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飕飕》姚竹 姜萌

3、第三章，第一至五节

　　第1节：
　　上次与大奔的意外相撞，似乎让邵林发现了商机。
　　有一天，乐北下班回家，就看见他两眼放光的说：“还记得上次那个开大奔的男的吗？。”
　　乐北忽闪着大眼睛，不太明白，等着邵林继续说话。
　　“他这一撞，还就真给我撞出点想法来。”
　　“什么想法啊？你想让那个人给你介绍工作？”乐北不解的问。
　　“什么啊！我是想，咱俩现在没什么钱，我又找不到工作，索性等下班我去接你，回来的路上，咱看哪车好，就往哪车上蹭，然后装难受，有钱人最怕这个，一害怕就得掏钱，咱这钱不就算挣到手了吗？！”
　　“啊？！”乐北把嘴都张成了O型。
　　“干嘛啊你，有那么吃惊吗？”
　　“邵林，你还真能想，我告诉你，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邵林一看这架势赶紧坐到乐北旁边说：“别介啊，还指着你呢，人家一看是个女的，那么柔弱，立马就得给咱掏钱！好老婆了，咱们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你不帮我谁帮我啊？我这不也是为了让咱俩过的好点嘛。”
　　乐北经不住哄，虽然她知道这事不好，但却像闷葫芦一样低头不语。
　　那天之后，“碰瓷儿”便成了他们的副业。乐北不情愿的一次次装疼痛，正如邵林所猜测的，有钱人不愿找麻烦，大把的票子到手，少则200，多则1000。一个月下来，比乐北工资还多。良心最终没能抵过金钱的诱惑，乐北努力放下包袱，两眼一抹黑的干了下去。

　　2001年7月13日是中国二次申奥的日子，人民把所有的寄托和希望都放在这一天，这是中国腾飞的希望。班步呢？心情平淡抱着本英语书在一个空包房坐着，等着妈咪通知她转房。
　　她正全神投入，用手指在书上划拉着拼写，余光看到有个人经过房门，然后又退回来。
　　“唉？你是卖什么的啊？”男人指着班步的雪茄箱子。
　　“雪茄。”她把英语书扣在沙发上。
　　“刚九点，这么早？”
　　“是啊，规定8点半就要过来。您是……”班步猜想他是其他啤酒公司来查店的。
　　“我？10号房的，他们都在那儿选小姐呢。我不沾那个，出来转转。”
　　“哦…… 那一会你们可以买些雪茄。”说着打开雪茄箱子给男人展示。
　　“学英语呢？”男人一眼看到扣在沙发上的英语书。
　　“是啊。”班步对来这种地方的人，从来不愿意多废一句话。
　　“呵呵…… 那你好好看吧。一会来我们包房推销你的雪茄，今天申奥大家心情都好，肯定捧你场。”
　　男人说完扬长而去，班步又看了会儿英文，妈咪还没有来叫转房，她就主动过去问，被告之，因为今天申奥，上房率很低，才订了三间，都在看申奥呢。班步决定还是去转转，敲开了10号房的门。
　　“不买，不买。”一个胖男人冲着门口大喊，眼睛却紧盯着电视。
　　“没事，进来吧。”刚才和班步简单聊了两句的瘦男人向他挥手。
　　班步默不作声，胆怯的进来，绕过茶几，单腿半跪在那个男人面前。刚要说话，男人说：“别蹲着，坐着吧。”坐？班步清楚的知道这个场所，不能坐，坐了身份就变了，人也就变了。
　　班步当作没有听见，打开雪茄箱子：“先生，给您介绍介绍……”
　　“别捣乱了，关键时刻了。”胖男人又喊了一句。
　　班步没敢再吭声。他面前的男人，从箱子里拿了一盒春泉，给了500块，小声说：“够吗？”
　　“够了。”班步没有拒绝接过500块钱，刚要给他点上，男人示意不用了。她谢过之后出门，跑回刚才的包房，打开电视等待申奥的结果。

