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许今漾

5、雨天（5）

　　手术室亮灯，明婉穿着高跟鞋刚刚跑了几步脚有些微微泛疼，她眉心轻皱，扭动脚踝。

　　半夜三点，许昭记刚刚交完费用过来，打了个哈欠他眼里瞬间泪眼婆娑：“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

　　“没关系，局是我组的我来看，你们先回去。”江檀拒绝，她眉心轻拧有些不太好意思，又显得有些许烦闷。

　　好好的。
　　弄成这样谁也不高兴。

　　“我记得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守着你回去吧。”江檀又补充了句。

　　许昭记明显有些犹豫，沉默半秒，他点头：“这是病历单，费用我都已经交了。”

　　他把手上的几张纸递了过来，临走前目光落在明婉身上一眼，很快撇开。

　　“婉婉你也先回去，太晚了我守着就可以。”
　　“我陪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江檀盯着她的眼睛撅撅嘴，像是被突然击破防线一般，她朝着明婉靠了些许过去倚在她肩膀上：“你真好。”

　　明婉的脾气很好，整个人都很温和，因此人缘也好。
　　不过她的温和也仅仅对于亲近之人。

　　她没有说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凌晨三点三十四分。

　　好晚。
　　她不怎么困，平时夜猫子到四五点都还算是早，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她已经隐隐犯困。

　　“明婉你以后要是一直都不考虑结婚的话你就一直跟我一起，我结婚了你也跟我一起住。”

　　明婉：“？？？”

　　她扯了扯嘴角，把她从肩膀上推开：“你说这话，你未来老公同意吗。”

　　别人结婚拖家带口再怎么样那也是宠物或者跟前夫的孩子，怎么到她这里来她还要带上闺蜜一起生活。

　　怎么这是打算沿用古时候的法子，带陪嫁是嘛。

　　“男人哪有你重要啊，他不同意我就换个同意的呗。”

　　明婉：“……”
　　“六六六。”她无话可说。

　　“不过婉婉，那么多年你就真的没有遇见过一个能让你怦然心动的人？”
　　明婉迟疑半秒：“没有。”

　　江檀抿唇：“六六六。”
　　她摇头略显遗憾：“看来你这以后不是形婚就是要孤独终老啊。”

　　“要不这样，我们去宝光寺帮你问问姻缘？”江檀沉默半晌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那手更是一把子抓住她的手腕。

　　她提高音量手上一下子的动作让明婉一愣。

　　她盯着她的眼睛慢慢收回手：“你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还有你到底是帮我问姻缘还是帮你自己，我都不想拆穿你。”

　　江檀笑着：“帮我们俩，帮我俩啊。”

　　“不去。”
　　“我不信这些。”

　　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事情，靠天还不如靠自己。
　　她那么多年再怎么样真当命运如此，她还不是走过来了。

　　“你不信那你可以陪我去，我信。”
　　明婉思虑半秒，睨过一眼：“看心情。”

　　深夜的原因整个医院的走廊都显得寂静无比，偶尔能看见一两个来回的护士，其他都是安安静静地看不见行人。

　　明婉打了一个哈欠四处张望两眼整理一下坐姿。

　　江檀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推了推她：“刚刚那个医生是不是商识啊，好像。”

　　江檀走在她前面铁定是看见商识的。
　　只是没听她问，她还以为她忘记或者压根没有把他认出来。

　　不过这么想着好像也不太对，她和商识是带着点亲故的，毕业那么多年见过的次数应该是比她多一些怎么又会认不出来。

　　只是一开始为什么没提，她不知道。

　　“好像是。”明婉没回答的很确定。

　　江檀低下头掏出手机看着这个医院的定位，一下子拍上大腿。

　　“就是商识在的医院，这也是急诊接的病人，刚刚那就是商识。”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喝醉酒认错人没想到真是他，穿着白大褂看着还是跟平时不一样。”

　　“是有点不一样。”她也是第一次见他穿白大褂，那副模样看着要比常服显得更加清冷。

　　手术做的很慢，差不多五点快到六点的时候才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明婉喝了酒犯困趁着这个时间已经在外面的椅子上小憩会儿。

　　醒过来的那一刹那刚好看见病人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坐着睡明婉的脚有些酸酸麻麻走不动，她拧着眉心差点没一个踉跄。

　　商识伸出手来刚想扶住她，她倒是靠着自己站稳脚跟。

　　两个人相差的距离不远，明婉看着伸出的那只手忽然一怔。

　　她抬起头，商识已经收回手站直身体：“小心点。”

　　他眉眼如旧，面色平静，沉黑的眸子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见底，此时他的眸光正在她身上打量着她身上的那套衣裳。

　　他喉结滚动，目色闪烁：“不冷吗？”

　　明婉穿的不少，可也不算多，也就是露了大腿以下的地方。
　　她揉揉手臂：“不冷。”

　　刚刚睡觉的时候可能有这么一点的冷。
　　现在其实还好。

　　商识没有多问，他微微侧过身看向推远的病床：“手术做完没什么大问题，下次让病人少喝点酒。”

　　“谢谢学长。”
　　“你们可以先回去，打了麻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学长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明婉下意识的问出口。

　　商识看了眼时间：“八点换班，还有两个多小时。”

　　“那学长下班后好好休息。”
　　“嗯。”商识睨一眼后面睡的沉的江檀没有再多言，转身朝着病床推去的方向走去。

　　明婉站了会儿，才转身去摇江檀：“醒醒，回家。”

