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大水淹死了酱板鸭

46、无声

　　“今年小品的笑点在哪里？”余女士一言难尽地喝着茶。

　　“我也在找。”余诚然接上姑姑的话。

　　几个大人看到一半都不约而同站起身套上外套决定去余诚然家打麻将，留了两个小屁孩在这儿。电视里吵吵嚷嚷很没意思，余诚然戴着耳机打游戏，耳机还是沈瑜送他的生日礼物。沈瑜捞过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十一点半，各大群聊开始发红包庆新年。吴青松也往群里丢了个大红包让大家领，说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了，年纪大了守不了岁了。

　　沈瑜手气太好抢了个大的，边感谢老吴边发玫瑰花。

　　班群里消息炸了锅，沈瑜却收到另一条绿泡泡私信。

　　程玥：除夕快乐［爱心爱心］

　　沈瑜心里咯噔一声，也回了个除夕快乐。想想不太对，按着语音问了句“还有半小时就要说新年快乐了”，想想又不太对，掐掉了语音打字发了过去。

　　对面的程玥看着对方一会儿正在讲话一会儿正在输入中陷入了沉思。

　　程玥：除夕快乐迟到了新年快乐应该不会迟到了

　　程玥：我有机会当面跟你说新年快乐吗？

　　这通没头没尾的话比那通电话更让沈瑜费解。但程玥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一个定位已经发了过来。沈瑜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甚至喷了香水了。

　　余诚然一脸懵地看着姐姐花五分钟变了个装，变身骊州第一深情。

　　“你去哪儿？”

　　“帮我打个掩护，理由随便编。”沈瑜已经捏着小电瓶车钥匙下楼了。

　　南方冬天干冷干冷的，纷纷扬扬的小雪没有缓解空气的干燥，只是平添了几分浪漫。沈瑜什么也没有准备，除了揣在兜里的情书。

　　那是她写过最浪漫的语言，她要让她知道，她等不及了。这么冷的天她都能脑子一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程玥。

　　—

　　“新年快乐。”

　　沈瑜站在程玥面前，感觉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上一秒她还在家里如坐针毡下一秒她就已经站到她面前了。

　　“已经不是零点了，”程玥举着手机示意她，“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新年快乐。”

　　两人挨得很近，那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旁边的角落。整个城市的马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只有越下越大的雪花和炸开在半空里的烟花。

　　两人挨得很近，程玥又靠近了一步：“你们这种全能型学霸会早恋吗？”

　　沈瑜被她逼得无处可躲：“得分人。”

　　“那会和女生谈恋爱吗？”

　　胆小鬼沈瑜：“得分人。”

　　“如果是我，可以吗？”

　　烟花轰然炸开，在她们头顶形成千千万万颗流星。来不及许愿也不需要许愿，因为她眼下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她喜欢她。

　　“我没有准备玫瑰花也没有准备什么惊喜，我没预料到你会在今天说这些话，我也没想到我会在今天见到你。”沈瑜说着说着开始语无伦次，索性放飞自我，

　　“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是女生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新年快乐可能会过期，但我喜欢你应该不会。”
　　果然人得到了爱就会恃宠而骄。

　　“那你愿意吗。”程玥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划过。
　　“愿意。”

　　程玥踮着脚，手拥上她的肩膀，试图拥抱。沈瑜搂住她的腰，头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

　　这一次谁的手都没有悬空没有握拳，是她们各自都幻想过的拥抱。

　　礼堂后厚厚帷幕遮掩下的牵手，沾染了口红与程玥香气的手指，虚握的空拳，未说出口的话，没头没尾的电话。

　　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应验。

　　好像真的有流星划过，沈瑜觉得自己实在是花光了全部运气，卖花奶奶的茉莉手串，老吴的新年大红包。

　　还有转瞬即逝的流星。

　　能言善辩会说会道的沈瑜同学在此刻丧失了一切语言能力，好多话哽在喉头。

　　寒风吹得沈瑜的鼻涕眼泪双管齐下。

　　“好不真实啊。”沈瑜抽了抽鼻子，“我好想哭啊。”

　　“别哭别哭，”程玥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你一哭我就想笑。”

　　“平时你笑点也没这么低啊。”沈瑜委屈落泪。
　　程玥没摸到纸巾，索性直接上手：“高兴的呗，刚转学就考了个年级第二，第一还成了我女朋友，换谁谁不高兴。”

　　沈瑜别别扭扭地装作要躲她的手，实际把眼泪鼻涕全蹭了个干净。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现在除了我喜欢你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沈瑜说。

　　“我知道。”程玥点点头。

　　她将情书塞进程玥的大衣口袋里。那是无声的，最盛大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