　　21点56分，这一刻是中国在世界上崛起的日子。
　　欢呼、热泪、尽显在电视屏幕。班步一个人在包房里，心情也有少许激动。中国，崛起了。她呢？签证能不能下来？出国后能不能养活自己? 今天这么大的喜悦，还是无法驱赶走她心头的那片乌云。
　　夜总会里人潮涌动，欢呼声弥漫在整个走廊，班步换下工服，准备回家。
　　一出门，展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满街的人，他们互相拥抱，互相击掌。班步走到灯市口，满街都是车。路上的行人向班步微笑，向她投来陌生但喜悦的拥抱。所有人，今天都成了一家，这一幕令她感动。班步也学着，向陌生人送去微笑，和迎面而来的人们击掌。她决定就这么一路溜达回家。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班步带着微笑，伸出双手，准备或是拥抱、，或是击掌。回过头一看，是刚才给她500块钱的客人。
　　“车开不走了，太堵了。”男人说。
　　“呵呵……是啊。”这时，班步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属于夜总会之外的男人。他个子不高，很瘦，形象很是普通，年龄大概有30来岁，透过路灯可以看到，他笑起来眼角有少许的皱纹。
　　在中国人最激动的一天，估计连小偷也放假了，班步也放下所有提防，和男人从灯市口一路走回崇文门，路上他们边享受这种全民的喜悦，边聊天。分开前，班步给他了留了电话。

　　几个月来，碰瓷儿的副业，让乐北和邵林小挣了一笔。
　　那天下班高峰，两人骑着车，从乐北的单位出发，向二环方向前行，在一个路口处，邵林眼尖的看到一辆桑塔纳2000，回头冲着乐北说：“今儿咱们就这辆2000吧，撞2000挣2000！”
　　邵林猛蹬了几下，朝着桑塔纳2000过去，在蹭到的一瞬间，邵林车一歪，乐北顺势坐在地上，大喊着脚疼，邵林也在旁边煽风点火起来。
　　这时车门开了，下来一个女孩，踩着厚底鞋，乐北看着这双鞋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再一抬头，看到的是班步，顿时心慌撩乱。
　　班步一下明白了两人的诡计，冲车上的司机说：“你先走吧，这事我来处理。”
　　“别啊，赶紧先看看小丫头有事没有，不行咱们还得送她去医院呢。”
　　“不用了，看着也不像有事儿的。” 班步很不耐烦，边说边瞪着乐北。
　　乐北低着头，坐在地上，既不敢起来，也不敢正视班步。
　　班步冲那个男人说：“你赶紧走吧，不还有事吗，这事我摆的平，我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要真是解决不了，再找你。”
　　“行，那我先走，顺手掏出1000块钱递给了她，解决不了再给我打电话啊。”
　　男人开车刚走，班步叉着腰，阴阳怪气地指责：“起来吧，别装了，真不知道你们俩还能干点什么！”
　　乐北不敢说话，就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人家班步是从汽车上下来，而她呢，居然在这里“碰瓷儿”。
　　班步没理乐北，冲着邵林说：“你还能干点什么啊？乐北跟着你算倒血霉了。”
　　邵林当然听不了班步这么说，很不忿儿地看着她：“管得着吗你，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拉着坐在地上的乐北就走。
　　班步被气的声音直抖，还是很大声的冲两人背影喊着：“行！我不管，看你们还能怎么闹腾！有你们哭的时候！”

　　因为碰瓷这事，乐北和邵林之间闹起变扭，最近都很少说话。她经常疯狂工作，希望忙碌之后，就能忘记那些不开心。她甚至开始担心，班步这个唯一的朋友，从此就会和她绝交。
　　两周后，乐北得知云涛的项目被采纳，融资成功，公司马上就要扩大，马总还把她的工资涨到了2000元，虽然没有像以前说的那样工资翻番，但任命她为行政主管。容易知足的乐北，想着自己的白日梦那么容易就实现了，脸上又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在回家的公车上，她还觉得刚才那一幕像演电影一样，来的太快，太突然。她幻想自己穿着小西服，在办公室得意的走来走去。
　　BP机响起，把她拉回现实，上面显示的号码正是班步。乐北更开心了，因为班步没有忘记她，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和她绝交。
　　下了公车，乐北赶紧给班步打回去，那边传来了班步不温不火的声音：“你怎么才回电话啊？周五晚上我有时间，东直门见吧。对了，别带邵林，不想见他！”
　　“哦！”乐北挂了电话，原本微笑的脸，马上沉了下去。

