
　　姜言举着手机，颇为遗憾道。

　　“言姐。”赵南忙回头求饶道，“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姜言笑着挑眉：“不行。”

　　“言姐。”赵南看了一眼不远处，忙狗腿地跟姜言提议道，“班长在那里，你快去拍他。”

　　姜言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跳远的季清。

　　随后，她又转回了头，疑惑道：“我拍他干什么？”
　　姜言不解道：“他又不会出现你这样起飞失败的神奇动作。”

　　赵南：“……”

　　哦。
　　合着，不是来给他加油打气的。
　　就是专门来拍他出丑的是吗？

　　“不对啊言姐。”赵南突然疑惑道，“你不追季清了？”

　　刚刚正逢裁判吹哨，姜言没有听清赵南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她的目光在季清的旁边一处停留了一下。
　　随即，姜言转过身，朝着那边走去。

　　“哦，看来还是在追的。”
　　赵南望着姜言远去的背影，默默地喃喃自语道。

　　其实，姜言往那边走是因为。
　　她在季清旁边，看到了同样在比赛跳远的陈舒。

　　陈舒看着，并不像是很会跳远的样子。
　　第一次跳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扑到沙子里去。

　　大概也是因为班上的报名人数不够，被拉着凑人头去的。

　　一左一右两个沙坑。
　　一边是男生在比，一边是女生在比。

　　好在一旁的季清还算给力，在男生组跳得遥遥领先。

　　“没事儿。”
　　姜言坐在沙坑旁的草坪边缘，帮陈舒拍了拍手臂上沾上的沙子，鼓励她道：“已经挺不错了。”

　　随后，她紧急指导陈舒道：“跑到板前不要停顿，马上借力跳过去。”

　　“嗯。”陈舒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马上到了陈舒的第三跳。
　　这时，那边跳高的赵南也已经比完，朝着这边晃悠了过来。

　　陈舒看见有班上的人围观，似是有些紧张。

　　“你转过去别看。”
　　姜言对着赵南喊道。

　　“是是是。”赵南也看出了陈舒有些腼腆，背过身去，还不忘调侃姜言，“那你怎么还在看班长？”

　　“我什么时候看班长了。”
　　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姜言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这些，随意调侃道：“我看班长长得好看不行啊？”
　　“你要是长得好看，我也天天看你。”姜言说着，朝着赵南扬了扬下巴。

　　说完，姜言下意识地回头，朝着正在跳第三跳的陈舒看去。

　　学委不愧是学委。
　　姜言刚刚就讲了一句，陈舒就已经清楚地理解并吸收了。

　　这一跳，起跑的姿势挺完美。
　　落板的力度也掌握得很好。

　　进步很大。
　　估计能跳个还不错的成绩。

　　姜言回过身去，正想要给陈舒鼓个掌的时候。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看见——
　　不知哪里滚过来一粒石子，正好落在了陈舒要起跳的板上。

　　正奋力往前奔的陈舒没有注意到。
　　姜言刚想要开口提醒也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陈舒就一脚踩到了那个小石子上。

　　“啪——”的一声。
　　还没来得及到沙坑里，陈舒已经重重地摔倒在了跑道上。

　　“没事吧？”
　　一旁围观的赵南也凑了上来。

　　姜言蹲下身，把陈舒给扶了起来。

　　“没事。”
　　陈舒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姜言检查了一下她的手臂和腿。
　　确实没什么大事，只是稍稍磕红了一点。

　　“只是。”陈舒低下头，匆忙抹了一把脸，哽咽着小声说道，“我以为，刚刚那下，我可以跳好的。”

　　姜言刚刚也是这么以为的。

　　本来，陈舒确实是可以跳好的。
　　甚至说可以跳出不错的成绩。

　　就因为那颗突然出现的小石子。

　　姜言刚刚清楚地看到了。
　　是实验班的人。

　　“我其实看到了。”
　　陈舒突然凑到姜言的耳边，轻声说道。

　　姜言一瞬间转过头去。
　　但是，身旁的陈舒一把拉住了她。

　　“别去。”陈舒说道，“这里没有监控，根本就说不清的。”
　　“说不清楚的话，说不定又要被实验班的人倒打一耙了。”陈舒拽着姜言不肯松手。

　　姜言突然拍了拍陈舒的手臂。
　　随后，她在陈舒耳边说道：“你刚刚不也说了，这里没有监控。”

　　说完，她拉着陈舒走到一旁的草坪上。

　　沙坑旁边的草坪上，放着一个裁判用的架子。
　　姜言蹲下身，在草坪上顺手捡了块小石子。

　　随即，在另一边的实验班男生正要起跳时。
　　陈舒看见，姜言把小石子放在裁判架一旁的斜角上。

　　随后，姜言伸手一弹。
　　那块小石子迅速在斜角上滚落，干脆利落地砸在了那人的小腿上面。

　　“卧槽！”
　　那人突然被袭击，惯性地往前两步。

　　然后——直接五体投地扑进了沙坑里。

　　“噗。”
　　一向沉静的陈舒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走。”
　　姜言轻笑一声，伸手揽住陈舒的肩转身。

　　然而，刚一转身。
　　她就和身后的夏野对上了眼。

　　姜言：“？？”

　　这人什么时候跑这儿来的？
　　他不是一会儿要跑八百了吗？

　　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在后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跟个幽灵似的。

　　还有。
　　他脸上冷冷淡淡的表情。
　　是看到她刚刚扔实验班的人小石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