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殇：玉玲珑》草芊芊

19、落凤轩

　　轩辕默歪坐在大堂之上，斜靠在椅背上，双手像捧着宝贝一样地抱着小郡主，粉嘟嘟的圆脸，细细长长的眉毛，此刻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满是笑容的脸，轩辕默细细地打量着，那小而挺的鼻子，微扬的嘴角，小巧的下巴，像极了她的娘亲，甚至比她娘亲小时候还要好看。
　　想起容家，想起容家当年那个扎着小辫子，一身绿衣裳，在亭间写蝇头小楷的二丫头；想起几日前在月圆城看到的轩王府废墟，轩辕默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睛也朦胧了起来，一晃这十多年就过去了，物是人非啊。
　　“于管家，那边收拾好了没？” 轩辕默转身揉揉眼睛，问道。
　　“禀老庄主，落凤轩都收拾好了，婢女、仆妇、下人都安排好了。”一边的于管家上前弯腰回禀。
　　“爷爷，烟萝要抱抱，”说话间一个紫衣的小身影跑了过来，爬上台阶，抓着椅子的边缘就往上爬，小脚更是踩在轩辕默的脚上。
　　“烟萝，回来”，一个柔软的声音从厅堂门口响起，一个端庄的少妇牵着一个浅紫色衣袍的小男孩快步走了进来。
　　“参见少庄主夫人，参见少爷”，门口的家丁婢女们请着安。
　　“弄影给父亲请安！” 柔软的声音再次响起。
　　“霄汉给爷爷请安”，小男孩稚嫩的声音。
　　“霄汉过来，到爷爷这儿来”，轩辕默早已捞起烟萝，坐在左边膝盖上，左手揽着烟萝，右手则抱着小郡主。
　　“霄汉，来，看看你的小妹妹，还有烟萝，你也当姐姐了。” 轩辕默抖了下左腿，烟萝上下巅了下，咯咯地笑着，倒是霄汉，好奇地看着爷爷怀里小巧的人儿，伸出小手碰了碰那粉嘟嘟的小脸。
　　“爷爷，她是谁呀，怎么成了我的妹妹了，我是不是可以有好多好多的妹妹呀？”霄汉扬起那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喃喃地问到。
　　“这，哈哈哈哈”，轩辕默不知如何回答，可也止不住大笑起来。
　　“霄汉，不可乱说啊”，刚在右侧坐下的花弄影一脸的羞涩，低声喝叱到，声音仍是柔软的。
　　“爷爷，烟萝不要当姐姐，烟萝要当妹妹，当妹妹最好了，哥哥有好玩的东西总是给我先玩，哥哥说我是妹妹，爷爷，好不好？” 烟萝一本正经地问到。
　　“霄汉，你现在有两个妹妹了，要是嫌少，找你娘亲要去。烟萝，你呢，比这个小妹妹早出生快一年了，所以，你只能当她的姐姐，不过啊，你永远都是哥哥的妹妹”，轩辕默一边笑着一边回答到，儿孙绕膝之乐，也就现在这样子吧。
　　“哦，爷爷，烟萝明白了，不过爷爷，烟萝还是想当妹妹，那爷爷，烟萝可不可以再出生一次啊，这样，我就是她的妹妹了，那她有什么好玩的，也会先给我玩了。
　　“哈哈哈哈”，烟萝的话还没讲完，轩辕默大笑起来，厅堂内的其他人也忍不住想笑。
　　烟萝看着大笑的爷爷，愣了愣，转头看向已一脸无奈的花弄影，认真地问到：“娘，烟萝怎么样才可以再出生一次啊？”
　　除了花弄影，所有的人都大笑了起来，连自认稳重的于管家都忍不住笑弯了腰，而三个小小的孩童此时正彼此打量着，完全不理会大人们为什么会如此地大笑。
　　霄汉又用小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小郡主的小脸，烟萝也学着用小手指轻戳了一下小郡主的小脸，可能是没掌握好力度，小郡主头往头靠了靠，撞在了轩辕默的下巴上，而大笑不止的轩辕默根本没有察觉，只觉得下巴隐隐地疼，一低头，自己花白的胡子被一只小手拽住了，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眼神，恍惚似曾相识，若干年前，一个白衣少年，也曾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林姑姑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上花弄影扫过的眼神，微微行了一个礼，毕竟人家是主，自己是客，花弄影也微微回了一下礼，然后在自己的位子上就坐，婢女紫陌随后递过一杯茶。
　　林姑姑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奇香，有着牡丹的雍容、芍药的馥郁，又有着金桂的香甜、白荷的清幽，还略带雪莲般的清冷，一时用力闻了闻，才发现这缕缕的香来自于花弄影，而此时，她正被自己的一双儿女稀奇古怪的问题弄得一脸的羞涩与无奈。
　　高高坐在上的老庄主，怀里、身上、腿边挂着三个小孩童，看着老庄主像捧宝贝一样抱着小郡主，林姑姑知道，这老人家是极为喜欢孩子的，只是少庄主说了，和王爷情同手足，郡主他自是不会怠慢，可是毕竟，轩辕山庄还有一个老庄主，他会如何视郡主，还不得而知。可眼下，林姑姑听到了，郡主成了轩辕山庄少爷和小姐的妹妹，想必在老庄主眼里，三个孩童应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厚此薄彼。

　　“林氏，容家二小姐可是由你一手带大的？” 轩辕默转头问道，可这转头还比较因难，因为自己的胡子还被人死死地拽着，轩辕默也很郁闷，为什么小小婴孩的手劲儿为何如此之大，轻轻地掰吧，没任何效果，可又怕一用力吧，伤着孩子，此刻也只能由着郡主的小手拽着自己的胡子了。
　　“回老庄主，小姐确实是我看着老大的，可小姐的出息，却是容老爷和夫人教的好”，林姑姑起身回答到，她不知道为何老庄主此时问起容二小姐来；但是她知道，容二小姐德才兼备、倾国倾城在整个月圆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那丫头出阁前我还见过两次呢，第一次那会她才六岁，拿着笔写小楷，写得真好啊，第二次是几年前，听她在弹琴，竟是自己随兴的曲子，那才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对了，林氏，那个教书的先生好像姓纳兰，是吗？” 轩辕默喃喃地说到，全然不觉怀中的小孩童已经互相伸出手牵在一起了。
　　林姑姑一怔，她是真的不记得容府何时来过这样一位客人，可在一座深宅大院里，一个女眷，特别是只是一个下人中的女眷，又哪里是会见到主人的贵客的？可是老庄主说的都是真的，在一般人看来，六岁的孩童，正是上房揭瓦之时，可小姐从三岁刚能握住笔时，便已经在开始习字了；五岁学琴，十岁时便能将曲子信手拈来。林姑姑也在想，也只有纳兰措的才情和学识，才能教出这样的小姐。
　　“回老庄主，教小姐的先生确实是一位叫纳兰措的年轻人，才高五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所不能，容家搬迁后便辞教远游去了。”
　　“花影，就让烟萝和郡主一起生活吧，交给林氏再合适不过了…….”

　　眼前是一个三进三出的精致小院，于管家带着林姑姑去时，门口已站了一地的人，烟萝的两个小婢女：丹桂、晚烟；郡主的两个小婢女：红杏、雨帆；四个仆妇、四个粗使丫头、四个家丁、四个护院，，林姑姑用了十多分钟分配了职责范围。
　　她知道，此时在老庄主心里，藉着出身的高贵，郡主终究是高了一分，借着烟萝，也让她安了心，这个轩辕山庄，这座落凤轩，就是郡主的家了，也是她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