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两乡》顾青姿

17、老虎打盹

　　苏铭铭见她不走了，问：“怎么了？”
　　许翎之直直看着前面的人，没有接话。
　　李政屿其实听到那边有人过来了，这几天开会工作强度非常大，他也是出来透个气，宋女士听他回来了，和他谈起关于北方港的合作项目，宋女士还是希望他能参加。
　　李政屿目前手里的工作根本没精力去北方港。而且他知道北方港有成熟的科研所，有成熟的项目团队，所谓的合作项目也只是协助对接，他去了也只是边角料，或者连实验室也进不去，只是去填坑。
　　就算母亲位高权重，就算胡叔开口，就算了小舅为他保驾护航。
　　他甚至可以直接进他想去的岗位，但他不想走这条路，没意思。

　　“我知道，但是我手里的项目是我自己负责，我走不开。”
　　宋百媛：“你爸，和我问起你了。”
　　“是吗？”
　　“他也希望你能去，他想带着你。”
　　李政屿一听就是鬼话，老李能给他开后门？见鬼了不是。

　　“你别听他的，我要真听你安排，他后半辈子都能一直嘲讽我。我可不吃这种亏。”
　　宋百媛笑起来，也说：“是，他就是这个臭德行。别人都是品行不端，只有他道德标兵，他最高尚。”
　　李政屿笑了下，转身看了眼，就看到许翎之站在路灯下静静看着他。
　　真是，神出鬼没。

　　等他挂了电话，收起正经模样，懒洋洋问；“这是打哪来？”
　　苏铭铭的惊讶已经过去了，兴奋说：“呀，真是你啊。老板还记得我们？”
　　苏铭铭还是当他是民宿老板。
　　李政屿笑了下：“当然记得。”

　　许翎之看着他，仿佛在等他自己解释，自从上次胡斐给她发完视频，两人再没有联系过，李政屿是确实没时间，许翎之是等着他联系自己。
　　有些巧合就刚好停在这里。
　　李政屿问：“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许翎之：“我们两散步呢。”
　　李政屿前后看了眼，尤其是背后昏暗的街，问：“散步？这里？这周边有的单位还有人持木仓站岗，你到这里来散步？”
　　许翎之明知道他是故意的，狠狠白他一眼，装没听见。
　　苏铭铭等不及，解释：“刚一起从正街上拐进来，你在这儿干嘛呢？”

　　苏铭铭一直以为他就是家在小镇，开旅馆的年轻人。
　　“我？我也散步。”
　　许翎之实在忍不住，和苏铭铭说：“你信他的鬼话。”

　　李政屿笑着说：“我总不能说，我在这儿等你们吧。”
　　他嘴巴严实的时候很严实，苏铭铭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他见许翎之警告的眼神，“我请你们吃宵夜吧，跟我来。”
　　许翎之没好气：“你能少说鬼话吗？”
　　李政屿：“我刚回来，短时间内回不去。至于过程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讲不完。”
　　许翎之也知道他的工作很多是涉密的，她只是介意他明明之前是邀请她去海边，结果最后什么都没说，而且回来了也没说。
　　李政屿没get到她的情绪，至于之前那些误会，也是觉得有点涮人家了，好声好气说：“那你们想吃点什么？随便点吧。”
　　苏铭铭已经察觉到两人有点不太一样，赶紧看着许翎之说：“听翎翎的。”
　　许翎之：“我都不知道这在哪儿。”

