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红线》侘灯

5、第 5 章

　　想起我和一目连去祭典那一次，萤草还只是心智初开，乖乖守在后山，如今倒是可以带着她一起，于是勉强应下后我便说了打算，不想她却拒绝了。

　　“您和苍连大人一起就好，我和苍龙，唔，在这‘看家’，这么说对吧？”苍龙在她旁边摇摇晃晃，听完还点了点头对她的用词表示肯定。

　　我头一次有些想把龙给卷起来塞进树洞。

　　但我们向着人潮熙攘处去，这让我们独处的用心还是辜负了，才不久就遇到了熟人。

　　缘结神看见我们，呆楞片刻后脸上表情可谓又惊又怒，同时间手中的红绳几欲落下，我忙出声提醒：“缘结神大人———”

　　经过的行人听到这名字，又因缘结神此刻是隐身状态不得见之，于是先奇怪地瞥我和苍连一眼，再带着一种似懂非懂的神情离开了。

　　在离远之前缘结神给那两个人系好了红线，转身对着我们，双手叉腰深呼吸之后，变成一声叹气：“……算了算了，现在这样也没法解下要回来

　　——那个前神明，你别以为用妖术隐藏了我就找不到了啊！总之，你们自己有事多忍耐多沟通，以后如果有什么大分歧，想想这‘得来不易’的红绳。”

　　“不必多虑，我的手很稳。”

　　“———算、算了，今晚是珍贵的良缘夜，我身负大任，和你在这计较实在幼稚又不称职，让你一次我先走……啊啊再也不要随便给陌生的人妖怪或者神明算卦了，我还不如算算自己会不会碰到强盗……”再待下去怕是不止于口角之争，缘结神忍了又忍，不甘心地碎碎念着离开。

　　“不过那边的小树妖，如果哪天你想换系绳的对象，我还是愿意施个援手哦，不会有反噬！”最后留下的是这句话，苍连哼了一声，我则注意力跑到了其他地方。

　　“她给您算了什么？”我看了看隐藏了红绳的手腕，又看看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又不敢肯定。

　　苍连的神情却很坦然：“一些无稽之谈，便用了她的东西自证有误。”

　　“……如果，当时算得没错呢？”

　　他看着我的表情，继续神情如常地说道：“如果没‘错’，便用她的东西来自证，神明所言甚是。”

　　***

　　我一时陷入沉默，不知该继续这个话题，还是突兀谈起其他，反而是苍连迁就着我的无言，只牵着我慢行，提醒不要错过的景色和烟火。

　　或是片刻或是许久，我停下了脚步，收紧了握着他的手：“您成为妖之后，似乎一直在让我相信一件事。”

　　苍连转身正对我，面容平静：“不是似乎。”

　　我更用力抓着他的手掌，仿佛能从中获得力量，好支持我缓慢又清晰地继续说下去，又或者是让我确信，面前倾听的对象确实存在：“人间有俗语说‘榆木脑袋’，我成为树妖后好像也愚钝了，曾经意识自己的生死花了很久，现在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苍连略抬手，撤去了红绳上的妖术，自我们交握的手向上，一样系在腕间的红绳暴露在了视线中。

　　我看着红绳继续说道：“人无法独自供奉神明，我也无法抓住风。可是人群散去后，您在我面前，喜怒哀乐，以前的印象跟着一点一点打乱了又重建……”

　　苍连第一次发出了叹气声，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看到他的双眼：“梓，我们的时间很长，你像之前一样慢慢思考无妨。唯独一件事你要明白，我与你之间，并无神与人的隔阂。从始至终，在你面前的我都是真实的。”

　　“你选择了不回去，我也履尽了神明义务，失去了神力，不能更不会再让你回去了。”

　　“……这是您的愿望吗？”我轻声确认着。

　　“是，作为普通妖怪的我，借助了神明的力量，希望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微微挣脱那只被握着的手，转而张开五指，缓缓小心地扣入他的指缝间：“如果是这样，真的是这样，我也有一个愿望……‘以后带我去看过更多场祭典的，不会离开这个荒芜神社的，都是苍风一目连’。”

　　“你早已可以，只看你是否愿意。”

　　「你早已可以，只看你是否愿意。」被红线强力牵扯，或者说苍连借红线强力将我从犹豫怀疑中拉出，让我终于正视这一句话下的等待，愿意去相信神明落入凡间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