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节 乱世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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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钰房外。
“你们，你们要是保不住公主的性命，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门。”钟离王气急败坏的吼道。骇的跪了一地的大夫战战兢兢的俯首，说不出来话。
按理说，雪钰公主的伤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也并没有什么恶化的迹象，换句话说，雪钰公主该好起来了，可奇怪的是，雪钰公主应经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了，一丝醒来的迹象也没有，似乎，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一样。
“哼！”钟离王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余下的人却是面面相觑却是无可奈何。
“宁若辰。”半晌，一个柳眉弯眼，面容精致，穿着一身粉嫩衣衫，年约十三四的少女走进来，看了一眼仍旧傻傻呆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的宁若辰，轻声问道：“春雪醒了吗？”
宁若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摇摇头不说话。
那少女歪着脑袋想了半刻，道：“我去看看。”说外便向内室走去。
宁若辰仍旧不置一词。原本金发碧眼，典型妖孽容颜明显带了几分憔悴。
内室中弥漫着浓烈的药香，少女不自觉的皱了皱鼻子，走到床榻边，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雪钰，良久，坐到了榻边，伸手握住了雪钰一双枯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却也不说话。
睡梦中的雪钰又回到了七岁在雷家村的那段时光，虽然苦，却隐藏着甜蜜。她见到了娘亲，见到了司空让，见到了还是孩童的雷霆和雷云。她在梦中看着他们，说不出来话。梦中，娘亲和司空让知识一对平凡的夫妻，没有争吵，没有怒骂，没有拳脚相向，虽然生活清苦，却也难得其乐融融。雷霆没有捉弄她，她跟着雷云学习，日子过得格外舒心。后来他们都长大了，雷霆娶了隔壁村一个卖豆腐家的女儿，她嫁给了雷云，两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再后来，她也生了孩子，也做了娘亲，她每日看着襁褓中自己的骨肉，就没有来的满足欣悦……
梦中，一切都是那样平凡又美好，可现实却是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一开始娘亲没有自杀，她没有弑父，没有被寄养在雷叔公家，没有被人欺负，没有遭人唾弃，没有被卖到妓院，没有被带到千机阁，没有见到子美，没有见到卫祺风，没有收留火焰，没有后来的一切一切。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见到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男子，是的，从一开始都没有，那该多好？！可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在梦中似乎又听到了一个人在喃喃的和自己说话，那个温软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和舒服，她听着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讲了一个故事。
那个声音说她自由记忆以来就在乞丐堆里打滚，被大乞丐欺负，被小乞丐嘲笑，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好几次偷偷躲过被弄残废的命运，可最终还是躲不过。那一日，她看着老乞丐手中那把收红了的刀时，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救了，那时她才终于想起来。原来，她似乎有爹娘，有一个姐姐，可是后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索性被挖了眼珠子变成一个瞎了残废，倒不如就死了算了。她的舌头抵上了牙齿。却听到“扑扑”几声响动，再睁开眼睛之后，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幽香的怀抱，然后，便看到了一张天人一般骄傲精致的脸庞。
然后，她竟然睡着了。
