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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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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飞也似地来到城南破庙,正赶上潘弘治带着管家两个人在跟那些匪徒交涉,他躲在暗处,却不见潘玉人。
“把银子留下,你们回去,然后我们自会放人。”匪徒首领说。
“本官怎么知道你讲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讲的是真话,信不信就由你啦。”那人不以为意的态度,好像吃定了似的。
潘弘治想了想,无奈得很,就算傻也好,他还是决定让管家将银子给他们。而那些人一旦得到银子,高兴坏了,对潘弘治喊:“那边梧桐树后面有一封信,慢慢看,别太激动。”
说罢,他们便想逃之夭夭。
不巧的是,武植就藏身于这棵梧桐树上,他很快找到那封信,便拆开来看了,只看一眼,他胸腔里就浮出一股巨大的愤恨和悲痛之感,抬眼望向那些欲行逃跑的恶人,他便腾空而起,几下拦在了他们前面。
“你是何人?想干什么?”看他眼红怒炎的样子,匪徒中有人心慌大喊。
“还我莲儿!”武植大吼一声,之后便冲近一帮匪徒,不顾刀枪,奋力击打,像是发泄一般。
“田岭……”潘弘治和管家在一旁看了,心急不已,不知道武植此举是为了什么。
不多时,所有匪徒都趴下了,唯有他愤然伫立,双手还握成拳头,那封信夹在里面,早已褶皱,并被血染了不少颜色。
“田岭,怎么了?”潘弘治看他不对劲,有些不祥预感的担忧和不解问,“那信上写了什么?”
“莲儿被他们害了……”武植轰然跪下,痛苦得抬不起头来,双拳松开之际,那封信便飘到了地上。
潘弘治颤抖着蹲下身子,捡起那封信看过之后不禁拿起匪徒的刀,直指其中一员,厉声问:“是谁?是谁玷污了我的女儿?”
“玷污……玷污潘小姐的两个兄弟跑了……潘小姐她……她自杀不关我们的事啊……”那人惊慌,看着明晃晃的刀,吓得要死。
“我杀了你!”潘弘治作势举刀要砍,却被管家拦下。
“老爷,不可,不可啊,”他急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那谁来偿我女儿的命!”潘弘治悲愤难当,霎时便老泪纵横了,不过,同时也松开了手中的刀。
“不会,”武植突然想到什么,坚定道,“莲儿不会死。”
他从地上站起来,抓到匪徒首领就问:“你说莲儿死了,尸体呢?”
“毁了……我们怕人知道,就把她……一把火烧了……”
“既然怕人知道,又为什么写那封信?”武植越发觉得奇怪。
“这……因为我们想拿到银子就逃跑……逃得远远的。”
“毫无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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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说着就给了那人一拳头,疼得他翻倒在地,却不忘解释:“害死潘小姐的是另外两个兄弟,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只想得点银子……真不关我们的事。”
“好,既然你那两个兄弟逃了,那就用你来替莲儿偿命。”武植露出狠厉之色,一手便拎起他,又对其他人说:“你们跟着,一个也跑不掉。”
自然有人趁机想逃,不过被武植下了狠手,再妄想也是给自己多找苦头吃罢了,他们终于学乖,跟着武植往衙门的方向去。
经过一番盘查,找到他们所谓的毁尸灭迹地点,让武植意外的是,那里面竟然真有一具焦尸,而她身上留下的,也竟然都是潘玉白天戴的那些佩饰。此情此景,武植又不冷静了,特别随着潘续一声跪地哀嚎,他更是难以忍受心头阵痛。
他缓缓走近那具尸体,都不忍心凝视。
后来,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潘府的,只听裴谨说,西门庆盛怒之下杀了人,关进了牢里。
“他把谁杀了?”
“王大奇。”
“死得好。”王大奇就是那匪徒首领,武植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呢。
“田岭兄,我反倒觉得事情越发有些蹊跷。”裴谨却是蹙眉,怀疑问:“那具尸体真是金莲妹妹的?”
经他这一提醒,武植也觉得自己是悲伤过头神志不清了,不禁欣喜道:“你说得对,莲儿怎么会寻死?她不会寻死的。”
“没错,以我对金莲妹妹的了解,她不像那种经不得事的姑娘家,”裴谨也说,“这是其一,其二,那封信煞是可疑,哪有匪徒害了命还告知其家人真相的?岂不愚笨至极?若照此分析,定是有人故意为此,而那个人……”
“西门庆。”武植又想到他。
“嗯,”裴谨表现出几多睿智,又自信满满说:“除了他,只怕再无别人。我刚才去过一趟牢房,问了其他匪徒,他们都说这次绑票的整个过程,都是由王大奇和另外两名逃跑的兄弟操控,而他们自己,甚至连被绑架人的真面都没见着。因此,真相如何,他们也就不得而知。”
“而除了那两个逃跑的人,”武植接过他的话,“就只有王大奇知道,结果他却死了,被西门庆杀死……”
“对,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想要欲盖弥彰的人,就是西门庆了。”
两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是把各自的大脑整得越发清晰并且清醒,之后又把这事告诉潘弘治,让他别急着给死人办丧事,先见见关在大牢的西门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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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杨迁毅在牢里,正低声训斥着来探望自己的老管家。
“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被你办成这样?用人也不找个精明的,竟然用那么笨的王大奇?多此一举写什么信,留下那么大的破绽……竟然还没跑掉被抓了回来。”
“老奴也是想让潘家和武家早些知道潘小姐遇害的事,然后就不会……公子,是老奴办事不利。”
“罢了,”杨迁毅冷静下来,“反正人已经死了,他们就算怀疑到我,也死无对证,你先回去吧,快些找人打点,放我出去。”
“是,老奴这就去办。”
管家走后不多时,武植等人就跟潘弘治一道来了。
“西门庆,是不是你把我家莲儿藏起来了?”潘弘治大改从前作风,一见杨迁毅就是凝眉怒视,并且毫无好语气可言。
杨迁毅听后自然装得无辜莫名。
裴谨于是把自己的推理在他面前从头至尾讲解了一遍。
“你们不信,大可到我家中搜查。”杨迁毅却是做得义正言辞道,“如果能查到……我倒希望莲儿是我藏起来了。”
他的家,武植是暗访过的,不获而归,眼看着折腾了一晚上,天也快亮了,现在既然是主人家授权去搜,何乐而不为?