　　江檀睡的不沉一摇就醒，她睁开眼：“手术结束了？”

　　“嗯。”
　　江檀踉跄的站起身，明婉伸过手扶她一把。

　　“要命，腿麻。”她拧着眉心，有一只腿麻的都不能动弹，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祝盛那小子，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叫他喝酒。”

　　明婉回去后怎么都睡不着，勉勉强强到八点多刚有点睡意，商识发消息过来。

　　“你朋友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我给小章交代声等他醒了给你发消息，他加你记得同意一下。”

　　明婉半眯着只眼睛退出看着通讯录的红点。

　　章鱼哥的章。
　　他的网名。

　　明婉点了同意，顺便回复商识的消息：“谢谢学长，学长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吧。”

　　“嗯。”
　　“在路上。”

　　明婉又跟小章聊了两句，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实在是顶不住了。

　　她睡的沉稳，这一觉愣是睡到下午六点都还些迷迷糊糊，看了眼消息才又继续睡。

　　最后还是在七点左右的时候被江檀叫醒。

　　“我打算去看看祝盛，你要不要一起。”祝盛不是上京的人，孤苦伶仃的也没人照顾，再怎么说昨晚的局也是她组的，这个时候去看看也是应该。

　　明婉揉揉眼睛本来想拒绝，第一个“不”字都已经吐出声，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撑起身子。

　　“一起吧。”
　　她打开手机看着小章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任何回应。

　　这祝盛也太能睡了吧。
　　她打开键盘：“小章，我朋友醒了吗。”

　　算着时间应该也醒了吧，明婉害怕小章太忙忘记，想想还是主动问一下。

　　小章那边回复的很快：“你等会儿，我去看看。”

　　“谢谢。”

　　明婉打着哈欠，眼眶半湿。
　　果然这么熬一次还真的是有点难补。

　　小章回的很快，这次是语音，里面还夹带着一声轻轻的关门声：“还没有。”

　　她开的扩音，江檀也能听见。

　　她提了提耳朵挑眉：“男人的声音？”
　　明婉看过去：“商识推的一个护士，说等祝盛醒后跟我们说一声的。”

　　“商识？”江檀更惊讶：“你怎么跟他还有联系，你不是说没联系了吗。”

　　“昨天晚上祝盛推出来那会儿聊聊两句。”
　　江檀没有再猜什么，她点点头：“那等他醒了我们再去看看吧。”

　　江檀退出卧室顺便帮她带上门。
　　明婉睡的有些昏昏沉沉，她动动脑袋换个姿势。

　　祝盛醒的很晚，等她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他还有点虚弱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显得没有任何力气。

　　江檀刚进去就指着他说：“祝盛你看我下次还叫你喝酒不。”

　　祝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
　　他这么歉意的一句倒搞的江檀有些不好意思。

　　她抿唇脸上的气愤没落半分：“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婉站在后面看着两个人含蓄，她撇撇目光向外看去，目光刚好看向不远处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商识身上。

　　她怔了半秒朝着他那边走去：“学长。”

　　商识停下脚步：“来看你朋友？”
　　“嗯。”
　　两人并排，明婉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话。

　　商识出声：“吃饭了吗，要不要试试我们医院食堂。”

　　明婉：“？？？”
　　她侧过身没想到商识会问她要不要去试试她们医院食堂。

　　她眼睫煽动：“好。”
　　她确实还没吃饭，也就今天来来的路上吃了个包子，本来不饿，他一提她已经开始犯馋。

　　明婉跟着商识下楼差不多走了两百米不到，一个看着跟学校差不多大的食堂出现在她眼前，因为已经是晚上很多窗口已经关门。

　　稀少的只有几家还开着，大厅前也稀少的坐着几组穿着白大褂和一些在窗口打包的病人。
　　“有想吃的吗，没有我们可以出去看看。”人不多，剩下的菜也已经没几样，商识侧过身。

　　“想试试可乐鸡翅。”
　　“好。”

　　明婉点了四个菜，医院的食堂和学校的不太一样。

　　不一样的点就在于阿姨的手不抖，看着盘里的四个菜她都在想等下吃不完浪费该怎么办。

　　满盘子的菜沉甸甸的。

　　明婉挑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着，刚放下她忽然发现自己只端着盘子忘拿筷子。

　　她转过身有些迷茫，刚想问，商识已经放下手上的东西给她递过一双黑色的筷子。

　　“我就知道，你没拿。”
　　商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还漾着抹淡淡的笑意。

　　明婉一怔，颤颤的笑了声。
　　她刚坐下放在旁边的手机不停的震动了下，她咬着筷子脸部识别。

　　江檀：“你人呢。”
　　“去哪了，怎么不见了。”

　　明婉咬着筷子沉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抬头看一眼面前的饭菜还是如实回答。

　　“吃饭。”
　　“你要不要我给你带回来。”
　　刚发完她还顺带拍了一张照。
　　江檀没有及时回复，明婉才关上手机。

　　“之前听说政大的食堂很好吃，和这里比感觉怎么样。”

　　明婉细嚼慢咽，点点头：“差不多。”

　　“有机会去试试。”
　　“我带你。”明婉没有犹豫，下意识说出。

　　她闪烁着目光与他相视，腮帮子随着咀嚼嚼动。

　　商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