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怪物男友守则》相吾

16、16

　　在夏葵等待联邦军联系她的日子里，怪物忽然提出想要夏葵陪祂去买身新衣服。

　　在不久之前，怪物还对着装丝毫不上心，但经过潜心学习，祂发现在人类社会，给配偶购买衣服，精心把对方打扮成自己所喜欢的模样，是人类伴侣用来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怪物学到了这样的常识，便立刻羡慕起那些有女朋友帮忙爆改形象的雄性人类，非要夏葵带祂出门买衣服。

　　其实就连夏葵本人也不去商场购物，她习惯直接叫销售送货上门，供她挑选。

　　但想到之后不久的计划，或许也是出于‘断头饭’的怜悯情绪作祟，夏葵还是答应了怪物。

　　去商场的路上，怪物一直在看夏葵的电子衣柜——她的销售会把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拍照存档，并出具相应的搭配建议，便于她每一次更换服装。

　　怪物看了一路，等到了商场，也就有了购物目标：“我要买西装。”

　　人类伴侣喜欢穿情侣装，这样只要两人一起出门，大家就能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怪物把这理解成人类标记的方式之一。

　　夏葵就把怪物领到某品牌的西装专柜去。

　　这是奢侈品商场，闲逛的人不算多，但对气味极其敏感的怪物仍旧不适地皱了皱眉头，额头青筋绽起，皮肤下的经络涌动，是触手即将破皮而出。

　　夏葵紧张：“怎么了？”

　　怪物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杀人而已。”

　　夏葵抿了抿唇。

　　怪物转过脸来，道：“葵葵牵着我的手，我就能高兴点，或许就不想杀人了。”

　　夏葵不知道祂说话得真假，或许祂确实只是在开玩笑，可是夏葵见识过祂对人类的无情，因此还是伸出手去，将怪物的手握了过来。

　　怪物的眼睛立刻笑弯起来，瞳孔被缩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只看唇角和眼尾弯曲的弧度，这个笑容委实纯情。

　　怪物从来都不是见好就收的性子，夏葵一握祂的手，祂就打蛇棍上，柔软无骨地靠着夏葵，一条触手被他们的身体遮挡，悄悄地爬到夏葵的口袋里。

　　夏葵脸色微变，立刻伸进口袋里，怪物的喉咙里发出舒缓的叹息，祂亲了亲夏葵的脸颊：“葵葵好好摸摸它，它很喜欢你。”

　　夏葵不想摸，她知道这触手就是怪物的繁衍器官，叫她现在摸它，和大庭广众之下帮人打枪有什么区别。

　　可是就在她烫手缩回之际，夏葵又听怪物道：“葵葵，安抚好它，毕竟你也不想别人发现我的异常吧。”

　　祂知道夏葵的弱点，轻易地就拿捏住了。

　　夏葵没了办法，只好将手虚虚地拢着这触手，她不愿意触碰它，可是它是有意识的活物，早已亲热地贴上夏葵，裂开口器，伸出蛇信子，舔着夏葵的指骨。

　　蛇信子又软又滑，舔得细致，那种痒痒的麻意快酥掉了夏葵的半支手臂。

　　偏偏到了此时，她走到了那家专卖店。

　　专卖店门口就有服务员在热情服务，怪物径直走了进去，那根触手还在夏葵的口袋里，她赶紧快步跟上，让不知情的人望去，就好像是小两口亲亲热热地贴在一起，就连分开一小会儿都不情愿。

　　服务员自然地夸赞：“您二位的感情真好。”

　　那口袋里的触手转起尖尖，缠住两根手指，示意它们稍微并紧，只在中间留下一条狭窄的缝隙。

　　夏葵正不明所以，却感受到那根触手在短暂地松开她的手指后，那尖尖精准无比地介入两指之间，速度很快地不断重复着。

　　夏葵明白过来这东西在做什么后，差点没将它丢出去，但探入的遒劲大手牢牢摁住了夏葵的手，将她的手固定在口袋里，无声地供触手使用。

　　两人的身体仿佛被针线缝在一起，怪物认真说：“你应该祝我们百年好合。”

