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大水淹死了酱板鸭

8、麦丽素

　　沈瑜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程玥一直以为余诚然是沈瑜在谈的小奶狗。比如程玥一直觉得沈瑜是个情感生活丰富的学霸。

　　“九月底有一场作文竞赛，复试在十月中旬左右十一月底还有一场中学生演讲比赛。作文是现场作文，每个学校限报十个人，本来打算先全校开场比赛选拔的，理科班那几个老头子说马上要物理化学竞赛了，咱们只能自己挑人。你看咱们班谁去？”语文老师张楠边走边跟沈瑜抱怨，高跟鞋哐哐哐踏地的声音和窗外的蝉鸣一唱一和。

　　“程玥吧。”沈瑜想都没想。

　　“你看过她写的作文吗？”张楠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步子。

　　沈瑜点了点头：“文笔很不错，结构脉络特别清晰。”

　　“你说不错那应该是文笔好到爆炸了，”张楠推门进去，“再加上你和陈墨行和高三的江余雪，剩下的我去高一挑挑。”

　　陈墨行是高二为数不多的文科好的男生，一米八几的个子文笔倒是格外细腻，是一群糙莽汉子里的一股清流。很多理科班的小姑娘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江余雪是高三文科班大佬，有望拿接下来高考的文科状元，被老师当成宝贝来培养。

　　而程玥只是这学期才转来的不知道成绩是好是坏的新生，自从那场抄板书风暴过后，很多局外人以为沈瑜和她不对付。这次参赛名单贴出来，不止九班一部分同学震惊，学校里很多人都在细细咀嚼程玥这个名字。

　　谁这么牛刚转来就能参加全国作文竞赛？

　　沈瑜本还想着再给张楠吹吹耳边风，这位格外负责的老师已经把程玥的名字写上去了。

　　“你把我报上去的？”程玥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等她。

　　“还能有谁。”沈瑜拍了拍她翘上天的腿，“坐好，跷二郎腿不利于身体健康。”

　　程玥放下翘着的腿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好：“沈大佬，您身体好，您长命百岁。”

　　“借你吉言，”沈瑜很随便地在她的桌子上坐下，“过两天竞赛时间地点会出来，估计和去年一样要去二中考。”

　　“城郊那个二中？”程玥问她。

　　“对，”沈瑜点头，“那里比较偏，什么竞赛都往那儿排。”

　　“哦，”程玥看着她无比自然地把玩着自己的水笔，“沈大佬，这么坐对腰椎不好。”

　　沈瑜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一下：“没事儿，我身体比你好。”

　　作为养生大佬，沈瑜喝过的养生茶养生汤比他们吃过的饭还多。余女士研究过一段时间养生学，沈瑜是她的试验品。十全大补汤喝多了，本来就有点婴儿肥的沈瑜成了幼儿园里的小胖子，再加上当时剪得比男孩子头发还短的小短毛，没几个女孩子和她玩儿。

　　沈瑜记忆里的幼儿园早变成了一座模糊的幻影，人家小孩儿三四岁就开始记事了，沈瑜最早的记忆停留在小学三年级，她一个人坐在公园里荡秋千，秋千矮矮地摇着，她心不在焉地一下一下用脚尖颠着地。

　　余诚然那时候还是个信誓旦旦相信有光存在的小屁孩，每天举着奥特曼变身。沈瑜比他大一岁，很坚定地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光。

　　小屁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沈瑜还冷不丁来了句：“你哭得这么惨奥特曼也没来救你。”

　　小屁孩哭的更惨了。

　　奥特曼没有来救余诚然，怪兽也吃掉了沈瑜童年的记忆，大多数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之后她就莫名其妙瘦了下去，也长高了很多，脸也没那么圆了，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幼儿园小学那些弱智离谱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再之后就是拍了小学毕业照，再之后就是初中毕业照。

　　很快她的记忆里还会有高中毕业照，她没什么心思去刻意记这些东西，只是照片就存在那里，时刻告诉她那些是她走过的过去，它们留在那里，一直留在那里。

　　“想什么呢？”程玥拆了袋麦丽素推到沈瑜面前，示意她随便拿。

　　“回忆童年，”沈瑜撩了撩头发，又把麦丽素推回到程玥跟前，“谢了，我不吃甜的。”

　　程玥拣了一颗塞进嘴里：“哦。”

　　袋装的麦丽素她小时候特喜欢吃，一个人躲家里一下午能干七八包。余女士每次看到一垃圾桶的包装纸就忍不住想打她：“吃这么多齁不死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不吃甜食了呢……好像是学校里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们说她胖，老师总让她站到男生队列里补人数以后，她就再没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