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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上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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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陆侯夫人那边忙着吩咐下人去摆饭,苏知瑛侧过脸来捅了记苏知瑶的胳膊:“喂,母亲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苏知瑶勉强挂起个笑容,低声细语道:“母亲疼我,送了我一支赤金镶青石的簪子。”
苏知瑛伸长了脖子,老实不客气地将她手中的匣子劈手夺了过来:“快让我瞧瞧。”
苏知瑛打开妆匣,取出匣子里的簪子举在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眼,随后又将簪子丢回匣子里,气鼓鼓地将妆匣塞到苏知瑶的手心里,音量不大,却透着一股酸意:“母亲果然疼你,就连我也不过得了个簪子罢了。”
苏知瑶低垂着头,摆出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都是母亲的女儿,送的东西自然都是一样的。”
苏知瑛嘟起小嘴,还欲再反唇相讥几句,却听到安陆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唤了众人去东次间用膳,于是忙丢下这个念头,起身去净房由丫鬟服侍她净手吃饭。
苏知瑶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朝下垂了垂。
疼她这个女儿?!
又不是亲生的,哪会真心疼她?
方才她已留意过常氏送给长姐的东西,送其他姑娘的都是簪子,唯独送给长姐的是块通体无瑕疵的、五福捧寿花纹的羊脂白玉玉坠。
送旁人东西不过是为了欲盖弥彰罢了,真当她是傻子猜不透个中的缘由呢。
安陆侯夫人一心只想着送好东西给她的嫡长女苏知珺,却又怕侯爷得知此事后怪罪她偏心,为何一样开了库房却只想着赏东西给苏知珺一人。
如今连她们这些不被安陆侯夫人放在眼里的庶女也都得了支簪子,也不过是常氏为了堵住侯爷的嘴,在他面前佯装自己大度贤惠,是个天下难得一见的好主母罢了。
还以为常氏有多厉害呢,如今想来,她也是个蠢的。既是想要博得贤良的名声,那又何妨出手大方些呢?送给众位姑娘的簪子,岂能跟长姐苏知珺手中的那块晶莹剔透的玉坠相提并论。光看那块玉坠就知道成色极好,绝非凡品。
安陆侯夫人说那块玉坠是多年前太后赏赐给长姐苏知珺的,这话不过是说给她们这些庶女听,拿来哄骗她们的罢了。她无缘进宫,未能亲眼见得,谁知道夫人说的是真是假?
就连今日去安乐伯府喝满月酒,夫人也只带了长姐苏知珺一人去赴宴。如今开库房赏东西给众位姑娘,长姐收到的玉坠,比旁人的贵重了数倍不止,叫她如何能心服口服?
待众位姑娘用过晚膳,苏知瑶回了自己屋里。
丫鬟服侍她洗漱和换了衣裳,又扶着她在靠窗的大炕上坐下,苏知瑶指了指妆匣叮嘱丫鬟:“把簪子收好了。”
丫鬟绿箩听她语露不快,见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脸色,轻声问道:“小姐今日得了好东西,为何还不开心呢?”
苏知瑶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瞟了眼绿箩:“好东西?!你可瞧见长姐得的那块玉坠了吗?”
绿箩点了点头道:“奴婢看到了。”
苏知瑶瞅了眼自己的粉色指甲,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那块玉坠是母亲准备给长姐当陪嫁的,成色极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绿箩忙出言劝她:“凭它是什么好东西,待哪日小姐嫁人了,夫人自然也会准备丰厚的陪嫁送您。”
苏知瑶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倒是个心宽的。”她微微一笑,不咸不淡道,“怕只怕你虽是个不计较的,旁人却以为你是个好欺负的。”
绿箩望着她没做声,苏知瑶挥了挥手,好似不愿再多说什么:“我也乏了,服侍我歇息吧。”
绿箩伺候苏知瑶在床上躺下,随后又放下帐帘退下,去了屋外值夜。
苏知瑶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床顶。
凭什么所有好东西都是长姐的?
她不甘心!
苏知珺啊,苏知珺,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休想得到!
***
苏知珺别了母亲回到屋里,屏退了下人后,方才得空注意起直播间里的情形。
打从一大早随着苏知珺去安乐伯府赴宴,在园子里与程言灏偶遇后,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她——
胖子的忧伤:【主播,今日探花郎是故意制造偶遇,其实就是为了跟你搭讪吧?】
最爱探花郎:【求主播回放园子里的那一幕,宝宝想磕糖!】
啥都不如瓜好吃:【主播,我怎么觉得你手里的玉坠,跟探花郎身上佩戴的玉坠一模一样呢?】
咸鱼的躺平日常:【卧槽,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探花郎是我家儿砸:【主播,我儿砸佩戴的玉坠就是你送的吧?】
探花郎是我家儿砸:【主播,快过来叫我声妈!我想喝儿媳妇敬的茶!】
我不难过:【难怪探花郎提到玉坠时,说玉坠是他很在乎的人送的。】
胖子的忧伤:【探花郎当时看主播的那眼神,啊啊啊,我好像要得糖尿病了!】
没网络:【确认过眼神,那块玉坠是他们俩的定情物!】
苏知珺扶额,刚想出言提醒众人程言灏身上的那块玉坠与她前世送的绝非同一块,脑中就骤然响起冰冷的机械声:“恭喜主播,观看直播的人数猛增,突破1000人,现在即可解锁查案新功能!”