“春雪，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怀抱，那一天，我以为见到了姐姐，我隐约记得，小时候，姐姐也是这样抱着我，她的身上，也有一种让我安心的味道。春雪的怀抱就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更加知道那种芭蕉夜是做什么的，可是我却没由来的相信你，喜欢你。春雪，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而是因为你的人，你的怀抱，你的心。你真的好善良，你曾说你杀人如麻，并非善人，可是为什么你夜夜不能安睡？为什么你会发抖？我知道，你其实也是害怕的，你做这些，我知道不是因为我，可是我却偷偷在想，也许这些，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我。这么想，其实我也是个傻子。”
“我说想去千机阁，这样多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烦恼，就算杀人放火，我也愿意陪着你，可我没有想到，你的反应那么大，宁可和我断绝关系，也不许我去那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我说想去做女侠，你便让我拜雷云为师学习武艺。可是你也许不知道，师父每日看着我，似乎在我身上找一个人的影子。我知道我们穿一样颜色一样面料的衣服，我知道师父在看谁，我知道师父的心里，一直都惦念着你。”
“可是春雪啊！你好傻！你明明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你一见到那个卫二公子，就变得完全不像你了。你变傻了，变笨了，却也变可爱了。说实在的，我还真是喜欢你和卫二公子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可是我多想，看你醒来啊！”
“后来发生了很多，我才知道，那个我视若兄长的卫祺风，做了那么多伤害你，也伤害我的事。我知道，就算他伤害我，也只是为了让你就范。我知道自己又蠢又傻。”
“我来到钟离，再见到你的时候就想，即使我死了，也不会难过，因为就算死了，我死前，还能见到你。”
“春雪，你是火焰此生最爱的姐姐！”
……
一滴泪字雪钰眼中滑落，她的梦渐渐的消散，渐渐的消失不见，她清晰的听到了少女的呢喃，听到了，原来，她们都是那样珍爱彼此。
“春雪，我现在脸都好了，我多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其实我知道，我背上的那些字，不过你放心，已经好了！全好了！我答应你，忘记过往，做让你骄傲，做那个快乐无忧的火焰，你说好不好？”
“我保证，我快快乐乐的活着，求求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我忘记师父好不好？！反正，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我……”
那少女便是伤愈后的火焰，只听她喃喃诉说着，泪水也不由自主的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雪钰的手背上。她眼神忧伤，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抬起头，眼睛望向雪钰的脸，怔忪了片刻，惊呼道：“宁若辰，春雪醒了！”
此时的雪钰只是呆呆的凝望着榻边的少女，她明眸皓齿，脸上不带一点瑕疵，漂亮精致的脸蛋看上去格外亲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不含一点杂质，纯净的如圣池的清水。
她是我的火焰么？火焰，真的好起来了吗？雪钰在心里问着自己，看着那少女的眼睛，终于喃喃的说道：“火焰，你来了。”
话已出口，却是无端的落寞和暗哑。
宁若辰和火焰的喉咙同时一哽，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眼睛里更是涨得发酸。
雪钰却笑了，淡淡的说道：“火焰怎么舍得忘记雷云，你这傻瓜。” 火焰听完这话，再也难以抑制，趴在雪钰手边，大哭了起来，
闻讯赶来的医师连忙给雪钰把了脉，开了方子，熬了药端了过来，王府上上下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钟离王亲自喂雪钰喝了药。
吃完药，雪钰伸手拉着钟离王的手臂，声音暗哑却无限柔情的说道：“爷爷，都是雪钰不好，害您担惊受怕的，是雪钰不懂事。爷爷您千万不要生雪钰的气”
“傻孩子，你说的是什么话，爷爷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气。”钟离王摸摸孙女的头发，心中柔肠百断，亦是喃喃叹息，这孙女竟然和孩儿紫阳一样痴情直性，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可怜的孩子。他柔声安慰道。
“爷爷，是雪钰从前太任性了，爷爷放心吧，以后雪钰一定会好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为爷爷分忧。”
“有孙女这句话在，爷爷我就知足啦！”钟离王呵呵笑着，泪在眼眶中打转，道：“乖孙女，你身子弱，再歇息会儿。”
“好。”雪钰软软的说道：“爷爷也去歇歇吧。若辰，你待我送送爷爷。”
宁若辰无言的点头，扶着钟离王走出了内室。
一番折腾，待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火焰方才又走到雪钰榻前，眨巴着大眼睛，巴巴的望着雪钰。