　　第２节：
　　周五深夜，班步从夜总会下班，直接去了簋街。
　　簋街依然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两人约在‘小洞天’。班步进去后，乐北已经在角落的一桌坐着。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点了20只麻辣小龙虾，一瓶燕京，一瓶冰红茶。
　　乐北一样没少的汇报了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她的新同事。
　　发现班步的话不多，便问：“怎么了？”
　　“没怎么啊？听你倾诉呢？”班步面无表情。
　　“行啊，几个月没见，学会倾听了？”
　　“不好吗？”
　　好与不好，乐北说不清。班步变了，变的忧郁，变的寡言少语，变的心事重重。也许，乐北从小到大就没能真正了解过她。自从班步去挣那二十万，她们就再也没有一起聊过天，那二十万挣的怎么样？出国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走？碰瓷那次开车的是谁？他们又是什么关系？乐北一无所知。她甚至怀疑，坐在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她最好的朋友？莫非因为碰瓷儿，让她们疏远？
　　几个月来，两人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们不得不感叹时间如飞梭般逝去，青春也在此燃烧，像电视剧里导演刻意安排的情节，一幕接着一幕，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班步，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儿生我气了？”乐北看着班步不语，有些担心。
　　“其实……”
　　“其实什么，到底怎么啦？”
　　班步思想矛盾，像是大脑里所有神经，拧成了结。她一面想坚持自己的想法，走过艰难险阻，一面又想与残酷的现实妥协。乐北不能给她最好的建议，但除了乐北，谁还能与她共同承担此刻的低迷和彷徨呢？
　　班步把二十万被骗、中介接了她的案子、夜总会卖雪茄、怎么认识上次碰瓷开车的大款，一件一件向乐北娓娓道来。乐北像听故事一样，时而拖着腮帮子，时而抿着小嘴认真的倾听。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一样不和金钱挂钩。而乐北自己呢，还不是如此。她拿着酒杯，有点小醉的给班步讲着，以碰瓷为生的日子，毫无顾忌的搬出云涛和邵林比较，甚至从包里掏出云涛送给她的CD机，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两个人赤裸裸的站在被现实击垮的边缘，不得不做出最后的选择，精神？物质？

　　乐北干掉杯中最后一口啤酒，大声地喊着服务员：“再来一个。”
　　“行了，别喝了！”班步阻止乐北。
　　“不行！得喝！咱们今天得把这事弄明白，到底要什么？是爱，还是钱？”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了好久。爱，我现在到是没有，钱，我到是可以选，上次你看到的那个开车的大款，对我还是挺好的，有时还接我下学，带我去吃饭。”
　　“他是干嘛的？”乐北问。
　　“是做医疗设备的，大概就是往各个医院卖一些仪器，自己有个小公司。应该挺有钱的，我猜一年能有个四五十万吧。”
　　“有车、有公司，听着挺不错的了，有房吗？”
　　“有，是个新的小区，叫‘天通苑’。”
　　“你喜欢他吗？”
　　“不！”班步毫不迟疑。
　　那……”
　　“乐北，有人说感情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感情是靠金钱培养的，你相信吗？”
　　“开始不相信，现在……”乐北用手摸着桌子上的CD机。
　　“我下过决心，不会和穷光蛋、窝囊废在一起，我也从来没想过和一个拥有很多钱，但我并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 钱确实可以帮助我解决前方最大的困难。”
　　“是啊，如果有了钱，你出国留学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完全不敢想如果签证真的下来，真的要面对一个陌生的社会、很多陌生人，而身上却毫无分文。我想我会不会去要饭？会不会去……”班步拿起乐北的酒杯也抿了一口，咳了两下。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妥协于现实？”
　　“要！我们要去试一试！也许我们就是井底之蛙，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许井的外面是一片光明，并非我们想的那样。也许，金钱就是感情的基础。你我现在都能吃着葡萄，为什么不吃？CD机难道没能让你对云涛动心？乐北，我知道，自己这一关是最难过的，过了这一关，前方便可以豁然开朗！”激动的班步，泛着泪光。
　　这个时间，多少五星级大酒店里面，那些妥协于自己的女子们，正与她们的大款王子风流快活，挣钱的挣钱，享受的享受。第二天，她们可以开着红色的小跑在北京的路上奔驰，她们可以穿着白色的紧身裤、挂着名牌包、手拿诺基亚8850在高档购物中心，选购心仪的商品。班步的要求不高，她只希望，她的妥协，能换来她出国深造，能别流落在国外要饭，就行了。她甚至想，只要妥协，就算不喜欢那个大款，也会对他好，就好像小说里面写到的那种，以身相许、知恩图报。而乐北，只奢求可以吃顿好的，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乐北，你想要什么？”班步突然问。
　　“广播、爱情。”乐北有气无力地回答
　　“这些我们现在都得不到，物质方面呢？”
　　“手机、MP3、Only的羽绒服……”
　　我们骗吧！”班步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给自己的心上了锁，把内心的柔弱、正义、青春张狂、自责，全部锁的严严实实。放在外面的，便是现实与丑恶！
　　“骗？”乐北有点不认识班步了，那种愤世嫉俗，此刻在她的身上，已全无踪影。
　　“我要去傍个大款，条件是，他能支持我出国，我愿意嫁给他，即使我不爱他。”
　　“那王萧冉呢？”
　　“提他干嘛？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他能给我钱吗？我已经好久没上网了。”班步把他也早已锁入了那扇正义的心门。
　　“那我要榜个小款，条件是，带我们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说着，乐北坐到了班步旁边。
　　两个人合计着，怎么骗东西、骗钱。说的累了，用胳膊惦着趴在桌子上看着那部CD机。
　　她们知道，今夜过后，从前的乐北和班步将不复存在。她们即将成长、即将世俗。等着他们的唯有光明一片，闪闪的金子就要夺目而来。
　　清晨两人打车回家，一夜未眠，脸色发暗，但还不忘再次鼓励对方，按他们的计划，前行！
　　成长，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

