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欲坠》切花白玫瑰

5、林青晟的爱丽丝

　　林青晟在录音室里待了一上午，他不停完善demo。
　　一旁的本子上画满黑线，底下是看不出原样的歌词。
　　写不出来……
　　林青晟很痛苦。
　　《爱丽丝》这首歌本就是他的观后感，但经过昨晚陆任的“告白”后，他的脑袋一片混乱。
　　可是自己答应了陆任，要把歌带过去。
　　算了吧，一个只会抄袭的歌手。
　　林青晟又回到了从前写不出歌的时候。
　　“你是有天赋的！”
　　“怎么会写不出来呢？”
　　“林青晟，你应该写出惊艳的歌。”
　　……
　　别说了。
　　林青晟难过得几乎喘不上气。
　　“你没有天才的光环，你什么都不是了…”
　　恍惚间，他看见浴室的镜子，从那里反射出颓丧的自己。
　　林青晟坐在钢琴凳上，双腿蜷缩着，发出呜咽。
　　“青晟？”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青晟抬起头，脸上汗渍渍的，好不狼狈。
　　刚刚哭过的眼睛里还含着泪水，他看人都有些雾蒙蒙的。
　　门口的人一步步走过来，林青晟的双眼里的东西也慢慢清晰。
　　是陆任。
　　他穿一套闲适的休闲服，干净得体。
　　林青晟有些慌乱，急急地放下双脚，就要站起来。
　　陆任大步向前，张开双臂，把他抱在怀里。
　　热腾腾的拥抱与一股淡淡的柠檬香一起涌来，林青晟鼻头一酸，把脸进陆任怀里，痛快地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写不出歌了…”
　　陆任垂下眼帘，看着怀里涕泗横流的林青晟，轻轻拍他后背。
　　“没关系…”陆任说，“没关系…”
　　“你那么相信我，还希望我把歌带过去。”林青晟大概是哭够了，手肘用力，推开陆任，“我写不出来了。”
　　一场大哭后，耳朵还没反应过来，林青晟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但他看见了陆任的眼神。
　　是那种难过的眼神。
　　林青晟不知所措，脚往后迈了一步，离开陆任的怀抱。
　　“你怎么回来了？”
　　陆任的手本还保持着怀抱的姿势，确定林青晟站稳后，慢慢放下来。
　　“来接你。”
　　“我找得到的。”林青晟说。
　　陆任没有再说话，两人间涌动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我是说错话了吧，人家来接你，你还不领情。
　　“怕你头疼得厉害，放我鸽子。”陆任看向林青晟，眼睛弯弯的。
　　但林青晟看出来了，陆任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真正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我伤他心了。
　　林青晟想。
　　“我吃药了，所以头不会疼。”
　　陆任其实没有不高兴，他低头看着林青晟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心疼。
　　当初，陆任在学校广播里听见《夜鹰》，于是便在网上查询林青晟的视频。
　　那时的林青晟还是高高在上的，周围所有的人无一不奉承讨好他，这是才华带给他的底气。
　　如果林青晟不愿意去，我又何苦来勉强他呢？
　　“青晟…”陆任刚开口就被林青晟急急打断了。
　　“但刚刚可能崴了一下。”眼前人低着头，头顶上有几根杂毛，特别倔强，衬得林青晟拘束且青涩，他硬着头皮说，“幸好你回来了，所以，麻烦你了。”
　　话都这么说出去了，也不能矢口否认，林青晟看着背对着自己蹲下的陆任，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概。
　　“我可以自己走的。”林青晟想挽回一下。
　　陆任的手垂下来，但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上来吧，快一点。”
　　林青晟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陆任双手抓住他的小腿，就这么慢慢站起来。
　　秋天的衣服还不是那么厚。
　　林青晟能清楚地感知到薄衫下的温度，以及起身时绷紧的肌肉。
　　他突然就把自己的羞耻抛到九霄云外了。
　　因为是下午午睡时间，楼道里还没什么人，林青晟也大大方方地抬头，等到了电梯口，他伸手按按钮。
　　“挺默契呀。”陆任说，林青晟挨着他的背，能感觉到陆任说话时连着背部也在颤动。
　　他从没和谁这么亲近过，包括他最火的那几年，男男女女都来巴结他，但他不喜欢和某个人过度接触，一种带着假面，谁也看不清谁的谈笑，令他生厌。
　　可即便如此，根本不相熟的各色人士，都在奉承他，渐渐地他也飘了，所以他压根儿受不了没有人关注的那段日子。
　　痛苦，寂寞。
　　林青晟这样想着，抓住陆任双肩的手微微用力。
　　“怎么了？”肩膀上传来疼痛，陆任稍稍撇过头问道，脚下步履不停。
　　停车场很空，陆任的问句像从远方来，环绕着他。
　　林青晟抿嘴片刻，说：“手机里有。”
　　陆任一下明白过来，笑着说，“好啊，到时候让其他人也听听。”
　　“你不要和别人说是我写的。”停车场过大的声音增强效果吓了林青晟一跳。
　　“那我自己也不会作曲啊。”
　　林青晟愣了半晌，靠近陆任的背，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骗骗他们，好不好。”
　　停车场独特的地理环境在这时失去作用，两人的耳语一时谁也听不见。
　　但…实在是太近了…
　　林青晟退开一点，看见陆任泛红的耳垂以及脖子，不好意思道：“你是累了吗？其实可以把我放下来。”
　　陆任清了清嗓子，把林青晟放下来，扶着他往汽车那边走，林青晟话都放出去了，也不可能像个四肢健全的人那样走得飞快，只好一只手搭着陆任的肩膀，腰被陆任扶着，半倚着陆任往前走。
　　他一心想让自己装得想些，注意力全在自己的两条腿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根本没从陆任脖子上褪下去的红。
　　……………………………………………………
　　陆任把林青晟送到副驾驶坐上，才从车头绕到驾驶座。
　　附身寄安全带时，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跟着自己。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感冒了吗？”视线的主人问道。
　　陆任连忙直起身子，目不斜视，“停车场太闷了，大概是闷的。”说着，还打开车窗，狠吸一口，“舒服多了。”
　　林青晟当然不疑有他，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薄衫。
　　车从停车场开出去，正式上路的时候，车窗也慢慢关了。林青晟拢紧衣服的手松一下，陆任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点开车载音响。
　　熟悉的前奏在车里响起的时候，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在略显稚嫩的弹唱中，尴尬渐渐酝酿。
　　两人当然也就不约而同想起昨晚的一系列蠢事。
　　【好丢脸啊！】林青晟恨不得打开车门跳车逃走。
　　而陆任也在心里崩溃，【完蛋，变态石锤了！】
　　一路胆战心惊后，云烟剧院终于到了，陆任把车停在当初的小巷子里，他先让林青晟下车，“你在这里等一等，这附近的停车场有点远。”
　　林青晟点了点头，一直看着陆任的车子消失在拐角，他才收回目光，挪动正常的双腿，往云烟剧院后门走去。
　　后门旁墙壁上依旧是奥特曼打小怪兽的简笔画，林青晟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青晟！”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喊，林青晟看过去，发现陆任背对着仲秋的太阳走过来。
　　林青晟的心里不知怎么，有点激动，伸出手摆了摆。
　　陆任看见他摆手的样子，大概是有些惊讶，加快步伐跑了过来，
　　林青晟看清了他。
　　“怎么了？”陆任问。
　　林青晟笑了一下，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陆任，“想叫你过来听歌。”

作者有话说

　　这周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