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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横刀夺爱（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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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贵嫔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长命浑浑噩噩，装作体力不支倒地:“娘娘……娘娘恕罪，奴今日受累，不能欢愉娘娘，请娘娘责罚。”
贵嫔索然无味地丢下鞭子，她之所以宠幸长命，就是因为他会迎合她的癖好，做出种种反应，不然打一个只会磕头求饶的人有什么意思？
“行了，你回去吧，改天我再叫你。”贵嫔不耐坐回去。
长命手脚发软地站起来，披衣告罪离去，路上不发一言，直到进入居所后，观察四周无人，将门反锁后才松一口气，一把抱住一路跟随他的杨梧。
“阿五……我不是……不是……你相信我吗？”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呀？”杨梧笑嘻嘻道，“你也没有办法和她真的发生什么吧？”
毕竟二哥可是她亲眼看着被阉的。
长命一哽，缓了几息才垂下眼沮丧道:“……阿五，你也嫌弃我是残缺之身吗？”
杨梧从他怀里脱出来，在空中翻了几圈，飘至他面前:“我一介孤魂，有什么资格嫌弃你呢？”
“更何况，”她捧起他的脸，眼中是真挚的情意:“我永远不会厌弃你。”
长命心尖狠狠一颤，狼狈地避开眼，他那样作态，固然有三分真意，然而不能不能说是他刻意做成了十分，不过是惯常玩弄人心的手段，他习惯性地用了出来，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而在阿五那真挚如炽日的情意照耀下，他的心思如同冬日的初雪，薄薄的雪层下他所想要掩盖的肮脏的心思瞬间暴露在日光下，无所遁形。
阿五……阿五……我是想要你的，无论你是什么，你来自何方，你有怎样的过去。
你卑劣也好，你恶毒也好，我全部都能照单全收，因为我自身也是这样的人。
可是……可是……为什么你这样坦诚？为什么你这样纯稚？你这样天真，让我怎么开口？怎么开口我所有恶毒的不光彩的阴暗的淤泥般的内心？
刹那之间，长命一缕愁思百转千回，他本就生得玲珑七窍心，又是这样的身份，自然更加敏感多思。
但长命并非自怨自艾的性子，很快他就想到，听闻鬼怪会听命于替他们完成生前执念的人。
他细细看了一眼杨梧身上的打扮，确是本朝装饰无疑，如此，事情便好办得多。
得到阿五的路与他原本的路重合了，他感到无比的安心，目光柔和下来，含情脉脉地望着杨梧:“阿五。”
“嗯？”杨梧不会知道这短短的几息中他想了这么多，应声回首。
“你愿意帮我吗？”
“帮你？帮你什么？”杨梧不解，她什么东西都碰不到，能帮他什么？
长命笑了:“你能只让我看到，就可以帮我很多了。”
现代社会，有很多人曾想拥有透视眼这一异能力。
对于长命来说，杨梧基本相当于他的透视眼。
他们先是实验了是否有龙气这个东西，从窥伺帝踪到接近皇帝，杨梧直到把手搭在皇帝肩上，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很好，长命露出一个笑容，在下一次被召时告知贵嫔:“听闻陛下喜爱李义山的诗，近日好往太液池去，娘娘可自便。”
贵嫔前往，果遇帝王，她作无意状，笑吟吟与帝王谈起义山诗，并仔细窥测帝王神情，果见帝王较平日添了两分柔和。
贵嫔欢喜非常，在长命的情报加持下与帝王频频“邂逅”，谈吐行动无一不戳在那人心尖上，让他感慨贵嫔仿佛是上天专程替他打造的眷侣一样，处处都合宜，处处都趁心。
于是贵嫔宠冠后宫，又因帝宠甚厚很快身怀龙嗣，被封为四妃之一的贤妃。
贵嫔，不，该称她为贤妃了，她深知自己的恩宠根本来源于长命的情报，不敢再施虐于他，除此之外还要厚待长命以防他另投他人。
她深深地忌惮着长命，想，为什么？为什么有些消息我在陛下身边这样久都不知道，他却知道，而且那样精准？
贤妃想要将长命囚禁起来只为自己一人提供情报，但又碍于长命的好人缘不敢动手。另外，她与长命现在合作得非常融洽，没有冒这个风险的必要。
贤妃这样打算着，于是对长命笑得愈加温婉，不过，长命也有自己的打算，他通过贤妃向皇帝请求了东厂的职务。
贤妃起初并不愿意，如上所言，她已忌惮长命诡异的情报来源，更不愿看到长命获得权势，脱离她的掌控。
