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两乡》顾青姿

14、机会说来就来

　　等傍晚回去，李政屿给他带的帽子他也不戴，晒得脸通红，李政屿问：“晒成螃蟹就舒服了？”
　　他还乐呵呵说：“男子汉嘛，晒黑怕什么。”
　　呵，还是年纪小，没有令他在意的人，再过两年就不成了。

　　这两天李政屿倒是把他照顾的挺好，吃好喝好玩好。
　　第三天下午，李政屿带着他登船，到达洋山码头已经有司机在等着了。
　　到了酒店宋百媛看到小儿子除了被晒黑了一些，没什么变化，哦，就是嘴多了，喋喋不休的讲哥哥的厉害。
　　李政屿和她交代：“他有点上火，再给他吃两顿消炎药就好了，他这两天全吃海鲜了不能再吃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单独带弟弟，宋百媛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他小时候没人有时间这么细心管他。
　　她问：“那你呢？你怎么样？常年加班，这工作非干不可吗？”
　　李政屿低头笑了下：“谁能说得准以后，我就是学这个的，离不开海边。你又不是不不知道我，我是个不服管的人。”
　　宋百媛：“我宁愿你回研究所，或者回高校。”

　　“您想什么呢，我去高校不合适吧。”
　　“去你母校是困难一些，但其他学校，未必就不行。”
　　没想到他漫不经心问：“我为什么要降级去其他学校？”
　　宋百媛看着他，心里突然特别的骄傲，她的儿子就是这样，骄傲的不可一世，就算一贫如洗，都浑身散发着光。
　　她笑了下才说：“随你吧，你要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就和我说，你妈我这点还是可以帮你的。这边的房子的钥匙留给你，车也在，你定期回来看看。
　　我儿子平时可以节俭，我可以就接受我儿子的孝心，但我儿子不能因为钱就和别人说好话。”
　　她还是因为那晚李政屿和食堂的厨师说好话，心里过不去。区区一顿海鲜，在她眼里不算什么，不值得她儿子去和别人说好话拜托别人。

　　李政屿根本不在意这些，安慰她：“行了，我收下了，您别给我戴紧箍咒了。”
　　宋百媛知道他不希望他们指手画脚，但是现在这个结果也很好了，生活中他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拒绝她。
　　当晚送走母亲和弟弟，他在酒店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回去，结果老师和两个师弟就到了。
　　将将错过，他的实验报告初稿才出来，于盛见他回来正在看他的报告，问：“听说你妈来了？”
　　“江厂长说的？”
　　于盛看他一眼没说话，嘿，这小子属蚌的，嘴这么严实。家里的事是一句都不肯多说。
　　李政屿是真的不好提及，宋女士的丈夫毕竟位高权重，有些东西不能乱说，归根结底总不能说他老子不如人家吧。
　　所以不提也罢。

　　办公室还有两个小伙子，一个叫张帅，一个叫匡城。
　　李政屿很认真说：”你们好，我是李政屿。”
　　匡城看着年纪小，先说：“我知道，你高我两届，老师一直夸你。”
　　李政屿失笑：“是吗？他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于盛看着报告，问：“你进舱看过了吗？”
　　“看过了，我也看过同载量的其他船，和厂里的其他技术工聊过，现在有几个可能，需要一一排除。不过我猜测的可能性比较大的是后置的逆止阀压力不够。”

　　于盛看了很久，在午饭前所有人开会讨论，并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李政屿被摘出来了。
　　等会议结束已经中午两点多了，李政屿饿了就没心情了。
　　吃饭的时候，于盛和他说：“你和我回去开会，有个内部培训，准备好实验室了。”
　　李政屿：“我不就是在实验室吗？”
　　于盛撇他一眼：“你想得美。”
　　李政屿问：“您和我说说句真话，是004项目的前置，还是破冰船的项目？你总得让我有点盼头吧。”
　　他虽然这么问，但是已经猜到了这个研究的结果。

　　于盛还是一如既往的嘴巴紧，呵斥他：“小孩子，做好你的事，别瞎打听。想什么呢？做那些项目你还不够格。不要一山望着一山高，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才是重点。”
　　李政屿知道最后肯定会有保密协议，他们的实验目前是联合核能企业共同开发。
　　为国防事业做贡献，没想到他走了这么远，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当年父亲让他报军校，他不肯。父亲骂他是吃不了苦的软骨头，最后表哥去了军校，他没有去。
　　他那位清苦而自律的不像凡人的父亲，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随后他给两位师弟做了后续工作的交代，收拾行李跟着老师匆匆忙忙去参加会议。