　　服务员立刻嘴甜地重复了一遍祝福，怪物转头跟夏葵咬耳朵：“我总算能理解人类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听虚假的祝福。”

　　夏葵没吭声，她的指缝间都是浓稠的黏液，它们像是张膜，挂在她的指间。但即使如此发泄后，触手仍旧没有停止肆意妄为，它放过了她的手指，却改用触手尖尖顶着她的掌心。

　　这是间男士西装店，服务员自然而然地问怪物：“先生往常有什么穿衣偏好？喜欢什么款式的西装？”

　　服务员夸赞祂与夏葵情比金坚时，怪物还能勉强忽略她身上臭臭的气息，等她开始工作了，怪物却再也不能忽略，祂偏过脸，将脸埋在夏葵的肩窝中，企图用她的气息净化鼻尖受到的委屈。

　　但夏葵看得很清楚，见惯大风大浪的服务员的瞳孔产生了些许震动，她很怀疑在他们走后，服务员会立刻掏出光脑和闺蜜联系：“你知不知道今天我看到了一对傻逼情侣。”

　　一世英名已毁。

　　夏葵闭目，道：“给祂取几套黑色西装，之后你们便退出去，我会帮祂换的。”

　　服务员答应下来，把夏葵和怪物带去休息室，给他们送上下午茶点后就去取夏葵要的西装了。

　　怪物仍旧黏糊地挽着夏葵的手，在进更衣室时，夏葵还听几个没有客人的服务员躲在一旁偷偷地说：“这就是富婆的快乐吗？可以包/养这么俊朗黏人的小狼狗，让我都感觉工作更有动力了呢！”

　　夏葵感觉英名被挽回了一点点。

　　服务员用滑轮衣架把西装推了进来，之后就依言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把更衣室的门锁上了。

　　夏葵终于可以把手从口袋抽离，她取了餐巾纸擦手：“你可以去试衣服了。”

　　怪物握着夏葵捏手的手腕，引得夏葵抬眼看祂，不知祂又要作什么妖。

　　这样不受控的怪物，让她在外面时承受得刺激格外强大，所以怪物一握她的手，就让她心脏狂跳，迅速紧张起来。

　　怪物高，哪怕蹲在她的身前，也几乎与她齐平，只是当祂低下头时，夏葵可以看见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祂什么都没有说，便低头舔上了夏葵的掌心。

　　与祂的吻不同，这样的舔舐完全不具有任何的侵略性，反而有种狗狗舔掌心的热情依恋。

　　祂低着头，让夏葵看见祂弯折的脖颈后，有块凸起的骨头，很硬，很刺头。

　　正如怪物，桀骜不驯，依恋她，又总是冒犯她，那些服务员又怎么会把祂错认为被包/养的小狼狗？祂根本不服她的管教。

　　怪物湿漉漉地舔完，方才仰起头看着夏葵，夏葵抽回手，刻意地想把这页揭过去：“去试衣服吧。”

　　怪物没动：“你喜欢我穿哪套，我就穿哪套。”

　　反正祂对着装不敢兴趣，祂只是想要有一份能证明祂和夏葵有关系的标记而已。

　　夏葵倒是认真地看了眼怪物，怪物身高腿长，天生的衣架子，没有什么衣服是不适合祂的，她唯一要考虑的是怎样的衣服可以最大限度展现祂的美貌。

　　她沉吟了下，给怪物挑选了一套，怪物快速地换上后，也不看上身效果，而是把夏葵拖到了试衣镜前站着。

　　夏葵今天穿了雾蓝色的衬衣，搭一条黑色的铅笔裤，休闲中带着干练，怪物西装革履地站在旁，倒衬得她像是总裁夫人。

　　就连怪物这种对穿搭很迟钝的地外生物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登对，祂迅速决定了下来：“我要这套。”

　　祂很自然地问：“这套要多少钱？”

　　夏葵翻出吊牌：“十万。”

　　怪物点点头：“我会支付账单。”

　　夏葵意外极了：“你哪来的星币？”

　　“那些存在数字银行里的数字纸币就是你们的猎物吧？我扫过一眼，关猎物的仓库不严实，我随时可以进去搬走。”