长命只是笑着，说:“难道娘娘到此就满足了吗？”
“不过是贤妃而已。”长命意味深长地望着她，“陛下如今膝下，可只有三位皇子。”
贤妃听到自己的心怦然作响，耳边鼓噪声大作。
也许她未来会有这样的野望，也许她未来真的可以做到，可是，在连腹中胎儿都不知男女的情况下，她是没有精力，也不敢去生出这种野心的。
可是长命他，他既不是妃嫔，没有亲自身怀龙种；也不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可以左右皇帝对太子的人选，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以如此卑鄙之身染指大位！？
几乎是同一时刻，贤妃意识到自己不必再担心长命的忠心问题了，她与长命的盟约将牢不可破，因为她会是唯一允许长命以太监身份分享从龙之功的嫔妃，即使他不能影响皇帝。
因为长命一手扶持起了她，她相信长命的能力，而正常妃嫔，不会让一个普通太监深入参与夺位之争。
既然确定是自己人，贤妃便不再吝啬，夜间皇帝来宿时向皇帝举荐了长命。
这样一件小事，皇帝自然不会驳斥，顺手安排了。
但是，太监的内部职务实际上是太监自己做主的，除了个别重要职务由皇帝做主外，大部分是由太监们自己提名，皇帝基本不看。
原本太监内部自己有自己的升职流程与路线，分流派也好，巴结人也好，分割利益也好，总之，它是有自己不成文的潜规则的，而长命这一下子，就是走后门。
长命原本的人缘是不错，他善于交际，不管心里想什么，面上总是笑面迎人，又观察入微，总是能在人需要的时候恰好出现，因此很是结交了一片人。
但以长命原先的地位，他很难结交到高地位的太监，如今贤妃骤然起势，他们其实没有太多根基。
对于长命获势这件事，有趋炎附势者前来庆贺，有真心待他者前来道喜，也有鄙薄不屑者背后唾弃，更有被他抢了准备许久的位置后深深怨恨他的。
对于前两种人，长命拿出一贯的笑面应付，约下“苟富贵，勿相忘”，对于后两种人，长命采取了分而化之。
他也熟知太监那一套系统，知道如今太监内部大致分为张、何、李三足鼎立，这样的局势，是最好入手的。
他先是投了其中势最弱的李派，毕竟他是走后门的嘛，有个万一皇帝看在贤妃的面上也不会罚他太重，如此，当然要更好地发挥他的优势。
然后，他详细地向李派讲解了《三国演义》中联孙抗曹一段，向李派建议他们联何抗张。
太监们的文化水平都不怎么高，大部分连字都不识，但因为身处皇室，戏总是跟着听过几场的。
长命以如此简单易懂的方式向他们讲述了历史上堪称最复杂的政治智慧之一，立刻就被李派接受了，并将他推举给李派目前的领导者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德忠。
李德忠身为皇帝身边最重要的太监之一，深受皇帝信任，甚至熟读诗书，而且司礼监不识字根本进不来。
秉笔太监有“批红”之权，可以代皇帝先行批阅奏章，分拣标注，这也是为什么长命优先选择李派的原因。
李德忠身为一派之主，又熟悉经史，倒不意外长命的建议，因为他们太监内部派系本身也并非绝对对立，各种联合背刺经常上演，比起长命的建议，他身后身怀龙嗣的贤妃更加让他重视。
所以他无可无不可地应了，然后问他想要什么。
长命恭顺低头:“奴婢想要学些诗书，请公公教我。”
旁边跟着的小太监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尖声喝道:“好没规矩的小子！才乍富几天，就想着一步登天。既没有孝敬，也没有恭顺，竟然就敢痴心妄想做公公的干儿子！你好大胆！”
有后半句被他咽下:我还排着队呢，你凭什么？！
长命一愣，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想多读点书，顺便跟李德忠打好关系，学习侍君，方便将来升职秉笔太监。
但是他转念一想，他在认爹这方面有道德羞耻心吗？好像没有。太监在外人眼里有道德吗？好像也没有。
那么太监有认儿子的需求吗？基于他们的生理缺陷和养老情况，他们确实有认儿子的需求。
所以，已知，太监有认儿子的需求，普通人对认爹有道德羞耻，而他对认爹没有道德羞耻。
故，他应当发挥自身的特殊优势，抢占先机。
长命就着跪姿向前一拜，头磕在地上“砰”的一声:“若干爹能收下孩儿，孩儿感激不尽，当奉干爹如亲父，为干爹颐养天年！”
小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真的不受人类道德束缚哦，真的不受哦，再说一遍，真的不受哦！想骂就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