　　第3节：
　　决定走入现实国界的班步很快勾搭上了那个大款，那辆桑塔纳2000也已换成A4。
　　国庆终于要来了，班步的英文学校也要放假，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休息几天。这天是最后一堂课，她的手机响起，显示是大款来电。
　　“喂。”班步毫不兴奋。
　　“亲爱的，今天几点下课，接你下学，然后去吃饭。”大款说话声很大，可以想像扯着脖子喊的样子。
　　“下午4点就差不多了。”
　　“想我吗？”大款继续喊。
　　“想。”班步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真想堵住自己的耳朵，让自己听不到自己说话，她觉得恶心。
　　“那你想吃点什么？日本菜，还是……”
　　大款话还没说完，班步便按了下挂断键，然后再次打过去。
　　“电话有毛病，老是打着打着就断……”班步说着又按了下挂断键。
　　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节课后了。
　　大款说：“要不一会带你去买个手机，这样老断，给你打电话太费劲了。”
　　“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人找我。”班步故意说。
　　“我不是人啊？咱们还得打电话聊天呢？”大款痴情的絮叨着。
　　“恩……好吧，那你四点来接我吧。”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自从班步被别人骗了二十万之后，红色的手机再也不是她的希望，她的希望已经转移到那辆A4上了。
　　下午4点，一辆黑色的A4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气派，大款看到她，迎面而来，帮她开车门，班步上车，‘呯’的一声关上，所有同学投来羡慕的眼光。被关在A4里的班步是怎样的心情，除了她自己，没人了解。她想到了北影门口一排一排的好车和排队走出来的长腿美女，她们花枝招展，搀扶着比她们矮上一头、毛发疏松的已婚男人。而如今，开动A4的这个男人大班步十岁，虽然形象一般，但从未结婚，眉宇间透出少许男人的味道。
　　两人开车，直奔中复电讯。
　　诺基亚8850是班步一直喜欢的手机，然而，当下，那正是坐台小姐人手一部的产品。于是，诺基亚8250就成了班步的第二选择，蓝色的屏幕让它倍显其与众不同。
　　大款给了班步一捆钱，应该是一万，买完手机，她把剩下的现金故意递还给大款，而他却打开班步装满英语书的书包，把钱放了进去，告诉班步，这钱就留给她花了。
　　两个人决定去松子吃日本菜。去吃饭的路上，大款一手驾驶，一手拉着班步。班步可以感到31岁男人手上的掌纹，抚摸他手时，带有粗糙的摩擦感。然而，看在包里那叠现金的份上，她暗自说服自己，这其实是另一种幸福。至少，她无需为生计担忧，将来她也许无需为学费而烦恼。当然这几千块钱对她的学费来说也只是个皮毛。她的妥协必须可以换来出国后的那笔。
　　31岁，在班步眼里算是老男人一个，而在别人看来他却是年轻有为。他认为以他的条件，必须换来一位貌美、有知识、有涵养的妻子。他毫无置疑的选择了班步，从她努力打工赚钱、推辞他给买手机、到刚刚主动退回剩下的那叠现金，他断定，她不是个骗钱的女孩。因此，他今天主动的投资，是值得的！1万，对他来说也就是蜻蜓点水。