　　李政屿很少领着人来，胡同里的私家菜馆，宋柏年喜欢这一套，这老板也是他们的朋友，川西人。
　　等刷卡进了大门，四合院里面和外面的旧青砖墙完全不同，里面入眼的都是景致。
　　苏铭铭给了许翎之一个眼神。
　　许翎之觉得这里过于高档了：“随便找个地方吧，没必要来这里。”
　　李政屿随口说：“我老师很喜欢这里的菜。离这里最近的烧烤店都在两公里以外了。”
　　许翎之知道他没钱，见他这么说，也就顺着了。
　　进了院子，后面是一座二层小楼，但他进了东面的屋子，让两人坐下后说：“这里的厨师我认识，放心吃吧。”
　　苏铭铭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船厂做质检。”
　　苏铭铭知道，她是海边长大的，问：“哪里的船厂？”
　　“舟山。”
　　“哦，那边确实多。”
　　他又问：“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许翎之见他又精明了，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的培训单位就在这儿。”
　　他说完盯着许翎之，其实有点莫名，不知道她对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脾气和敌意。

　　苏铭铭点菜，李政屿最后填了菜。
　　苏铭铭见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问：“你常来？”
　　“也不常来，之前和这里的厨师一起在院子里烧烤。”
　　小舅就喜欢组局喝酒，他刚到这边读研，三天两头被他叫来这里。
　　苏铭铭问：“你们船厂放假吗？”
　　“应该放吧，我这边培训不放假。”
　　苏铭铭见他聊起一些八卦的事情好像很茫然，也就不再说了，这里的菜确实很不错。
　　苏铭铭夸了两次，许翎之最后问：“你们这次培训多久？”
　　“现在还不确定。”
　　苏铭铭笑着说：“等下次，翎翎试了戏，等下次说不准她就成了当红女星了，再和她吃饭就不容易了。”
　　许翎之被苏铭铭的信口开河说的有些囧，李政屿有些意外：“是吗？什么剧组？”
　　“是个电影，张余导演的新电影。”
　　李政屿其实并不知道，但依旧煞有介事点头。
　　许翎之：“就是一个试镜，根本没被录取。”
　　李政屿：“是你们老师介绍的？”
　　苏铭铭：“我要是说，她陪我去的，你信不信？”
　　李政屿笑起来：“信，当然信。”

　　苏铭铭说起八卦真的很有天分，简直绘声绘色。
　　“说来也巧，那天见面会的宴会，人很多，很多都是圈外的人，翎翎陪我去面试摄影助理……”
　　“导演就看上她了？”
　　“那倒没有，我们两那天一直在看热闹，饭局上来了几个八卦大人物，宋柏年你认识吗？”
　　李政屿微微皱眉：“宋柏年？”
　　“就那个女星收割机，谈的女朋友一水的当红女星。”
　　李政屿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小舅的名声已经垮成这样了吗？

　　“听过。”
　　“我们两就是在聊他，他当时还回头看我们了……”
　　苏铭铭讲的神色飞扬，夹杂着情感八卦，十分吸引人。
　　李政屿听着听着，突然觉得有点问题，倒回去一想，宋柏年回头看许翎之……

　　按照小舅的德行，他确实能干得出来，把漂亮女生推荐给他的投资人朋友。
　　很好，这惠挖墙脚挖到他大门口来了。
　　“他名声确实不怎么样。”
　　苏铭铭因为他终于能追上她讲八卦的范围了，“当然，人家有钱嘛。长得也帅，身材也好，家世也好，要什么有什么。”
　　“也，没有吧。”
　　许翎之见他两越说越没边，就说：“我只是过了两天接到电话让我去面试，但面试完也没说什么。”
　　李政屿立刻说：“就是个工作机会，录用了你演你的戏，和那些老板又没关系。”
　　许翎之：“我能和人家老板有什么关系，不是，你什么意思？”
　　苏铭铭捂着嘴只管笑：“你们两好像是情侣吵架。”

　　李政屿也知道自己有点紧张了，真是瞎紧张，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下次和宋女士嘱咐一声，让小舅别乱盯着人小姑娘。
　　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女朋友’家里人都做过背调了。
　　李政屿故意气许翎之，挑眉接话：“是吗？听见没。”
　　许翎之没好气：“我没听见。”
　　苏铭铭一个人傻乐，没想到两个人这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