　　介于怪物能轻松破解社会安保局的防火墙，夏葵听到怪物还能‘转’来大笔数字货币也该无动于衷了，可事实是，看到祂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好像真的打算‘劫富济贫’，夏葵还是冒出了身冷汗。

　　“不，我有钱，你不必去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夏葵迎着怪物困惑的模样，也不敢提会被抓这种事，她这纯粹就是因为联邦军的事心虚而已，因此夏葵道，“你现在有身份ID了，人类完全可以给记录你的犯罪历史。”

　　夏葵想了想，想出了个极不合适的理由：“那会影响我们的后代考公。”

　　但夏葵没料到，这个理由极为好用，竟然就这么绊住了怪物。

　　夏葵真的很意外。

　　但实际上怪物对夏葵的支付价款的接受度不高，这样做总让祂觉得好像承认了自己狩猎能力不足，可是夏葵好像又很关切孩子的未来，现在怪物也是经过学习的怪物，祂知道人类是很看重后代能否考公的，因此怪物不得不忍耐下来。

　　怪物不是会关心后代的生物，这让祂一直到付钱的时候，都有点不高兴。

　　直到那窃窃私语声又响起了，这些咬耳朵的行为离祂都很远，可架不住祂听觉发达，很快就听清楚了对话内容。

　　“真的是女孩付钱。”

　　“这个小狼狗真的是被包/养的小情人。”

　　怪物若有所思地问负责收款的服务员：“你觉得我是被她包/养的小情人吗？”

　　服务员被祂猝不及防一问，怔了片刻，立刻想要否认，同时心里很紧张，知道是那些闲谈被顾客听去了，分店很快就要被投诉了。

　　她道：“您当然不是，您是听到了什么吗？这其中应当有什么误会。”

　　英俊的顾客看上去很不高兴：“我不是吗？那你觉得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可怜的服务员意识到她彻底惹得顾客不高兴了，她急忙道：“本店疏于对服务人员的管理，我这就让人出来道歉。”

　　顾客不满道：“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和她不是金主与小情人的关系？”

　　服务员终于明白了顾客的诉求，她对此感到震惊，实在难以想象到当今社会竟然已经世风日下到了这等地步，居然会有人因自己被包/养而自豪。

　　服务员扭曲着表情，道：“事实上很明显，先生，我以为您不想被人议论。”

　　“没有，我很喜欢这种议论。”怪物矜持地点头，祂与夏葵紧紧地十指交握着，“这意味着你们都知道我与葵葵关系匪浅，没有人再敢觊觎葵葵。”

　　服务员为这软饭硬吃的态度所震撼，她心想不过是家养金丝雀而已，金主有的是本事养着你的同时还另外置好几房同样的你。

　　可是这种心里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顾客说，因此她只是微笑地目送怪物远去。

　　在方才，夏葵始终保持着沉默，她不知道说什么，更害怕一开口就被怪物的逼得陷入绝境——为什么不承认和我的关系，你是不喜欢和我做吗？——夏葵很确信祂能询问出这种没羞没臊的问题。

　　而这样的问题，让夏葵答‘是’或者‘否’都很困难，她毕竟需要考虑到回答的后果。

　　因为离开专卖店没有多久，怪物就又跟她咬上耳朵了：“你给我买了衣服，我投桃报李会将你弄得舒舒服服。就穿着你给我买的衣服玩一次西装play，是这个名字对吗？”

　　祂感叹：“你们人类为了获得快乐，当真是发明了很多不得了的手段，这点我们种族需要好好向你们学习。”

　　怪物认真严肃.jpg

　　就知道祂懂得金主和情人的含义，这怪物自从开始钻研人类社会知识后，大约是本性和兴趣使然，从来只肯研究这种歪门邪道的不正经知识，性子本来就扭曲，如今有了西装play这种知识的加持，行为更加变得不可控了。

　　但夏葵罕见得没有表达不愿意，毕竟怪物的耐力，强度，硬度确实不是过往的任何一任小情人可以比拟的，只要夏葵愿意放低底线去享受，她可以获得从前根本没有办法感受到的快乐。

　　*

　　联邦军部在三日后向夏葵确认了行动计划。

　　行动计划并不难，夏葵反复看了三遍后，将整条消息点击销毁。

　　她仍觉得不安，但商人嗜赌的天性仍旧推着她向前迈进，她若无其事地对怪物说：“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去野餐？”