　　晚上到家，班步呼了乐北，打回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乐北同学，用谁电话打的啊，你的计划执行的怎么样了？我现在可是拿着最新款的诺基亚8250给你打电话。”班步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
　　“恩……我和一个朋友吃饭呢。”乐北说话吞吞吐吐。
　　“云涛吧，行，继续吧。”
　　挂了班步的电话，乐北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很怕云涛听到，担心会被揭穿。
　　云涛并没在意，说：“不会是你男朋友吧？是不是让你回家啊？”
　　“没，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跟我说她出国的事儿。”乐北随便编了个小谎。
　　“哦，那你有什么梦想啊？”
　　“我……我想当主持人。”乐北一边回答，一边想着她的计划，说话都变的有些迟疑。
　　云涛听到，竖起大拇指说：“恩，有追求。”
　　乐北僵硬的微笑，并不作答。脑海里全是班步刚才的话。她心情复杂，这可是第一次在现实面前妥协。
　　此刻，气氛有点尴尬，云涛自找话题说：“干吗不用手机啊，ＢＰ机都快淘汰了，赶紧买一个吧，要与时俱进。”
　　怎么能不想买呢，只是她那点工资，只够交房租和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多少次，她站在卖手机的柜台，看了又看，过个眼瘾就离开。
　　云涛用手在乐北的眼前晃了几下，她才回过神，接着刚才的话，慢吞吞地说：“手机？对我来说太奢侈了，BP机都是好朋友送的。”
　　“那哪行啊！这都什么时代了，你也太老土了。你先说说，你喜欢什么牌儿？”
　　“松下GD92！”她本想脱口而出8250，但又担心太贵。
　　“那个啊，还真不错，适合女孩。”
　　乐北本以为云涛会接着说，我送你吧，但并没有听到这样的回应，有点失望，拿起书包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回家路上，乐北有点郁闷，终于迈出第一步，但她却没能像班步那样如愿以偿。
　　第二天一早，坐在办公室，乐北还再想，要不就此放弃？她想打电话告诉班步，可手在数字键上放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中午吃饭回来，乐北在桌上发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打开第一个抽屉，会有惊喜。没有署名，但从字迹上辨认，知道是云涛。
　　随手拉开抽屉，看到了银色的方盒，不用再看，她也知道，平生第一次妥协现实，成功了，手机真切的摆在面前。打开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叠成桃心状的信纸，上面写着：其实，我很喜欢你。
　　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起，里面传来云涛的声音：“喜欢吗？可能有点唐突，但我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告诉你我的感受。对了，里面有一张电话卡，后四位是你的生日，你现在就可以用了。”
　　乐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都在加速，她能感觉到被一个人默默喜欢的幸福感，慌乱中，只说了“谢谢”，便挂断电话。

　　把手机握在手里，那种真实存在的感觉让她踏实。按上SIM卡，拨通了班步的电话。长长的等待后，听到那边传来：“您好！哪位？”
　　乐北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用手捂住嘴，低声地说：“亲爱的，成功了！”言语中带着紧张。
　　“啊？！成功？哦，知道了，祝贺你。”
　　“我们是不是很坏啊？”
　　“乐北，这跟坏不坏没有关系！看到生活有多现实了吧。诶！你手机号是神州行的吧？一分钟也不便宜呢，要是有人付电话费，咱俩就多聊会儿。”
　　“啊？那回头还是你给我打吧。”

　　当邵林看到手机的时候，说：“怎么回事，有情况，快说，是哪个贱男人送你的，我找他拼命！”
　　简单的一句玩笑，却让乐北紧张的不行，一脸严肃的说：“别胡说！这是单位配的，等我不干了还要还呢，瞎说什么啊！”
　　“嘿！怎么突然开不起玩笑了？我能不相信自己的老婆吗?”
　　乐北知道自己心虚，不再说话。
　　看着手机，她不得不承认，跟了邵林这么久，就连情人节，他都没有送过一件礼物，而云涛可以轻而易举满足她的愿望。有句老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爱情和金钱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呢？