“怎么了？”雪钰微笑：“人便漂亮了，怎么见了你最爱的姐姐反倒不说话了？”
火焰的脸瞬间红的可以滴出血来。头低着再也不肯看雪钰一眼。
“过来吧。”雪钰拍了拍床铺，淡淡的说道。
火焰犹豫了一下，还是猫儿一样钻进雪钰的怀抱中，紧紧的将雪钰搂在怀中。
“火焰，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醒过来，谢谢你让我知道，有些东西，比如你，比如爷爷，比如哥，我还是舍不得丢下。也有些东邪，该了结了。
“春雪。”火焰低低的说道。
“火焰，当初给你改名火焰就是想让你开开心心，像火一样永远鲜明，永远璀璨，总算，你没有辜负我的意思。”雪钰喃喃的说道。
“春雪……”火焰害羞的蹭了蹭雪钰的胳膊。
“火焰，”雪钰忽然将怀中的火焰拉起来，捧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天，似乎在寻找什么，末了才吃吃的笑道：“看来钰扇的医术果然了得，火焰可要好好珍惜这张脸哦，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火焰愣了一下，却郑重的点头，心中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人伤害自己！
“等我好了，教你武艺吧。”雪钰淡笑，蓦地又摇摇头：“若辰的功夫也还不错，我让他也教你吧。另外，我让钰扇和钰刀以后跟着你。”
“春雪！”火焰皱眉：“他们是你的护卫。”
“有什么大不了的？”雪钰笑：“只要护你们周全便好。”顿了一下又道：“对了，有样东西要送给你。”说着指示火焰去柜中取出来一个长形方盒。
“打开看看吧，是你师父留给你的。”雪钰淡淡的说道
火焰依言打开长盒，取出了躺在里面锻造精致的一柄长剑，欣悦之情流露在脸上。
“我记得你从前答应我的，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找他，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们，要变强了才能去找他！”雪钰的声音很轻很淡，可听在火焰的耳中，却有另外一种震撼力，她的心中有些惧怕，却说不出来话。
“喜欢吗？”雪钰问道。
火焰点点头，复又看着雪钰问道：“春雪，你怎么了？”
雪钰一愣，皱眉想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火焰，我们太弱了，弱的连自己的命都护不住，只能让那些担心我们的人难过，让那些害我们性命的人高兴的拍手。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学会变强。”
“春雪！”火焰目光灼灼的看着雪钰，今天的她，似乎变了，不再是那个沉稳内敛，就算怒气横生也不会表现出来的隐忍的春雪，她的锐气，似乎一下子，全部散发出来，火焰望着这样的雪钰，更多的，是担忧和惧怕。
雪钰看了一眼火焰，道：“火焰，春雪太傻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钟离公主雪钰，她要保护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族人，自己……爱的人。”就算他不记得自己了无所谓。
“春雪！”火焰一惊，抱住雪钰，身体微微的颤抖，喃喃说道：“春雪，我好怕！”
春雪皱眉，道：“火焰，有什么好怕的？！那些害你的人凌虐你的时候，他们的心可是不会害怕的！”雪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火焰，其实，你的姐姐并不是我，婧灵才是你的亲生姐姐。”
“咣当——”一声，长剑落地。火焰惊恐的望着雪钰：“春雪，你骗人，你是不是不要火焰了？你说什么？你才是我唯一的姐姐，你骗我！求求你，春雪，你别不要我啊……”
“傻姑娘，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只是人活在这世上，总要面对现实的。我躺在这里三天，已近想的够明白的了。”
火焰只是呜呜的啜泣着，不说话。
“火焰，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你的亲人从前舍弃你，也是因为办法，所幸，你们都还健在人世，怎么能不相认呢？！”雪钰摸了摸火焰的发丝，笑道：“若是火焰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火焰的泪已经流的一塌糊涂了，她断断续续的呢喃道：“我却还是喜欢叫你春雪。”
春雪！多遥远的一个名字啊！雪钰微微一笑：“随你，只要你喜欢就好。”
“春雪！你不要丢下我！”
“不会！”
“我答应你变强，保护自己，不让你担心！”
“好！”
……
雪钰搂着怀中少女，思绪又不由自主的飘到了桃花林中，粉白相间的桃花随风飞扬，立在桃林中的男子望着他，轻声说道：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先保护好你自己……
好，临风，我答应你！保护好自己，不再让你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节 乱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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