　　“好啊。”怪物很快地回答了夏葵，看上去毫无戒备之心。

　　夏葵催促祂：“我们要出门，你可以去找一套你喜欢的衣服换上，我去准备野餐的食物。”

　　“好啊。”怪物仍旧毫无防备地回答夏葵。

　　夏葵看着祂上了楼，迅速从冰箱里取出已经准备好的羊排，用早藏在餐柜里的针管抽出试剂瓶里的软体毒素，注入羊肉中。

　　——三天前，怪物曾体贴地提醒她，祂并不爱吃生食。

　　夏葵把注入好毒素的羊排装好，才开始漫不经心地准备三明治，她料想自己没有机会品尝手艺，因此只是敷衍地往里面塞了几片生菜叶就草草用塑料膜包好。

　　怪物已经换好衣服走了下来。

　　祂今天穿的是夏葵刚刚给祂买的西装，这样的服饰对于野餐过于隆重，可是怪物很喜欢夏葵给祂购置的衣服。

　　或许是因为价格有点漂亮，夏葵愿意在她的衣帽间让出了个小小角落供怪物使用，这让西装的内外都充斥着夏葵的味道，怪物穿上后，有种被夏葵紧紧怀抱的感觉。

　　这让祂就算在今天这种日子，也没法特别的生气。

　　祂换完衣服，就来笑眯眯地牵起夏葵的手，又道：“我要不要现在就把生肉吃了？”

　　这话问得诡异，让夏葵的心脏直接漏跳一拍，直疑心怪物是不是察觉到了今天的计划。

　　她掩饰道：“这是野餐的食物，应该在草坪里，坐在野餐布上吃，现在就吃光了就太没意思了。”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麻烦的话，”怪物说，“我待会儿要拍很多照片。”

　　祂最近又研究了人类社会，发现人类之中还存在情侣博主这种东西，如果是高颜值的情侣开了社交号，很容易就能在虚拟网络里收获人气，并且会产生一群死忠拥趸，会在网络各个角落宣传她们磕的cp。

　　怪物一想到有这么好的法子让所有人都知道祂和夏葵的关系，祂就更加兴奋了。

　　即便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祂却连拍照应该挑选怎样的角度和姿势都想好了。

　　一路上与夏葵的心神不宁不同，怪物都表现得很愉悦，甚至还有心情哼唱起无名的小调来，这让夏葵的拇指都紧张地抽搐，她掏出光脑，想要把异常转告给秘书，并且建议停止行动。

　　怪物却忽然靠了过来，祂状似无意却无比精准地把光脑甩开了：“葵葵，别开小差。”祂亲昵地说，“你应该享受和我待在一起的每一秒。”

　　“我当然很享受。”事实上，夏葵的一半思绪都被摔出去的光脑牵走，那里有她输入一半还没来得及发出的警示。

　　“是吗？可是我不觉得。”

　　因为下巴被捏紧而传来的力气让夏葵吃痛，她回过神来，今天的第一次，她终于与怪物的视线相对，对方的瞳孔仍旧冷冰冰的，毫无情感地看着她，仿佛下一刻，祂就能毫无顾忌地将她撕成碎片。

　　怪物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获得你全身心的关注？现在吃掉你准备的羊排吗？”

　　“你……”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夏葵已经无比确定怪物就是清楚了她和联邦军部筹谋的一切。

　　祂早就知道了，可问题是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她是哪里没做好才露馅了？

　　夏葵惊疑不定地望着怪物。

　　她放大的瞳孔里终于有了怪物清晰的倒影，她终于可以全身心地专注于看着祂了，夏葵的眼神让怪物兴奋无比。

　　祂怜爱地起夏葵的下巴，让她的唇瓣抬得更高，离祂的唇更近些，乍看去，好像夏葵再向祂献吻。

　　怪物说：“我知道你总是心有不甘，因此才不肯放弃尝试逃离我的办法。没有关系，葵葵，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看看究竟能逃走多远。”

　　“但葵葵，你要记得，这是你我之间的游戏，如果输了，是要接受惩罚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