苏知珺心一紧,语气里带着几分迫切:“是哪个新功能?有何用处?”
“就是之前跟主播提过的微表情和微动作识别功能。”
苏知珺顿时了然。
知人知面不知心,前世她就是在这上面吃尽了苦头,最终丢了性命还未曾察觉到有人对她起了杀意。
如今有了这项功能,莫说是在她面前百般掩饰的知瑶了,只怕心存歹意的其他人,也多半藏不住他们的狐狸尾巴了。
***
又过了几天平稳的日子。
初一,安陆侯的几位女眷坐着马车去城西的弘慈寺上香,随同前往的还有一众丫鬟婆子。
几位姑娘及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平日里哪有机会出门,早就在侯府里闷坏了,待烧了香后,丫鬟婆子忙撺掇着各自的主子在寺庙里四处闲逛起来,苏知珺却没有凑热闹的心思,走出了大雄宝殿的殿门,去了后院的杏林里观赏杏花。
正闭上眼睛欲要细闻杏花清淡的香味,却猝不及防地听到近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兰宁县主。”
苏知珺身子一震,蓦然睁大了双眼,扭头望去,见来人果真是她今生最不想遇见的那个人。
程言灏却不知她心中所想,站在一旁眸中带笑地凝视着她,他气宇不凡,浑身上下带着旁人没有的儒雅。
苏知珺忙别开眼,语气透着几分冷漠:“程公子。”
程言灏本不是善谈之人,见苏知珺好似没有闲聊的意思,沉吟了片刻才勉强起了个话头:“兰宁县主可是来弘慈寺上香的?”
“正是。”
“在下方才跟一空大师下了几盘棋,没想到会这般巧,能在此处遇见兰宁县主。”
一空大师是他的棋友,还记得前世他也是在同一天来弘慈寺与一空大师下棋,那日他虽没在寺院里遇到兰宁,却在回府后没多久,就见宫里派了公公前来宣读太后的懿旨,赐婚将兰宁许配给他。
今生,虽不知何日才能等到太后的赐婚懿旨,却未曾想到能在弘慈寺偶遇兰宁。
兰宁,兰宁,莫非他俩真有着天赐的缘分?
程言灏嘴角微翘,却冷不丁听到苏知珺回道:“程公子才识过人,棋艺必然也是极好的。”
听着像是好话,却不知为何让人品出一丝淡淡的嘲讽意味。
程言灏一愣,回过神来欲要开口说话,苏知珺已匆匆行了个礼:“就不打扰程公子了。”话毕,她也不待他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留下程言灏站在树前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拧起。
为何今生的兰宁,总让他觉着哪里大不一样了?
程言灏和苏知珺皆未料到苏知瑶早在瞥见他俩在树下相遇时,就闪身躲在了暗处悄悄打量他俩的一举一动。
当苏知瑶的目光落在程言灏腰带上系着的玉坠上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对眼前的此情此景了然于心。
哪会这般巧,有两块一样晶莹剔透的、五福捧寿花纹的羊脂白玉玉坠。那分明就是前几日长姐从母亲那里得来的玉坠。
苏知瑶缓缓地点了点头,眼底划过稍纵即逝的狠厉之色。
长姐贵为县主,还是安陆侯的嫡长女,深闺女子,谁能料到她竟如此不检点,将自己的陪嫁之物私下里赠与素未谋面的郎君,若是哪日被他人撞破了此事,她颜面何在?名誉还要不要了?
待长姐离开后,苏知瑶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心中有了计较,忙招手附耳叮嘱了绿箩几句,自己从藏匿处走了出来,摆出一副如不胜衣的样子,慢悠悠地往程言灏那边走去。
与他即将擦肩而过时,苏知瑶故意装作不小心踩到了青石板上的小石子,眼光一闪,猛地朝程言灏的怀里跌去,同时还不忘伸手紧抓住他身上的那块玉坠。
程言灏见状,下意识地朝一旁闪避,躲开了差点跌入他怀里的苏知瑶。
他站稳了脚根,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用手轻轻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这才发现他佩戴的那块玉坠被迎面走来的这位小娘子牢牢抓在了手心里。
他脸色一黑,语气森冷:“劳烦姑娘松开在下的玉坠。”
苏知瑶万万没料到谦逊温和的程言灏竟会如此的不知怜香惜玉,见她崴了脚,不但没伸手扶住她,劈头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要她赶紧松开他的玉坠。
果然是对狗男女,把私相授受的定情物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
很好,真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