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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花家弄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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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浅月爬上夜空,闪烁的星星,注视着苍穹下已沉睡的仙雾山,弄影关上窗,深秋的夜晚已有阵阵的寒意。
轩辕泽还没有回来,她想估计又是医馆里太多的病人牵绊住了他,她一点也不怨,虽然轩辕泽陪她的时间并不多,可是男人嘛,总是要飞出去的。
五年前嫁给他,那时他是她心里的唯一,现在,依旧是,只是一切都风轻云淡,只是好像君心不似我心,他的心里,总好像被其他人占据。
“夫人,水放好了,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要是明个儿少庄主知道了,小的又要挨骂了,” 紫陌将衣物放在衣架上,整理好了床铺,走了出来,顺手放下了月白的锦帘。
热水氤氲的雾气在空中缭绕,木桶里飘着一层粉色红色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弄影将头以下的整个身子埋在了水里,背上的伤疤在热力的作用下有种异样的感觉,像小虫子在慢慢地爬。那场灭门的灾难,很多年后一直伴随着弄影,成了她的梦魇,她知道,如果不是轩辕泽,她已经命丧黄泉。
花家,在不远的月灵城,也曾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宅,书香门第,祖上也曾官至侍郎、内阁侍读,也曾出过探花。可是文人一旦参与政事,最坏的结局就是一夜间远离人世间。那一年,弄影十六岁,正是花慢慢绽放的年龄,弄影也曾想过,如果爹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的文人,守着娘亲陪嫁的几个胭脂香粉铺子,加上祖上的几亩薄地,或许花家上上下下几十口的人现在还都开开心心地活在世上。
可是没有如果。
那一夜也是这样一轮浅浅的月,朦胧,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弄影被哥哥们摁在了一个空的大水缸里,盖上了盖子,可是依稀,听着到外面的狂叫声、惨叫声。之后,火烧了起来,许是火烧断了柱子,柱子倒下的时候,砸向了弄影藏身的水缸;之后,弄影感觉自己的背上火獠一样的疼,自己的眼睛也被周边的火花刺的疼,她本能的从水缸里爬了出来,疼痛让她大叫了起来,在她再一次倒下感觉生命就要从自己身体里抽离的时候,一匹白马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
弄影依稀记得醒来的那一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年轻的、俊朗的、和她哥哥一样满是书卷气的脸,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的苦味。
弄影大口大口地喝着黑红的药汁,眼泪亦无声地滴落在碗里,甚至都没有溅出一点水花,就混入了药里,又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眼前的人绞了一个手巾,擦拭了嘴角残留的药汁,就轻轻的抱起自己,将自己反过来趴在床上,“该换药了”,一声淡淡地吩咐,弄影也明白这话是对外面正煎药的小厮说的,可也是对自己说的。
一只温软的手解开了她颈间的盘扣,感觉手的主人犹豫了一下,可最终还是顺着一颗一颗解开了自己右侧边所有的盘扣,整个外衣被从背后掀开,弄影才感觉到一阵凉,接着是一阵钻心的疼,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别动,伤口太大,不过糜肉已经都清理了,现在也不出血了,估计再过半个多月,伤口就好了,只是我没办法让伤口不留疤,不过好在是在背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话语,弄影只觉得内衫也被向上卷起,有温润的指尖触到自己的背,有手穿过自己的腋下,将纱布一层一层的拆下,弄影想尽力地用肩膀撑起身体,可是全身乏力。感觉得到那手费力的从自己胸前划过,触到了自己的柔软。
药膏很冰凉,减轻了伤口传来的灼热,可是弄影知道自己脸上的灼热。
又是一层一层纱布的缠绕,手不经意的触到,唤醒了两个小小的凸起。依旧是一颗一颗的扣好盘扣,施药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刚才,多有得罪……”,声音很小。
“是你救了我,是吗?骑白马的是你,对吗?那我的家人呢?” 弄影记得当她爬出水缸后,满目的废墟,到处是熟悉的躯体,都在流血,都在燃烧,可是她不愿意相信,白天还鲜活的家人,一瞬间就阴阳两隔。
“姑娘请节哀,我赶到时,只见到你一个人在动,府上其他的……”轩辕泽没有说下去,他已经看见弄影眼中大滴大滴的泪像断线的珠子滴落在被上。
“其实这个时候哭一场,会扫去腑内抑郁之气,可是哭会扯动伤口,对伤口的愈合不利”。
“那我爹、娘亲,还和哥哥们”,弄影哽咽。
“城南的庄地可是花家的产业?他们的一个管家已经在三日前安排了庄民下葬了花家所有的人,据说有几家胭脂铺变卖了铺子,付了所有的银两。”
“三天前,那我”
“姑娘已昏迷七日了”。
七日了,自己在这里躺了七天!那他是不是陪了自己七天?给自己换药了七天?
“姑娘要不要和他们联系?毕竟我猜这些人也都是花家的,估计收殓时也会在寻找。不过,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他们这样做,应该是想灭满门的,倘若你现在出面,估计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 轩辕泽拧了一个热手巾,“倘若姑娘不嫌弃,可随我回月芒城仙雾山庄,待伤好后再做打算”。
“仙雾山庄?”
“是,我叫轩辕泽”。
弄影记住了这个名字,她也想告诉他自己叫弄影,“云破月来花弄影”,可是一时无法开口。
轩辕泽掀帘进来时,见床上整齐,推开后厅的屏风,就见弄影闭着眼泡在水里,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在木桶外倾泻而下,脸色微红,水下隐隐约约可见粉白的身躯、粉色的凸起、黑黝黝的丛林。
伸手拔了拔水面的花瓣,“弄影,水快凉了”。
“啊,相公回来了”,弄影一下子从回忆中惊醒,本能地站了起来,可是却忘记了自己未着一缕,还没反应过来重新缩回桶里,已被轩辕泽横腰抱起。
“我听霄汉说他想要好多好多妹妹,是吗?”轩辕泽淡淡地声音在耳畔呢喃。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