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文晴

48、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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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之后，在外人看来这夫妻俩的感情更加黏腻了，潘玉也逐渐知道，明教在此之前做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其中，抢劫官银商货就是一件，西门家那四颗夜明珠，也是他们偷的。
　　而且，他们的势力已经开始从整个河北西路向外延伸了好多地方。

　　“这半年来大凡发生的奇事怪事，只怕都是你们干的吧？”潘玉对他们的方式实在不敢苟同。
　　“这没什么，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裴谨不以为意。
　　他还告诉她，成婚那天西门庆闹事被两名黑衣人带走，也是他命人做的，还有刑州官府库银被盗又被放回，也是他手下留情允许了一处例外，原因很简单，他不想潘玉的亲人受到愚蠢朝廷的牵连。

　　“那武松呢，他怎么也是明教教徒？”潘玉最不解的是这一点，除非到时的宋江起义也跟明教有关系——也不是没可能呃。
　　“我八岁的时候，救过他的命。”
　　原来武松对他的跟随，是志同道合，也是报恩。
　　潘玉还想问点什么，裴谨却是异常认真单手抚上她的右肩道：“莲儿，既然你不愿支持我，以后也就不要过问我们这些事了，个中复杂，我也不希望你掺和进来，以免心烦。”
　　他不想她日后担心自己——知道的越多，担心的就越多吧。
　　潘玉张张口，终于换成了点头。

　　之后的日子，她只安静当裴府的少夫人，管理内务，当裴谨的妻子，尽心相待，久而久之，一切也就习以为常了。
　　云卷云舒，冬去春来，这年的桃花盛会依旧举行，意气风发的裴谨，虽已婚配，变得成熟，却少不了当初那些儒雅，跟文人墨客谈笑风生，好不潇洒。
　　作为丈夫，因为不想自己的妻子成天呆在家里闷着，他也总是想方设法抽出时间来陪潘玉，带她到外面闲逛散心，这次桃花盛会的机会，他自然也不放过。

　　才子佳人成双出现，遭来许多人的欣羡，男人作词，女人抚琴，说也畅快。而就在大家玩得热闹之际，杨迁毅衣冠楚楚出现了——听闻，他这阵子总是以歌舞酒肉为伴，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他对潘玉的纠缠，在刑州已是人尽皆知了，所以，大家伙看到他来，皆不约而同变得安静，向其汇聚了目光。
　　裴谨问他有何贵干，表明丝毫不欢迎的态度。
　　他含笑看着潘玉不紧不慢作答：“来见见我深爱的女人……好些日子不见，有点想了。”
　　说这话，他摆明是要当着大家的面砸裴谨的脸，还有他故作轻佻的态度，也都彰显了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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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公子，你若再要撒野，休怪我叫人将你请出去。”裴谨蹙起凌厉的眉头，悄然用身子挡住他看潘玉的视线，冷眼待之。
　　杨迁毅依旧笑着，只是一时掩嘴轻咳起来，那点笑容也就很难维持了。
　　“你怎么了？”裴谨觉得奇怪，不免警惕发问。
　　潘玉注意到，也上前一步观望，只见杨迁毅将手从自己嘴边挪开的时候，唇边留下了一道血迹。
　　“你怎么了？”潘玉不再平静。
　　杨迁毅却是重新笑了，并且笑得开心，发自肺腑那种。

　　“你服毒了？”裴谨陡然发现从他口中咳出的血是青黑色，还有他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化着。
　　“咳……我就是想看看，”杨迁毅的身体开始打颤，却是强撑住望着潘玉说，“我要是真死了，你会怎么反应……呕。”
　　潘玉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直至看到他撑不下去就要倒下，方才着急跑近搀扶，大声骂他：“你怎么这样啊？你疯了……”
　　小小的她，扶不起他的沉重，因之随他蹲坐到地上，时过境迁，她终于还是难受得哭了。

　　“你为我哭……是不是证明，你还爱着我……哪怕是一点点……”杨迁毅吃力地笑着，不无满足。
　　潘玉慌乱不已，回头喊裴谨过来帮忙，问他杨迁毅还有没有得救。
　　裴谨没有作答，只是瞪视着杨迁毅，冷冷道：“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博取莲儿的同情？未免太愚蠢了。”
　　“呵……值得……你永远摆脱不了我……我死了，你也摆脱不了我……”
　　“别说了！”潘玉大吼，“你要死也不准死在我面前……谨，你快来看看他怎么样啊？服的是什么毒，还能不能救？”
　　“我为什么要救？”

　　裴谨无情的话语贯穿她的耳膜。
　　潘玉一时发愣，想想他的介意也是理所当然，就起身走近他，红着眼睛近乎央求道：“他这样死了，我不会好过。”
　　“他既然想死，我们为什么不成全他？”
　　潘玉希望他能理解，想了想便说：“算我求你。”
　　裴谨压制住心中恼怨，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别开眼眸，走到杨迁毅跟前蹲下，封住他的经脉，而后对桃花涧的男侍说：“将他带回府中，请我爷爷看看。”
　　“不用……不用你假惺惺……”杨迁毅却是有心求死，不愿配合。
　　裴谨见状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莲儿说了，你想死可以，只要不被她看到就行……真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我……呕……咳……”杨迁毅又开始吐血，已无力气反抗，被人搀扶着就拖出桃花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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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玉跟过去，却被裴谨拦住：“你多少应该给我这个做丈夫的留一点尊严，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你还要对那西门庆表现出多少关心？”
　　看到他冷冽的眸子，潘玉低了下颔。
　　“他中毒很轻，爷爷会治好的。”裴谨又补充一句。
　　“我知道了。”潘玉抬头，牵强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去给大家弹奏一首欢快的曲子，缓和缓和气氛。”
　　说罢，她便让兰香拿琵琶伺候，裴谨方才暗吁一口长气，对宾客们放出抱歉的话，让他们重归欢乐。