　　许翎之被李政屿隔三差五的闲聊弄的有点牵肠挂肚，她哪里知道对方根本不是有心逗她。
　　十月一放假前几天，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去南方，结果苏铭铭在影视剧那边约到了一个工作，是苏铭铭之前的客户介绍的。苏铭铭知道自己的本事，她想去做摄影助理。
　　她们的老同学安娜，因为男朋友那边的关系也到了这场见面会。而安娜这次同样想争取一个小配角，整个制作项目非常大，苏铭铭一直都对摄影感兴趣，她想去正规的项目里和老师们学习。
　　许翎之因为假期舞蹈培训那边有课程，时间挪不开，苏铭铭原本是和助理一起去，结果助理零食请假，所以许翎之下课后也没有准备，换了身衣服素面朝天就跟着她去了。
　　饭局其实也是一个见面会，今晚遇上的人远比苏铭铭说的多。
　　这次的饭局包括但不限于演员，很多是后期工作人员，甚至包括投资商和投资商的朋友……

　　许翎之只是陪苏铭铭来的，她带着帽子穿的也不正式，没想到大厅进来，剧组包一个宴会厅。
　　有好几桌人，正主们都坐在最大一桌，她跟着苏铭铭坐到了旁边工作人员那一桌，苏铭铭似乎都找到要跟着学习的老师了。
　　许翎之因为是外行，她是学舞蹈出身，第一次见这种见面会，觉得蛮新鲜的。
　　在场的年轻男女演员非常多，她们的同学安娜，比如她的男朋友也在，就是在那晚在酒吧见过，另许翎之有些意外。
　　苏铭铭和她悄声解释：“这是见面会，开始筹备项目，听说初步定下了主演，其他角色还在选择中，安娜努力了很久争取配角。”
　　导演和制片人等人都坐在主位，许翎之看了眼主位那个年轻男人，问：“那是主角吗？”

　　苏铭铭旁边的人见她确实像是看热闹，隔壁的两桌还有大把年轻演员还在表演节目，她全程连手机都不掏出来，他不知道其实许翎之不好意思拍照而已。
　　苏铭铭就直接多了，举着手机给许翎之一一介绍，“你不认识？他谈过很多女星，有名的富豪。”
　　隔壁的人也跟着低声八卦：“他在隔壁局，是制片人请过来了的。”
　　许翎之听过宋柏年这个名字，但是印象不深，苏铭铭说：“他家里很厉害的，很有名的富豪，女明星对他很青睐。”
　　许翎之还好奇他正脸什么样，心想果然有点复杂。
　　宋柏年一回头就看到隔壁桌的女生目不转睛看他，嘿，真是要什么来什么，这姑娘不就是前两天姐姐和他打听的人嘛。
　　他还好奇姐姐怎么会突然和他打听一个舞蹈学院的女生，原来是那个‘人精’大外甥的女朋友。
　　有点意思了。

　　许翎之被回头的人吓了一跳，赶紧低头。而后又转头去看另一边的表演了。
　　宋柏年观察了很久，觉得有趣，就起了坏心思，冲那边表演的人看了眼，转而低头和朋友耳语：“我和你推荐个人。”
　　朋友于晓东是著名制片人，也是外面遇见将他拉进来的，两人自小认识。
　　于晓东好奇：“你不是不碰这些事吗？”
　　他漫不经心说：“家里小孩好奇。”
　　他是个大方的人，虽然人不在文娱行业，但名声在外。三十来岁不结婚，整天换女朋友，老爷子见一次骂一次。
　　于晓东：“说说，你们家小孩多大了？”
　　“呐，就戴帽子张望那个。”
　　于晓东看了眼，回头看了眼和摄影一组的人，问：“没听说你们家有这种好苗子？怎么坐那边去了，你领过来坐。学表演的？”
　　“舞蹈学院毕业，现在在戏剧学院任教。”
　　“哟，不错嘛。回头我见见。”

　　许翎之哪知道李政屿家里的人对她已经了如指掌。
　　她一整晚都在吃东西，看热闹，听苏铭铭相熟的那个摄影师天南海北聊八卦，一整晚倒是挺愉快的，苏铭铭也已经基本敲定会跟组做摄影助理。

　　回去没几天就是十月一放假，许翎之也不想回家，没想到母亲给她打电话，想来看她。
　　她一听说父母都来，拒绝说：“我这几天都要上班，怕没时间陪你们。”
　　邱怡却说：“学生都放假了，你们怎么还要上班？我都说了怪不得这个不好，你自从上大学，放假就没有回来过。这么狠心，这些年你都不会想家吗？我想你了总行了吧？”
　　许翎之被她一句话说的鼻子发酸，怎么可能不想家，她十三岁就离开家了，十几年在外求学，已经习惯了。
　　可是她一想到那个私生女在这里读大学，她心里就像连阴雨，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她不理解母亲为什么执迷不悟。
　　“好吧，你订了票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们。”
　　“不用你接，你把地址发给我就行了。”
　　许翎之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起父亲，许长城在她眼里，仿佛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