裴谨也说:“不妨再仔细搜搜看。”
这一次由潘弘治带府衙官兵前往,西门家那么大的宅子,搜索起来也容易一些,只是终于没什么结果,盘问那些家奴婢女,也没有一个说知情的。
天已大亮,潘弘治颓然,这下就要撤兵了,找不到活人,他便又认为死人就是自家女儿。
“我问你,”武植则是抓住西门宅的老管家,横声道,“从书房到你家少主子的卧房,如何有那么些刮擦痕迹?”
“这……”老管家显然一惊,继而才说:“那是因为我家公子昨晚在书房看书,不小心将墨汁打翻在身,然后又回卧室换衣服,一路滴脏了地面,老奴让下人清洗过,自然会留下一些刮擦痕迹?”
“他换的衣服可是白日穿的那件?”武植有意问。
老管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揣摩一阵才答:“是啊,你见过?”
“是吗?”武植不理会,只是轻笑,“那我昨晚怎么看到他没有换衣服,而是脱下衣服就睡下了?还有,那些刮擦痕迹,在他穿着那身脏衣服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说,你因何撒谎?”
“这……你昨晚来过我们府上?”老奴有些慌乱之色,脑中盘旋一阵便垂头告诉他:“也罢,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昨晚我家公子因为潘小姐的事,在卧室大发脾气,打伤了一个下人,然后那下人出门时就流了一地血。”
“那下人呢?”武植不信。
“回家静养去啦。”
“田岭兄,无需多问了,”裴谨突然上前一步道,“随我再到书房看看。”
“怎么?”武植以为他有什么发现,就跟了过去,伤痛之下的潘弘治也像看到一点希望似的,带人跟上,徒留老管家紧张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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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书房,裴谨带头便是一通摸索。
“你在找什么?”武植有些不解问。
“如果我没猜错,他家书房该是有个机关可以通向某间暗室。”裴谨神了。
“你怎么知道?”武植可不觉得这种事用猜就猜得到。
裴谨微愣,继而笑了一下说:“一般富室之家,有个把暗室也很正常。”
武植点头,半信半疑,只见裴谨解释完便又重新摸索起来,手法利落得很,好似很有经验,终于,他右手落在了墙上的一幅风景画上,在那里敲了敲,听得声音有些怪异,掀开画面一看,原来里面有个暗格,暗格里放了一盏烛台。
“这烛台怎么摆在这里?”潘弘治也疑惑地凑上前。
“这就是机关。”裴谨高兴,说罢便是将烛台向右一拧,却是没什么反应。
“怎么不对?”他疑惑着嘀咕,正当此时,从暗格射出了一只七寸长短的利箭来,直直指向他的面门。
他却将它抓住了,近在咫尺就差让人一命呜呼千钧一发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裴谨竟然将利箭抓住了。
这样的惊险,让他额头霎时渗出细微的汗珠子。
武植和潘弘治等人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呵,”裴谨干笑一下,说:“想不到危险时刻,我也能发挥这等本事。”
“你当小心才是。” 潘弘治说着又是唏嘘不已:“这书房竟然还有此等险恶的暗器,不简单啊。”
裴谨又要触碰那个烛台。
“让我来吧。”武植说。
“没事,方才是向右转的,这次向左,肯定错不了。”裴谨说着就动手了,果不其然,墙壁一角发出了隆隆的响声,显出一条暗道。
武植惊忙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大喊一声“莲儿!”随即就往里走。
这个熟悉的声音,潘玉听到了,里面服侍她的两名丫鬟也听到了。
“田岭小心!路上有毒镖!”不管自己是不是幻听,她都作死地大喊了一句。
听言,武植便欣喜停步:“莲儿,你在里面?”
“是啊,我在里面,”潘玉也高兴坏了,“田岭,你进来的时候小心,那地上有古怪的东西不能踩上去,踩到了就会有毒镖飞出来,小心啊。”
武植低头一看,发现地上顺序排列了三四个凸出的小圆木,他便回头对潘弘治和裴谨等人做了提醒,方才小心跑进去,看到潘玉一脸期盼和感动坐在床上,真真是高兴坏了,不顾周遭就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你终于来救我了……”潘玉忍不住笑着哭泣。
“莲儿……莲儿你……”
“莲儿……”武植来不及多说什么,潘弘治已然进来了,他一过去就是泪光哗哗,“莲儿,我的宝贝女儿,你没事吧?西门庆有没有欺负你?”
“爹,我没事。”潘玉觉得,看到他们一切就都没事了。
“莲儿,你的腿怎么了?”武植恍然注意到不对。
一句话引得正在含笑观察暗室夜明珠的裴谨惊忙抬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汇集到潘玉身上。