　　经杨迁毅这么一闹，今次的桃花盛会，还是提早结束了。
　　裴谨和潘玉回到家中，裴老太医已给中毒的人施过针，也开了药方子，只是他还处于昏迷状，一时半会醒不来。
　　听到这些消息之后，裴谨就面无表情对潘玉说：“你想进去看他，就去吧。”
　　潘玉本以为他会跟自己一起进去，待他这么一提醒，她反而不想进去了，说：“反正没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折身回卧房，有些疲累。

　　裴谨没有跟过去，望着她的后背有一刹出神，继而又看向杨迁毅所在的客房，思索良久，终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盯着床上的人，他直有种冲动将其扼杀在昏迷之中，什么正人君子，什么道义和原则，此刻也都可以抛弃，只是顾及潘玉会不会因此痛恨自己一辈子。
　　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伴随兰香几声急喊，门也被她推开了。
　　“……姑爷，小姐她忽然晕倒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裴谨一听大为紧张，撩开衣袍便是往门外快走，一边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刚才还没来得及回房，小姐她就晕倒了，管家去喊了太老爷看，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幸得没有大碍，当他们赶回房的时候，潘玉又醒过来了，裴太傅在床边为她诊脉，老态龙钟的样子认真得很慈祥。
　　“莲儿，你怎么了？”裴谨关心问。
　　“我没事，可能累了。”潘玉抱之一笑，劝大家无需大惊小怪。
　　“爷爷……”她说的不算，还是问医者比较好。
　　裴太傅的唇角却是露出了几许笑意，捋捋胡子，笑得更是灿烂了。
　　“爷爷，您如何发笑？”
　　“你要当爹啦，哈哈！”

　　潘玉怀孕了，裴谨高兴得面部肌肉不自觉跳动，坐到她的床前就是抓起她的手，开心得像个孩子，重复道：“我要当爹了……”
　　潘玉也被他感染，从最开始的惊讶和一时难以接受变得跟他一样激动，只是这种情愫，不关乎高兴或是幸福，反而，更多的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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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这一切持续之后，冷静下来，一边听着太公作为医者的嘱咐还有丈夫的温存细语，她的思绪就飘到遥远的北国了，生出一些想念和遗憾。

　　裴府上下皆为这一喜事步履轻盈，杨迁毅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哪，就顾自拖着沉重的身体出了房门，遇着一小丫头，一打听才搞清楚状况。
　　“我家少夫人怀孕，府上忙着庆祝，西门公子自便离开吧，无需跟府上作别……”
　　“她怀孕了？”杨迁毅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我家少夫人怀孕了。”小丫头错愕之后答。
　　“呵！”他漠然冷笑出声，姣好的脸容因为连受打击而变得有些可怖，以至于小丫头都有些怕了，她四下瞅瞅，看到远处一位大丫鬟便大声喊“瓶儿姐姐”，叫她过来一起送西门公子出府。
　　杨迁毅也没有赖着，跟着两个丫鬟，跌跌撞撞笑着离开，内心的痛楚，无人能体会。

　　“瓶儿姐姐，我们回去吧，你还看什么？”将杨迁毅送出大门外，大丫鬟望着他的后背半天却是不走人，小丫头便提醒她。
　　这样一提醒，她才回转身，还边走边叹息：“你说这西门公子为了我们少夫人变得痴痴傻傻的，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瓶儿姐姐你这是同情他？”小丫头玩笑道，“他勾结官宦，父亲又是奸商，可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好人坏人？”大丫鬟眨动一下灵动的双眸，接着道，“他对少夫人可是一根筋爱到底的，如果有哪个男人愿意这样死心塌地对我，我一定二话不说就嫁给他。”
　　听言，小丫头掩嘴轻笑。
　　“你笑什么？”大丫鬟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小丫头便一本正经道，“瓶儿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以后定会有这样死心塌地的男人愿意娶你。”
　　大丫鬟不无惬意，娇羞地瞥了她一眼，之后便不再言语，暗自想起了心思。

　　却说杨迁毅刚出裴府，就迎来了西门宅的管家，据说老奴知道自家少主人在府内“看病”，一个人担忧地在外面已经恭候多时了，这会都渗满了一额头的汗珠子，生怕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见他出来才稍稍放心。
　　“管家，给我找对象，选好日子，我要娶妻纳妾，越多越好。”走了一半路程，杨迁毅突然停步吩咐。
　　“啊？”管家惊愕得不相信自己的视听。
　　“按我说的做，少再废话。”杨迁毅脾气不好，对于别人的木讷很是烦躁，自然不给好脸色，也没个解释。

　　我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