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文晴

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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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裴谨自然询问男子的尊姓大名。
　　他礼貌地答：“鄙人姓武，单名植，冠礼得字田岭，清河县人。”

　　一听他姓武，潘玉心里就猛地惊跳了一下，因为武大郎也姓武，武松也姓武，不知跟这武植有没有什么关系。
　　杨迁毅也特别留意潘玉的表情变化，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不禁勾起十五度角的弧度，得意，却近乎狡猾。
　　“他跟我是同县的。”趁着前面裴谨和武植攀谈甚欢，他就低声问潘玉：“你还记不记得《水浒传》里，写的是哪个县发生的惨案？”
　　“你什么意思？”潘玉当然知道，事情就发生在清河县，只是听着杨迁毅话里有话，心里直发毛。

　　“你不觉得武植和武松，这两个名字很像兄弟吗？”杨迁毅轻佻眉梢，样子虽魅惑，在潘玉看来却异常讨厌。
　　潘玉顿步，想到武植就是武大郎，心里不禁慌乱。
　　这样也太扯淡了，仅从相貌来看，潘金莲和西门庆都比较原型，怎么能把武大郎玷污成身材矮小，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模样呢？单单是他的后背就显得伟岸出众，他虽不像诸多富家子弟那般细皮嫩肉的，可他健康正直的外表充盈着成熟男子的气韵，无人能及，更何况，他能吹出美妙的笛音，综合起来，哪一点可以让人以为，他是个卖烧饼求生的野夫？

　　“为了避免故事真的发生，最好的办法……我劝你，离他远点，越远越好。”杨迁毅有意提醒着走到前面。
　　潘玉快步跟上，走到他旁边，惊恐问：“这也是你刚才不愿救他的原因？”
　　“没错，”杨迁毅也不隐瞒，“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只要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你和我就都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潘玉又一次被他的狠厉震慑，在这个草菅人命无处不有的时代末期，杨迁毅变了，变得目无法纪，变得残忍，还有不择手段。

　　然而，不管怎么样，杨迁毅有个建议是对的：离武植越远越好。

　　“我去那边晒太阳。”潘玉看到远处一块僻静之地，就要往那边去。
　　“金莲妹妹，只怕不妥。”裴谨听了忙拦住她，“外面人多眼杂，你这副样子去那里晒太阳，会遭人议论的，还是进木塔吧。”
　　“那我跟两个同样湿漉漉的男人去木塔里，岂不更加遭人非议？”潘玉反问。
　　“这……”裴谨一时犹豫，终于提议：“那金莲妹妹进木塔稍作休息，西门公子和田岭兄随我到那边晒晒太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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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迁毅保持一贯的慵懒之色不做声，武植则笑了笑表示赞同，但他不忘跟潘玉答谢救命之恩。
　　“不谢，你也救了我弟弟，两清。”说话时，潘玉也不看他，表现出很不屑的神气。
　　这让武植莫名不舒服。
　　“金莲妹妹，”裴谨尚未看出潘玉的变化，呵呵笑打趣，“你们俩怎么能两清？知音哪，呆会等人把衣服送来换了干净的，非请你们再合奏一曲不可……”
　　“没兴趣，合奏也该讲究门当户对的。”不等他话音落下，潘玉就毫不留情拒绝，接着便迈开步子径直往前走。

　　裴谨大惑，看了看其他人，不禁嘟哝出声：“金莲妹妹这是怎么了？”
　　“看来这里不是我该擅闯的地方。”武植突然讽刺地笑，随即向裴谨拱手道别，“告辞。”
　　他转身回走，笃定地认为，自己被这些个达官贵人之后给嫌弃了。
　　“田岭兄……”裴谨忙追上去，但武植并不停步，他只得一边跟着，一边解释，“田岭兄，这一定有些误会，金莲妹妹绝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更何况大家只是交个朋友，没别的……我还希望你加入我们轩辕社呢。”
　　“裴公子抬爱了，我只怕不能与你们这些人谈笑风生。”

　　“我姐的知音，你别走。”没人注意到，潘续也追过来了，他个头不高，仅到武植的肩膀处，却张开双臂死死地拦住道路要求说：“你别走，千金易得，知音难求，你若是跟我姐交上朋友，日后她就不用独自弹唱悲伤的曲子了，何况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
　　“无需报答。”武植执意要走，可潘续也执意不肯让路，他便绕道而行，潘续则依然执拗，再拦，险些把人家逼急了。
　　“算了，续儿老弟，让田岭兄走吧。”裴谨识趣上前将潘续拉到一边，又对武植揖手道：“田岭兄，今日的误会，希望日后有机会能解开，轩辕社随时欢迎你，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武植微微颔首，方才脱身。

　　见他走后，杨迁毅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潘玉故作骄傲的姿态，让他很满意。

　　“续儿老弟，你如何这般纠缠人家？”裴谨绝不以为他是真的稀罕武植精通乐理。
　　“嘿嘿，我想留住他，日后好让他教我武功。”潘续原是打着这么个小算盘。
　　裴谨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说：“想习武，让你爹给你请一位师傅即可。”
　　“我爹不会请的。”
　　“为何？”
　　“他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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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不期然听到一些人凑在一块儿低声议论什么，裴谨于是支走潘续，自己走近那群人。