　　那天之后，乐北就不断收到云涛送来的礼物，化妆品、香水、首饰……她也矛盾的想过要拒绝，但每次云涛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让她收下。在得到礼物的同时，虚荣心也一次又一次的得到满足。
　　云涛邀请乐北一起共进晚餐，她没有理由拒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吃饭的间隙，云涛看着她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好啊，大好人一个。” 乐北心知肚明他的意思，但故意装傻。
　　“不是说这个，是想让你告诉我，做你男朋友，有没有资格。”
　　乐北沉默了，她低头摆弄自己的筷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涛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工作努力、对人友善、长的还挺帅，虽然每一样都比不务正业的邵林强上一百倍，但她的心，始终都在邵林那里。
　　停顿好久说：“我……其实……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你有男朋友，你想说其实我挺好，但就是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没有啊！”乐北小声说着，不敢抬头。
　　“我不为难你，咱们还是好朋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对你好，我要让你感受幸福！”
　　听到这些，乐北的眼睛有些泛红，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心乱如麻。
　　物质和爱情，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十一期间，大款带班步到处逛街。去Only买了几千块钱的衣服，吃了泰国菜，还带着她去他家和几个朋友打牌。
　　大款家的房子是一套复式，一层客厅大的可以打篮球，整个设计的主色调是白色，正是班步喜欢的宜家风格，阳光透进纱帘，从两扇大落地窗外洒进来，懒散的落到地板上。白色皮沙发后面摆设着各种古董，沙发旁边有个大按摩椅。
　　大款和几个朋友打着麻将，班步在旁边看着，到处张望。对于居家型的班步，这样的设计100%符合她的风格，这要是她的家…… 她简直不敢想下去，像是在做梦。自己的男朋友拥有这样一个家，让她感到骄傲，这时，她也才打心眼里愿意承认，他是她男朋友。
　　“那个是什么？”班步在大款耳边小声的问，眼光指向墙上的一个出风口。
　　“二桶。”大款打了一张牌出去，然后说：“那是空调，屋子太大，我安的中央空调。”
　　班步继续东张西望，偶尔注视下投入打牌的大款。她猜想，也许会因为这栋房子喜欢上这个人。
　　几个大男人打牌到了深夜，分别开车离开的时候已经两点了。
　　大款让班步今夜就睡在这里，可以睡在楼上的卧室。
　　班步绕楼梯上去，路过挂有充满艺术气息的壁画墙，她一幅一幅端详着，上到二层有一件艺术品，被几盏灯照着，光彩夺目，旁边有两间客房，上到三层是大款自己的卧室、书房和茶室。卧室里面摆放着一张单人床，整整齐齐的铺着，看上去柔软的被子，和一米长的大枕头，洗手间里面还有一个小型桑拿房。这房间里面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陶醉其中。
　　班步坐在床上，大款坐在她旁边。
　　“你不像那么有艺术气息的人啊，你们家怎么装修的这么好？”班步带着微笑问。
　　“我是没什么艺术感，但我又不是装修工人，这些都是请设计公司来弄的。”大款笑着，摸了班步头发一下。
　　“哦，也是！”班步傻乎乎的答。
　　“不过也花了不少银子，电视台过两天还要采访呢。”
　　说着班步打了个喷嚏，大款赶快下楼去拿药。
　　还没等他回来，班步已经困倒在大枕头上睡着了。
　　舒服的床，有种催眠的作用，不管这将来是不是她的家，至少今天，她可以把它暂时当作自己的地盘，享受一番。
　　大款回来看到班步已经睡着，便帮她脱下鞋，直接塞进被窝，自己也去二层睡了。

　　早上，班步一睁眼，就看到大款端着板蓝根，站在她眼前。
　　她第一反映就是觉得自己在被窝里面，第二反应知道自己穿着衣服，第□□映感觉自己的眼角有眼屎，有些不好意思，慌乱反映了一通后，大款开口了。
　　“睡的怎么样？把药吃了，熬夜抵抗力低，估计你感冒了。”
　　班步从被窝里面钻出来接过药，一夜没有脱衣服，感觉浑身有些酸。喝了板蓝根，大款接过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又绕到床的另一侧，跪在她后面，给她按摩肩膀。班步一夜的酸痛，让他的手法倍显专业。每按一下，都舒服的深入骨髓。她闭上眼睛，享受从中央音响系统里面传出的爵士小调。
　　“怎么样，舒服吗？”大款温柔的说。
　　“恩，挺舒服的。”
　　紧接着大款把班步从背后搂在怀中，从她的头发开始亲吻。
　　这样的装修，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过，爵士音乐的背景，浪漫的就犹如空气无孔不入，潜伏在这栋房子的每一处缝隙。大款从她的头发吻到另一侧的脸庞，用双手轻轻转过她的身体，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她能感觉到，大款的嘴缓缓的从脸庞移动到她粉嫩的嘴唇上。这是班步第一次，接受他的吻。她微微的睁了下眼睛，模糊的看到他已经快要燃烧的脸，一些皱纹尽收眼底。她是有感觉的，只可惜，这感觉并非来自心理，只是生理上的一种反应而已。她闭上眼睛，双唇被打破最后的防线，任由大款的舌头在她口中遨游……
　　她一定不能让下面的事情在此刻发生，因为她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她也并没有爱上他。
　　正当大款在班步衣服上胡乱抚摸的时候，班步示意停手，然后做咳嗽状，夸张的声音把一切虚假的浪漫全然打破。班步下床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自己，脑里一片空白。她在墙柜里找到了新的牙刷，使劲的刷着！
　　出来时候，大款已经整理好房间，准备拉她去吃早餐。

