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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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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学校地处较偏,平时来上课的老师大多都是上完课直接离开,照顾学生起居的那些人也都是跟学生住在宿舍楼里,学校日常只留下一个管理的人,唐宛南叫他“长胡子的男人。”
唐宛南是自愿来这里的,她跟父母约定好的,以一年为期。来这里除非是家里人主动来找你接你出去,不然就只能在这呆着,名义上是所学校,其实更像是一个问题儿童收管所,只要出一笔钱,就能解决一个累赘。
姜云真是傻,竟然会觉得找他们有用。唐宛南用脚趾头都能知道她去干嘛了,毕竟自己自愿来都差点没坚持下去。
她刚来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个长胡子的男人,第一眼看到就讨厌,有长相的原因,还有就是有的人真是不顺眼是天生再加上后天努力的。
长胡子的男人借着盘查的缘由,对那些智力有问题的女孩动手动脚,来这里的大多都只会基本的穿衣吃饭,甚至这些都做不好,怎么会懂得保护自己。唐宛南也怕他,但是她起码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唐宛南飞奔在路上,手里握着尖锐的东西刺痛她的手掌,她也不明白,以前遇到那些照顾学生起居的人打骂那些听不懂话不能理解别人意思的学生,唐宛南都装作看不到,或者干脆站着看热闹。
关于姜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姑且就当作是看她顺眼吧。唐宛南路上飞奔的时候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到楼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进出,唐宛南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楼道里暗长憋仄,老远才有一盏弱弱的灯光,安静到只有她走路的声音。
最旁边的办公室门紧闭着,男人在屋里里转来转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翻资料柜,高高的柜子放满了蓝色的文件盒,他按日期找到了今年入学的人员资料,打开细细翻看。
突然听到楼里面有动静,他合上资料夹打开门,楼道里空无一人,侧面窗户被风吹的摇摇欲坠,他走过去打算关门。
办公室并不大,且只有一间,唐宛南猫着腰蹲在楼梯口,胡子男去关窗户的时候,她顺着打开的门缝没看到里面有人,胡子男人关上窗户哼了一声往办公室走,他急切的想知道刚才那女孩的资料,只是微微带上门,并没有关上。
唐宛南垫着脚悄悄走过去,想凑近趴在门上看一眼,上最后一个台阶被台阶上用来防滑的钢筋滑倒了,扑通一声,顺着门缝听到里面的人又要出来了,唐宛南暗骂一声操,
扯着膝盖骨摔得生疼的腿快速往楼下跑,四周没有一个能遮挡的地方,她忍痛趴在一片干枯的草丛后面,吸了一鼻子灰硬忍住呛味,看到胡子男人往四周看了几遍确实没看到人才一步三回头进来楼门。
唐宛南抱着膝盖从地上趴起来,靠着墙角揉膝盖,头顶上的玻璃又被打开了,胡子男人站窗户口朝四处看了一眼确实没看到人,才疑神疑鬼的闭上窗户。
唐宛南捂嘴憋着咳嗽,紧贴着墙面一动不动,胡子男人只要头再稍微出来一点,朝下看一眼,就能发现自己。
等听到他关上窗户,唐宛南拖着腿从办公楼后面的垃圾堆绕了一圈绕到另一个门才松了口气。
她从兜里掏出一直紧握着的右手,打开的手心里有一条因为用力已经粘在手掌上的刀片,掌心刻了深深一道。
她深吸一口气,把刀片包好放在放在裤兜里,开始在校园里乱转,走哪都没见那个任何时候都只知道低头走路的人。
耐心告罄,只好先回宿舍,结果就看到隔壁床上趴着一个睡的正好的人。唐宛南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棒棒糖开始咔咔咬。
姜云醒来感觉胳膊腿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扭曲着,又酸又痛又麻,宿舍黑洞洞的,姜云爬起来才发现对面有个人正盯着自己看。
姜云看了唐宛南一眼没说话,自顾自揉腿。
“我还以为你逃跑了。”唐宛南开口。
姜云没说话,唐宛南也不说话了,楼里不知道哪个学生又在因为什么尖叫,尖叫五六分钟都没停,姜云停下手上的动作,抱着膝盖在尖叫声中发呆,足有十几分钟,外面终于安静,姜云才轻出了一口气,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第二天姜云还是没有跟唐宛南说话,但上课依旧跟唐宛南坐在一起,脑子里混沌一片,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班里依旧意外状况不断,唐宛南跟“傻子”玩的很开心,“傻子”还给她看了自己手上的血泡。
姜云呆坐着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桌子上放着一个笔记本到下课还维持闭合的状态。
唐宛南看她这样也不意外,心里想的过几天估计就接受了,也没管她。
姜云持续了一周这种状态,这一周她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每天大部分时间用来发呆,小部分时候活在尖叫声里,甚至夜里做梦都是这些。
绝望像一座牢笼困滞住了她,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自己也疯了,也许就能好好的在这活着了。
消极情绪越来越严重,两周过完唐宛南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刚开始的姜云只是看着不高兴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现在感觉整个人的生命力都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流失,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早上宿舍其他两个人慢吞吞收拾完要走,有一个平日里总喜欢最后一个走,她对所有的东西都有上锁的执念,姜云早上没能起来,或许是心理原因或许是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总之是病了。
“锁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大有今天你们要是不走我就把你们也锁起来的架势,唐宛南看都没看她,坐在姜云床边盯着她看,不过几天脸已经小了一圈,眼圈都凹进去了,整个人蜡黄蜡黄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门口的人开始暴躁,不停的踢门,力气逐渐加大,躺在床上的姜云听到响动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唐宛南冷着脸站起来走到门口,一句话不说盯着“人形木偶”看,木偶看看她又看门锁。
“再踢一次打折你的腿,滚!”唐宛南没有任何表情说到。
木偶焦躁的转了两圈,看唐宛南还站在门口死盯着她,瑟缩了一下还是不甘不愿的走了。
唐宛南注视着她下楼,又把对门出来看热闹的护工瞪回去,才转身闭上门。
姜云不知道睡了多久,做了好多梦“梦到外婆喊她吃饭,梦到小胖翻墙跟她玩,梦到沈季给她教跳棋、给她念故事,梦到给她鱼的大哥哥,还有沈季奶奶家可以爬上爬下的花架,场景一变外婆不要她了,沈季走了,大哥哥在湍急的河流中对她说快跑,花架变成了一堆破败的草丛,草丛面前有一道大铁门,她想出去,怎么都出不去,门外的人拿着钥匙对她说,你个害人精别想出来了......”
姜云惊醒,挣扎着坐起来揪着头发开始放声大哭,她想出去,她不要在这里待,她看到床边坐着面无表情看她的唐宛南,像抓住一根稻草一样狠命抓着她的手,“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唐宛南忽略胳膊上的刺痛任由她拉着,看着她几近崩溃的模样和满身满眼的恐惧,咽下心中的酸涩,开口道:“好!”
姜云抬头看她,泪痕满面,抓着唐宛南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唐宛南看着她又说了句:“好。”
姜云再次哭出声,这次不同于刚才的嘶哑,是真正发泄的哭。
唐宛南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你好好的别生病,我保证你能离开。”
姜云握紧她的手用力点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