　　“没想到潘小姐还会游泳。”
　　“为救知音，奋不顾身哪。”
　　“潘知州要是听说此事，非骂死潘小姐不可。”
　　“也不知那个西门公子跟潘小姐什么关系，本无救人之心，见潘小姐下去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裴谨见文人也有嚼舌根子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脸上却是笑着的，并无愠色。
　　“啊，裴谨兄，你来得正好，”议论的人知道裴谨跟潘小姐关系好，见他来便向他询问，“方才潘小姐一番举措，实在让我们吃惊，而且佩服，就是心中有很多疑惑，不知裴谨兄能解否？”
　　“哈哈，”裴谨笑出声，“适才续儿老弟瞎说，你们还当真了不成？”
　　“此言何意？”
　　“你们也不想想，”裴谨悠然解释，“潘府家教甚严，我金莲妹妹怎么可能会游泳？若非是天生的？事实上，她也是担心续儿老弟才跟知音一起落了水，还好西门公子在场，把他们救上岸来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某些人顿悟，而某些人是聪明的，知道裴谨这是欲盖弥彰，只是他要大家这样理解，就不便逆了他的意，毕竟，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时，潘续已经跑到木塔三楼，埋怨潘玉道：“姐，你怎么说些胡话把你弟弟的救命恩人，你自己的知音给气跑了？”
　　“他走了？”
　　“是啊，拦都拦不住。”潘续于是将武植离去的全过程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潘玉没想到他的自尊心这么强，不禁有些愧疚，但很快还是平复了这种情愫，告诫弟弟说：“续儿，回去你什么都不要告诉爹，知道吗？”
　　“除非你把知音找回来，然后让他教我武功。”潘续麻利地提出条件，外加威胁：“要不然，我就会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爹，告诉娘，还有潘家所有亲戚朋友，三姑六婆。”

　　听言，潘玉眼睛都圆了，就差伸手抽他。
　　兰香见状忙上前好言相劝：“公子，回去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做，会害了小姐名声的。”
　　“我不管，除非她答应我的要求。”潘续双手抱胸装大爷。
　　兰香便看向自家小姐，好像在说：我觉得武公子人不错啊，您怎么就不喜欢呢。
　　潘玉则怒不可遏，狠狠瞪视弟弟：“潘续，你居然敢跟我提要求？我平时是怎么对你好的，你全都不记得了是吧。”
　　“以前是以前，一码归一码。”
　　“算了，回去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在乎。”潘玉坐下来，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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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续窥视看了看，有些拿捏不住，口里却依然倔强：“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语毕，他便跑下楼，兰香匆忙追出去劝他。
　　“我就不明白，姐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讨厌人家武植。”潘续很是郁闷。
　　“公子，小姐不喜欢人家就有她不喜欢的理由，您回去也别乱说话好吗？老爷和夫人会怪罪的。”
　　“好，”潘续想了想，还是俏皮道，“除非她答应，我绝不，乱说话。”

　　兰香就没办法了，暗自怨念：公子啊公子，你也十五岁了，不长个，怎么也不长心眼啊。
　　回到塔里，她又开始劝小姐委曲求全，并说明了其中的利害：“老爷夫人怪罪事小，潘家的亲朋好友若是知道您为了一个陌生男子，奋不顾身跳水相救，再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可就不妙了。”
　　“没事，续儿不会瞎说的。”潘玉的“他信心”太强。
　　“小姐，公子他不知事情轻重，只怕……”

　　潘玉正听得有些动摇，裴谨就领着侍者拿了一身女儿家的衣服上来了，并让兰香伺候小姐更衣，自己则暂避下楼。
　　换好衣服之后，潘玉就找到裴谨，告诉他潘续的刁难，想他治治他。
　　“其实，金莲妹妹，跟田岭兄交个朋友，真的有那么不妥吗？”裴谨却说，“我倒很想趁此机会让他加入我们轩辕社。”
　　“那你也让续儿入社吧，”潘玉终于做出妥协，还特意声明，“这是你们的自由。”
　　反正这样跟自己也扯不上关系，他们玩他们的。
　　“好，找时间我就跟续儿老弟一同去清河县拜访他。”裴谨很高兴，聚贤正是他此生最大的乐趣。

　　“公子，”侍者捧着一叠衣服过来，对裴谨恭敬道，“西门公子说自己的衣服快被太阳晒干了，不需要换。”
　　“知道了，你先拿下去吧。”
　　待到侍者走远，裴谨就问潘玉：“金莲妹妹，我看西门公子方才倒是真的担心你。”
　　“裴谨哥，不是要举行午宴吗？”潘玉不接他的话头，“怎么还不见人动起来啊？”
　　裴谨便尴尬笑了一下，告诉她道：“这会儿我订的酒菜应该在出城的路上了。”
　　桃花涧没有烧饭做菜的地方，因此，一切都需要从酒楼安排。

　　后来的盛会持续保持良好的氛围，午宴过后，潘玉换回自己的衣服就要回家了，整个过程，杨迁毅始终没有离开，以至于在场的人都以为他们有什么暧昧关系。
　　诚然，这就是杨迁毅想要的效果。
　　潘玉算是恨死他了，决心以后看到他就绕道。

　　昨天篝火晚会去了，米有上传~见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