　　大款把班步送回去，已经中午了，她终于可以换上睡衣，窝在自己的被窝里。她环视自己家掉皮的墙壁、破旧的柜子、廉价的地板革，24小时前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梦，如果那梦里的男主角是个白马王子就好了。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起，显示是大款的短信。
　　“你怎么老是心事重重的?”
　　班步看到短信正问到点上，便打下了：“为我的学费担心，怕真是签证下来了，出国了，会流落到大街上要饭。”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班步引导着大款，说出她想要的答案，她想得到是物质上的支持。
　　短信发出10几分钟还未得到回复，可能一切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困了，累了，她渐渐的进入了梦境。
　　她梦见了大款的那间装修高档的房子，而房子的主人是王萧冉，他瘦高、内双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了月牙形状、说话的声音浑厚，两人在房子里无话不谈，他给她介绍着他喜欢的书，他收藏的画，他向她炫耀博士毕业的照片……
　　事实上，班步和王萧冉从未交换过照片，一是扫描起来麻烦，二是一个网友确实没有交换照片的必要。他是不是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身材，她一点也不清楚。今天为什么会梦到王萧冉，班步也只是定义为，自己太累了。她没想把自己心中那道锁打开，那OICQ也没有被再点开过。

　　晚上，班步正在和家人吃饭，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又是大款。
　　班步急忙点开。
　　手机屏幕上显示：“你把自己已经弄糊涂了，这样就乱了章法，一定要做到急而不燥，要有计划的前进。希望我的一番话能让你放下包袱，轻装前行，不要考虑学费的问题，相信你能明白我的用心。”
　　班步有些糊涂了，他的用心是什么？短信打的如此模糊。班步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吃完，钻进自己的小屋。
　　思量了老半天，班步拨通了大款的电话。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班步再次引导他，让他把话说清楚。
　　“我的意思就是你要相信我，相信我的能力，相信我对你的承诺。亲爱的，像你这样一个好女孩，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攻克每一道难关来实现你的梦想，我会一直支持你，你努力吧，你肯定行！”大款像是爸爸鼓励小孩子的语气。
　　“我行吗？我现在觉得我已经不行了，放假这么多天，我一点学习的心思也没有。我的签证还不知道能不能下来。”
　　“人在外来压力过大时，就要设法把它忘掉，把它化成一种动力来鼓励自己，懂吗？”
　　班步没吭声。
　　“宝贝，要抛开一切障碍，万一失败也不要气馁。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自己要努力，学费你别担心。”大款的话离班步想要的越来越近。
　　“那么一大笔学费，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你不行，还有我呢。我可以一直供你到留学回来，都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你自己努力，千万不能急的过头，那样对你的学习反而有害无益，你现在学不下去，可能就是因为压力太大。”大款终于说出班步最想听的话。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便挂上了电话，还没两分钟，大款的短信又进来了。
　　“刚才这些话，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考虑了很久才告诉你，希望你可以记住。”
　　班步回复：“一定会记住的。”
　　这本已经是班步所期待、所设计的，然而此刻，她还是陷入了，幸福、爱情和钱三者之间。也许，爱情太过抽象，能让人受到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幸福？什么是幸福？幸福在拐角？那拐角就是不停的拐！下午的那个梦可能是幸福，但那毕竟是梦，好梦不长在。唯有钱，它能实实在在摆在你面前，你能触摸到，它能帮你解决很多问题，唯独它买不来爱情。胡乱分析后，她有了想结婚的冲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对你最诚挚的期待就是，愿你的爱情不是一闪即逝的电光，而是熊熊燃烧、永不熄灭的火焰，它既能照耀你的未来，也能照耀我的未来。”大款的痴情短信有着一吻定终身的意思。
　　班步在手机键盘上按了又删，删了又按，还没发出去，短信又连着来了两条。
　　“爱情像创造和培养孩子一样，需要从精神上和意识上付出极大的努力。”
　　“爱就是无限的宽容，是一点小事带来的喜悦，爱就是无意识的美意，自我的彻夜忘却。”
　　直到这个时刻，她迷迷糊糊的意识到，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因为昨天留宿的那栋房子，还是清晨的长吻，或者是这些他内心深处加以修饰的文字。
　　总之，她是有点喜欢上他了，要说爱，还差很多。

　　次日，班步又被大款接到豪华的复式楼里，在他的书房复习英文，桌上的一杯浓茶是大款给他沏的，满是图书的房间里飘着茶香。
　　夜里12点，班步依旧很精神，或许是学习思想太过集中，又或许是这杯浓茶起的作用。大款又开始站在她后面，给她按摩肩膀，这个男人就像她面前的这杯浓茶，从未认真的品过。
　　大款也许已经设计好，今天是班步再次夜不归宿之日。班步也已经做好接受该发生的都发生的准备。大款拉着班步走进二层客房，里面有张双人床，班步坐在床尾，刻意等待着要降临在她头上的事情。还好，她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大款站着亲吻班步的脸庞……嘴……颈部…… 直到两人已经缠绵在双人床上，班步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主动帮大款解开衬衫的扣子……一步一步让所预料的发生在她身上。
　　这一天，她是彻彻底底的妥协了。她精神的变种，身体的赤裸，让她从某种角度来说，成为一个幸福的女孩。
　　她完全忽视了，所谓的幸福，只是一个口头的承诺。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沉醉在这种海市蜃楼的景色中。

