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许今漾

13、雨天（13）

　　明婉的动作再次一顿。
　　准确来说，她和商识彻底断联是在大一。
　　她刚上大学的那一年。

　　她收回手，有些尴尬的拿起筷子，眼神飘忽不定。
　　良久，她垂眸：“那个时候听说你很忙，怕打扰到你。”

　　时间过去的有些久远，她具体也不太记得清是为什么和他断联，她记得是他很忙，也是她没有话题再跟他聊天。

　　高中的时候，她可以以学习为借口。
　　上了大学，她上哪去找借口经常缠着他聊天。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她给商识发了一个“好”字，他没有回复后，她也没有再发。

　　就这样，从那天起，两人彻底断了联系。

　　“我怎么听说是你谈恋爱了避嫌？”商识。

　　“啊？”明婉恍然抬眼。
　　她的脸在这一刻瞬间变得红润，眸底映照着一抹不知所措。
　　她那模样，像是一只呆呆的羔羊，被他的话吓的呆楞。

　　商识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僵硬的红温。

　　下一刻，明婉反应过来急忙摇头摆手：
　　“没，没有，我没谈。”

　　“我一直都没谈过恋爱。”
　　她又解释了一句，那模样不要太可爱。

　　商识轻笑：“逗你的。”

　　明婉的脸色终于冷静了一些，她握着筷子紧了些许。

　　四周又陷入一片寂静。

　　商识：“我也一直没谈过恋爱。”
　　“啊？”明婉有些诧异。

　　算着年纪，商识比她大四岁。
　　她今年二十三，他二十七，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真的假的。
　　她有点不太相信。
　　不过那么多年来她确实没听说过他恋爱。

　　“一直很忙，没时间。”商识。

　　明婉理解了，商识初中第一，高中的时候也一直稳居第一，是当之无愧的学霸，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他想稳定成绩前行，底下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努力。
　　大学又是医学这样的专业，一天到晚要背的资料堆积如山，毕业后进了医院，工作一天忙到晚，休息时间寥寥无几。

　　他确实很忙。
　　也没时间谈恋爱。

　　“阿姨不催婚吗。”明婉好奇。

　　“催。”
　　“我不听。”

　　明婉有些暗暗的窃喜，她杵着筷子：
　　“现在确实有很多人都不想结婚。”

　　商识：“那你呢。”

　　明婉抿了下唇：“我也不想结婚，我喜欢一个人。”

　　商识没说话。

　　她又接了一句，“要是遇见喜欢的人，我就想。”

　　商识笑了笑，“那你遇见了吗”

　　明婉再次有些紧张，她握紧了筷子倒腾着碗里的土豆，都差点成土豆泥。

　　她低头，坚定：“没有。”

　　“慢慢来，总会遇见的。”

　　明婉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四周寂静一片。

　　默想着，遇见了，就能和他结婚吗。
　　良久：“你也是。”

　　专业知识没问成，商识接到医院传唤需要专家会诊刚吃完饭走的匆忙。

　　她独自站在门口。

　　手机叮咚响。
　　商识：“不好意思临时有事，下次我请你。”

　　明婉站在商城门口，外面下起了小雨，路人匆匆忙忙的奔跑着，她提着包，静静的看着，等雨停。

　　江檀来电。
　　她划过接听。

　　“人哪呢。”
　　“光环。”

　　“你人见完没，要不要我过来帮你助助兴啊。”江檀眼眸流转，话语里满满都是趣意。

　　她总感觉明婉不对劲。
　　她要是想知道哪里不对劲她觉着可以自己来看看呢。

　　明婉心底浮起了一些趣味性。
　　她勾唇：“记得开车来。”

　　江檀已经翻身下床：“咋，你要见那人没车啊。”

　　明婉答非所问：“下雨了，不好打车。”

　　江檀却听成了她在关心她不开车过去，下楼反而不好打车。
　　江檀那边传来拉窗帘的声音，半秒后：“喲，这天气还有点怪，下午还那么大的太阳，这个时候下雨。”

　　“你等我我马上来。”

　　明婉挂断电话，看着打车软件上已等待五分钟的消息直接取消了这一次的打车。

　　她坐回刚刚和商识碰面的长椅子上。
　　七点左右，里面还是很热闹。

　　“姐姐。”
　　“姐姐。”

　　“啊？”
　　明婉被叫着回过头，是两个看着差不多十七八岁的高中小女孩。

　　她们穿着可爱，眼睛亮闪闪的。

　　她们抿出一抹笑：“你可以帮我们俩拍一张照嘛。”
　　声音甜甜的，和年龄一样稚嫩。

　　“可以。”明婉起身。

　　“好了好了。”潦草两张，似乎是怕麻烦到她一样。

　　明婉递过手机：“我在等人不着急，你们要是还需要的话我可以多给你们拍两张。”