　　圣诞节前夕，朝阳门麦乐迪里一群人正在开着庆祝Party。
　　班步和乐北大唱着“明天会更好”，所有的人都在大呼小叫跟着起哄。大款则是进进出出的买酒、买小吃，忙和着。邵林守着几瓶啤酒，几份小吃，享受着班步带给他的快乐瞬间。
　　半醉的邵林举起酒杯，对班步喊着：“班步，你丫真行，签证真下来了，还找这么好一爷们儿。”
　　班步也没想扫兴，举起酒杯和邵林碰了一下。
　　在大款的鼓励下，班步终于打赢了第一场战役，签证下来了，语言也过了最高级，2002年2月14日，班步就要扬帆起航迎接下一个挑战。
　　两个月以来，班步渐渐爱上了大款，她用自己的亲身体会告诉乐北，物质能够成为感情的基础，她希望乐北可以很快跟上她的脚步。
　　然而，大款只字未提结婚的事情，他也许还在等待，等待一个出国镀金后，闪闪发光的班步归来，然后直接娶了她。

　　临行前的几天，班步到处见朋友，准备要带的东西，忙的不亦乐乎，就连早饭都安排上了。
　　IT男青年被安排在某天的傍晚，班步从未怪罪过他介绍了一个骗子，骗走了她就要到手的20万。因为人家一开始就说过，那是他朋友的朋友。
　　IT男青年对她的痴情丝毫未减，两个人在东单仙踪林的秋千椅上，聊了一个晚上。9点多，被他的吉普送回了家，在车上，IT男青年，忧郁、痴情的双眼望着班步，有些胖胖的脸上，眉心紧锁，憋了半天说到：“班步，你嫁给我吧。我们可以先结婚，你再出国，万一你出国不好呢？还可以回来，我在国内等你，多好啊？”他把左手插进了羽绒服的兜里。
　　这话听起来很认真，但也有一丝说笑。班步搞不懂，也不需要搞懂，她现在有男朋友，甚至可以说，有未婚夫。
　　“怎么可能？我有男朋友。”班步答。
　　“啊？你有男朋友了？怎么没和我说。”IT男青年惊讶地问到。
　　“恩，申奥成功那天认识的。”
　　“啊？是不是申奥一激动，一高兴就和人家好了？”边说着，手从刚才兜里拿出来，手里什么都没有。
　　“别逗了，我刚认识就好啊。”两个人说笑着。
　　“那你亲我一下吧，让我今生没有遗憾。”IT男青年嬉皮笑脸的说。
　　说实话，他对班步不薄，很多时候都是随叫随到，挣钱的活儿没少介绍。人生大道理也没少给她讲。
　　班步挎上包，对着他的嘴碰了一下，就跑下了车，一边跑一边挥手，留在车里的是她的幼稚、任性、她本应该拥有的真正幸福。
　　一边上楼一边猜测，他兜里是不是放了一枚戒指，这是她第一次被求婚，来的那么突然，那么不可预测。她没觉得自己好到哪种程度，甚至觉得自己很坏。她到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这是大款新给他买的，她又换上睡衣，换下来的衣服也是大款买的，眼前未整理的行李箱还是大款买的。这一天，她才意识到，所有的一切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了。唯独存折里面的现金，那是她一分一分攒出来的，付了在北京的语言学费、出国的机票、新西兰第一年的学费，还剩12万。
　　从她决定出国，两年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班步不再是那个刚刚走出电台门口的懵懂少年，也不是情窦初开的青年，她有了一丝的淡定，一丝的犹豫，一丝的恐惧。她决定今天，打开心灵之锁，打开一下那个许久未触碰的OICQ。
　　小博士帽子的图像跳个不停。
　　王萧冉的留言从未停止过，9个月以来，他给班步留了很多鼓励的言语，汇报了他的学习状况，打工情况，还一直追问，她留学办理的怎么样。班步一口气把所有的留言看来一遍，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那些未加任何修饰的语句，让班步心里涌出一阵阵酸楚。
　　班步在打开之前就已经想好，只是看一眼，看完后，立刻再锁上这道心门。
　　她简单的打上几个字：“签证已经拿到，2月14日起飞，有空这两天可以通个电话。”然后在对话框里面敲上了自己的手机号。
　　然而，班步却没有接到王萧冉的来电，这是她预料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