　　“好漂亮。”
　　“姐姐你好会拍照。”

　　她们闪着眼眸点头，听见她的话，眼底涌起一层淡淡的期待：“真的吗，真的吗。”

　　“嗯。”

　　江檀来的快，不到二十分钟，她已经停好车出现在商城门口。
　　“怎么就你一个人。”她打量着，没看见那位她心里猜想的人。

　　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死心的又四处张望两眼。

　　明婉：“回去了。”

　　江檀：“？？？”
　　她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她指着自己：“那你叫我来是？”

　　“接我回家。”
　　“我打不到车。”

　　江檀沉默了。
　　她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明婉刚走到门口，身边飘过一抹身影，硬在她手上塞下一杯奶茶。

　　两高中生小妹妹生怕她不要，塞完就跑，还一边夸赞道：“姐姐你超超超超超级漂亮。”

　　旁边的一位补充：“拍照也好漂亮，你好厉害。”
　　二十秒不到，两个人跑的没有了影儿。

　　明婉驻足在门口，俩小妹妹的声音大，商场不少的人都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江檀上下打量：“不要告诉我，你今儿见人是来给她们拍照的？”

　　她还以为她要去见哪个男的。
　　明婉一愣，接下这个借口：“嗯。”

　　“最近在学习拍照。”明婉。
　　“你要开展副业？”江檀。

　　外面的雨下的细小，毛毛大的雨飘洒在她脸上。

　　明婉低头：“想试试。”
　　江檀：“试试也挺好，反正你写文时间多。”

　　“你时间不多吗，你还有寒暑假。”

　　一提到这个事情，江檀泄了口气：“今年教导主任非要我们暑假给学生补课，一节课才五十块钱。”

　　她摊开手，比了一个五出来，又念叨：“五十块钱，我出去接私活儿都是两百块一个小时。”

　　“现在好了，直接给我打骨折。”她无语的摊摊手。

　　明婉钻进副驾驶。

　　江檀系好安全带，她的电话弹出滑动接听。
　　连接的车内蓝牙说出来话的声音也很大。

　　“江檀你接个人是一起接丢了吗。”
　　”怎么还没来。”

　　他的话里还夹带着嘈杂的音乐声。
　　只要一听，就能听出他在哪。

　　明婉抬头，盯着她的脸。
　　江檀脸色一红，没接话。

　　那边又是一句：“喂你听得见吗，我跟你说当鸽子小心我等会儿全朋友圈通报你。”

　　又是一阵寂静。
　　明婉盯着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低声：“马上就来。”

　　车子正常行驶，明婉撑着头：“我们这是去哪呀。”

　　江檀憨笑：“带你出去潇洒潇洒。”

　　“所以你说过来给我助助兴是想多拉两个人过去喝酒？”明婉笑笑。

　　呃——
　　江檀：
　　“我不是怕你见的不自在，给你换个有氛围的地方吗。”

　　江檀不是很喜欢喝酒，但是她很喜欢那种氛围。
　　她迷恋，经常爱去玩。
　　明婉不太喜欢，她觉得里面太闷，太吵。

　　“家务活包三天。”
　　“没问题。”江檀答应的比谁都快。

　　她握着方向盘转弯：“我跟你说，我们今天去大学城，今儿个可是周六，数不定有多少帅哥，到时候看上谁，姐直接冲上去帮你要微信。”

　　“还是我帮你要吧。”
　　“你怎么知道我到时候要让你去要。”江檀。

　　明婉：“我不喜欢帅哥。”

　　“啧。”江檀瞥过一嘴：“死装。”

　　“你不喜欢帅哥，高中的时候拉着我们给商识投票？你不是看他长得帅帮他拉票啊。”

　　明婉：“！！！！”
　　她心尖跟着一颤。

　　她极力解释：“我只是看在他帮我辅导作业，又不收学费的情况下我才想帮帮他的好吗。”

　　商识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竞赛，需要投票，那个时候她知道，自费给大家买了些小零食寻求帮忙。

　　当时挺多人都知道。
　　不过大家都以为是商识给她辅导功课，她才这样。

　　其实她当时是有私心的。
　　商识的大学不在江城，最后的竞赛却是会在江城举行，只要帮他拿下，这样，她又可以多见他一次。

　　江檀看了她一眼：“他哪会收我们的，一直把我们跟宋绵绵一样当妹妹看，哪好意思要妹妹的，更何况你还是个没啥钱的。”

　　大家都知道明婉的家庭情况，多多少少都会相互帮衬。
　　那个时候托宋绵绵的福。
　　商识但凡回江城，只要有时间帮她复习功课，她都会叫上她们几个。

　　江檀不爱学习很少到，她却次次都没缺席。
　　明婉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他送她下楼的那天，她想给他塞点课时费。

　　商识却一口回绝：“再这样，下次我可不带着你辅导。”

　　明婉怕了，一下子收回她攒了许久的五百块。
　　她攥紧：“那，那好吧。”

　　商识拍了拍她的书包：“快回去，马上天黑了。”
　　明婉攥着没放，点头往外走，她的脚步很慢。

　　莞尔，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头。
　　商识已经转身上楼。

　　明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她回过身小跑两步追过去，有些扭扭捏捏的开口：“那你下次还会给我辅导吗。”

　　在听见脚步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停下脚步回头。
　　商识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良久，他失笑：“我亲自给你发消息叫你来。”

　　明婉垂头，回过神：“我也是把他当哥哥看。”

　　“不当哥哥看你打算当啥看？”江檀打趣。

　　明婉一怔，她“唰”的一下抬起头。

　　江檀自问自答：“难不成你想当叔叔看？他也才比我们大四岁吧。”
　　她细想，确认：“是只大四岁。”

　　明婉提起的一口气瞬间消散。
　　她低下头，没接她的话。

　　“你们俩才是慢，我爬都爬到了，你俩才到。”刚进去，里面嘈杂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江檀耷拉着眼：“你爬一个给我看看。”

　　许昭记：“……”
　　他一巴掌拍在她手臂上：“你先去给我自罚三杯再说。”

　　明婉走在后面，江檀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她放下手机，发现几分钟前有一条新消息。

　　商识：“车祸会诊，今天应该要加班。”
　　明婉握着手机打字：“那你忙完好好休息。”

　　商识应该上了手术台，一直没有任何回复。

　　江檀刚坐下，她仰着脖子四处张望着。
　　许昭记：“你在看什么呢。”

　　“看看有没有帅哥。”江檀。

　　“你身边不有一大帅哥吗。”江檀的同事齐雁打趣道。

　　江檀一愣，她用大手指比划了一下旁边的许昭记：“齐老师你说他啊？你不会今儿个批月考卷子批傻了吧。”

　　齐雁无语一阵：“我是说那天和我们一起玩剧本杀的那个。”

　　“不是江檀你啥意思，我不算帅哥？”
　　“哦哦哦，你说商识啊那确实是大帅哥，毋庸置疑。”
　　两人异口同声。

　　齐雁笑笑：“怎么今天你没叫他来。”
　　“我跟他不太熟。”江檀抿下一口酒：“而且我记得他好像不太喜欢喝酒。”

　　“这你都知道？”齐雁试探着。
　　“亲戚啊，偶尔还能一起吃吃席能不知道吗。”江檀。

　　齐雁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没谈恋爱的话，要不你把微信推给我让我试试？”

　　商识长得确实很好看，她当时第一眼就很喜欢。
　　她平时不怎么出来喝酒，为的就是看江檀能不能叫上她的那位亲戚。

　　明婉没说话，她垂着眸，一口一口的抿着果酒。
　　葡萄味的，还挺好喝。

　　这种找她们要商识微信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还挺正常，之前在高中的时候经常也会出现。

　　商识会来学校门口接宋绵绵，他年纪不大，穿着年轻，长得又耀眼，很容易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宋绵绵回绝的很坚定，至此也没什么人会找她。

　　她就经常被作为搭线的那一方。
　　明婉高中的时候性格内向，不知该怎么拒绝，她常常搪塞的一句也只是：“我要问问他本人的意见。”

　　可她每次都没问，有人来问她也只是说还没见到商识，或者商识说不给，她自己也没有。
　　她有商识的微信，他每次发朋友圈她都不会参与，生怕被谁知道她有还不给她们，那她可就要成为被针对的一位。

　　所以，极少有人知道她有商识的微信，都是让她托话当面问问他，能不能加微信。

　　上大学后这种事情就没发生过了。
　　没想到现在还能又见一次事情。

　　江檀迟疑半秒：“那我得问问他本人的意见。”

　　她应下了，明婉一怔，握紧了酒杯。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面色意味不明。

　　齐雁笑的开心：“到时候成了，我让你做主桌。”

　　江檀也不扫兴：“成了你先给我包个大红包再说，毕竟商识可抢手的很，我都没给别人问过。”

　　齐雁乐呵呵的答应：“没问题。”

　　“今天玩什么。”江檀摇动着骰子。

　　“真心话大冒险呗。”许昭记。
　　江檀惊呼：“又玩儿这个。”

　　许昭记笑笑：“玩儿啊，毕竟有人还欠我一个答案呢。”
　　他笑的意味不明，目光径直的盯向明婉。

　　旁边的人撞了一下明婉，她才反应过来，发现一桌子的人都在盯着她看，她有些不解：“怎么了。”

　　许昭记洗好扑克牌，笑的坦然，“你还欠我个答案。”

　　“啊？”她有点懵：“什么答案。”

　　许昭记把属于她的那一张牌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咬字清晰：“上一次真心话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